付明朗摔門出去，葉司進沒攔著。

    “阿進，”蘇輕羽認為一點小事鬧成現在這個樣子真的沒必要，“說句好話，他就回來了。”

    葉司進無奈地輕歎了一聲，擰了擰眉心，說道，“他不是小孩子了，不能總這樣依賴我，以後他該有自己的生活。”

    “可是……”蘇輕羽張了張口，不知道該怎麽說，付明朗對葉司進的特殊感情也許就他們自己清楚麽。

    辛迪知道自己徹底把付明朗惹怒了，也跟著出去了。

    也對，有些東西外人根本幫不了什麽忙。

    氣氛沉寂了良久，蘇輕羽的手機響了，見是季母打來的，連忙接了起來，“媽，你們現在人在哪兒呢？”

    之前說是還有一個星期就到的，現在估計應該在南海那一塊海域了。

    “小晴，我們現在在西山療養院，老太太身子不爽，你要是有空，過來看看？”

    葉鳳她們回來了？蘇輕羽掛了電話，對葉司進說道，“你奶奶回來了，你不知道？”

    葉司進一臉錯愕，看樣子是不知道了，“不是說還有一個星期嗎？”

    “在西山療養院，現在過去嗎？”蘇輕羽疑惑的不隻是葉鳳為什麽回來了不告訴家裏人，還有為什麽身體不好，回去療養院修養，而不是正兒八經的醫院，最起碼，林瑞陽的仁愛醫院也是城裏數一數二的頂級醫院。

    西山療養院，一般給退休了的老幹部修養用的，不過葉鳳在a城的貢獻，要住進去自然是沒人有意見。

    敲開房門，看到床上瘦骨嶙峋的葉鳳，蘇輕羽小小地吃了一驚，這出去才不過二十來天，怎麽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呢。

    季母和葉司進的母親劉玉娟都在一邊伺候著。

    要說劉玉娟，蘇輕羽多少有點兒印象，是個賢良淑德的好女人，要不然的話，葉鳳出去旅遊，她不會第一個就跟著在身邊伺候了。

    “坐吧，”劉玉娟看著蘇輕羽喜歡得很，剛才進來時，兩人的對望，她也沒忽略，橫豎看兩人，都覺得是最般配的。

    葉鳳在睡覺，氣息有些弱，瘦了一圈不說，頭發也花白了許多。

    “小晴，你過來，”季母有話找蘇輕羽說，拉著她來到了門口，絞著雙手問道，“沒讓人知道你們到這裏來了吧？”

    “沒，”蘇輕羽瞧了一眼葉鳳，問季母道，“媽，怎麽回事來著？這老太太怎麽突然就……”

    “我們出去之後，老太太才告訴我和你婆婆身體不好的事情，我們本想勸著她回來治療的，可她說非要出去走走，也不枉這一輩子來這世界走一趟，哎……老太太忙忙碌碌了一輩子，還確實沒有好好休息休息，可真不是這個樣子的，”季母說著，抹了抹眼角，努力平息自己的氣息。

    “小晴啊，老太太剛臨睡前讓我們叫你過來，說想你了。”

    蘇輕羽聽了，心裏很不是滋味，“怎麽不早告訴我和阿進？早點治療或許……”

    “別說了，老太太英明一世，難道還會不知道自己的病情嗎？肝癌這種病，一旦發現，都已經是晚期了，”季母麵色淒然，十分遺憾，“這事兒老太太暫時不想讓家裏其他人知道，省的吵鬧不休。”

    “知道了，”蘇輕羽應下，可發覺少了個人，“阿進大姑呢？”

    葉永竹這次是陪著一起出去的，而這會兒人不在這兒，免不了讓蘇輕羽懷疑。

    “她一下飛機就回家了，早回去了也好，老太太禁不起她的嘮叨，”說起葉永竹，季母的言語少不了輕蔑之色。

    葉永竹是葉鳳四個女人當中唯一一個在自己家住的，原想是個通情達理的，看樣子也不是那麽一回兒事情。

    兩人又相互問了些日常，房門就打開了。

    劉玉娟探出頭來，微笑道，“老太太醒了，說想見孫媳婦。”

    蘇輕羽微微一愣後就進去了，此時，葉鳳正靠在床頭，笑盈盈地望著蘇輕羽，眼中無限寵愛。

    “你們都先出去吧，我和晴晴說幾句話。”

    季母拍了拍蘇輕羽的背，和劉玉娟出去了，葉司進也沒停留，出去時，臉色凝重。

    “晴晴，你和阿進還好吧？”葉鳳滿眼慈愛地拉著蘇輕羽的手，等她坐下也沒撒手。

    蘇輕羽微微笑了笑，知道野風想聽她親口說的，“挺好的，您放心。”

    葉鳳連連頷首，略顯激動，“奶奶現在沒什麽心願了，就是希望你和阿進能給奶奶生個曾孫子，這樣奶奶就沒什麽遺憾了。”

    生孩子？蘇輕羽完全沒想那麽遠，但是她不知道怎麽去拒絕一個垂暮遲年的老人。

    “阿進是個好孩子，真的，”葉鳳忽然紅了眼眶，抓著蘇輕羽的雙手更緊了，“他一出生身體就不好，最好的醫院都看過了，醫生說能保一時都是賺的，後來，我們把他送到國外修養，身體居然奇跡般地好了，可是這雙腿就這麽廢了，奶奶心裏難過啊，一輩子風光，卻連自己孫子的腿都治不好，這是奶奶心裏最大的遺憾……”

    葉鳳說著有些累了，停下來休息，而蘇輕羽在慢慢消化這些付媽之前提過的事情。

    “阿進回國後，還是很和我特別親，就是對別人冷了些，我還擔心你們兩個會相處的不愉快，現在看來是白白操心了，所以奶奶才腆著這張老臉來催你，如果看到你們的孩子出世，那我就不會再有遺憾了。”

    說完，葉鳳仰頭靠在了床頭，累得閉上了眼睛。

    看到這樣的葉鳳，蘇輕羽對她的心疼油然而生，“奶奶，您好好休息，我和阿進會努力的。”

    “那就好，那就好，”葉鳳很高興地拍了拍蘇輕羽的手，可下一秒鍾，她緊皺著眉頭，像是在強忍著痛楚。

    蘇輕羽想去喊醫生，可被葉鳳拉住了，“別忙，我沒事，我自個兒的病自個兒知道，舒舒坦坦地過著比化療什麽都要好太多了，奶奶怕疼，很怕……很怕……”

    蘇輕羽見了這一幕，鼻子一酸，沒能忍得住眼中的潮熱，“可是這樣一定很疼。”

    “想想阿進，奶奶不覺得疼，真的，”葉鳳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眼神有些飄忽，可看得十分認真，好像葉司進就在那裏一樣。

    蘇輕羽悄悄抹去眼淚，打開門讓劉玉娟他們進來，而她，朝著安靜的走廊走了過去。

    “別難過，生離死別是很正常的事情，”葉司進不知何時已經在她身後了。

    “我知道，”蘇輕羽何嚐不知道生死的突然，隻是不知道如何去麵對，“抽空多陪陪奶奶吧。”

    “若晴，奶奶希望我們早點兒結婚，你看……”葉司進猶豫了一下，終將心裏的話說了出來，一張俊臉嚴肅地等著蘇輕羽的回答。

    結婚，就是給孩子一個名分。

    蘇輕羽心亂如麻，一時間無從尋出頭緒，“讓我好好想想，阿進，這太突然了。”

    “難道當初要嫁給我的時候，你就沒想過要為我生孩子嗎？”葉司進陡然抬高了聲音，讓那張如刀雕刻的臉更為冷峻了。

    “以前的一切，我都忘記了……”

    “那現在呢？”

    葉司進的追問讓蘇輕羽莫名煩躁起來，低吼著問道，“為什麽要逼我現在做決定？”

    葉司進被吼得不由一愣，卷長睫毛便垂了下來，遮住了他眼內的情緒和一切可以窺探他心底的東西。

    話音剛落下，走廊另外一頭進來很多人，推搡著都往葉鳳的房間裏去了。

    糟了！蘇輕羽暗叫不妙，拔腿小跑了回去。

    病房裏，病床前，站著葉永竹，葉永梅，葉永菊和葉柏江。

    “媽，為什麽您生病了也不和我們說一聲啊？您不在的日子裏，我們不知道多擔心您……”葉永梅捏著袖子低聲哭了起來，“您不知道，您剛走沒多久，阿進就夥著季若晴把女兒趕出門了。”

    葉鳳眼睛一睜，不怒自威，“倒是阿進他們趕你走的，還是你自己做了丟臉的事情？”

    “這……”葉永梅想起自己那一天失心瘋似地樣子，將怒意扯到了蘇輕羽的身上，“是阿進他們害女兒的，要不然女兒一定是本本分分地在家待著。”

    葉鳳失望地搖了搖頭，說道，“阿梅啊，其他的我就不說了，在家裏作死了這麽多年，你還想賴著不走嗎？要不是餘順風這個女婿是個好說話的，人家早就把你給離婚了，讓你一輩子在家待著。”

    “媽，我這不是想孝順你麽？”葉永梅的聲音一下子就輕了。

    “孝順我還是惦記我的錢，我心裏知道，”葉鳳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直接挑明葉永梅的用意，隨後，掃了葉永菊一眼，揚聲說道，“別以為我老了，你們就覺得我糊塗了。”

    “媽，您消消氣兒，”葉永蘭上前要幫葉鳳順氣，結果手還沒碰到就被揮開了。

    “走，回家！”

    什麽？葉鳳要回家？

    “媽……”劉玉娟難過地隻抹眼淚。

    “晴兒，你來扶奶奶，”葉鳳眼尖，已經越過幾個女兒看到了蘇輕羽。

    “媽，我來扶您，”葉永菊被甩了一手，還隻最積極地伸手過去了，可是葉鳳雙眼一瞪，讓她不敢上來了。

    葉永菊推了葉永梅一下，葉永梅走了上去，“媽，還是我來扶您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