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反目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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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雪喬帶著高莫白去了落梅閣,許落梅帶兩人進了後院,給他們上了茶,出去時將門掩上。
柳雪喬將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高莫白,等她將所有事情對高莫白托盤而出,說完後,天色已經黑了。
高莫白不可置信地又看了柳雪喬一眼,嘴抿成了一條線,微微搖頭:“這世界上竟然還有這種事情,真是神奇!”
柳雪喬喝了口茶,臉上亦是一陣訝然,“若不是親身經曆,我又如何會信?師兄,也許是上天也覺得不公,才會讓我重新活下來,替南宮家報仇雪恨。”
高莫白頷首,“自你拜了師傅為師,我便跟著你到了軍營,與神策軍將士們也算是兄弟,這筆賬,為師兄也會替你討回的。”
“多謝師兄,”柳雪喬拱手謝道,這一刻臉上才露出了少見的戾氣。
兩人安靜地坐了一會,看著夕陽落下,暮色席卷向蒼穹。他們都有太多的話對對方說了,可一時間又不知道說些什麽。
柳雪喬站在窗前,神色變得極其淡漠,高莫白看過去,無奈地笑道:“師妹你變了不少了。”
柳雪喬轉過身,瞳孔收縮,“我若不變,勢必會再重蹈覆轍,師兄,你若在翊天城待久了,你就會明白我現在的變化了。”
“聽到南宮家的變故之後,我曾去雪靖國尋找過你,甚至還去過戰場,可都沒發現你的蹤影。我懷揣著一線生機,尋了機會便又回了翊天城。”高莫白悲傷地說道,這一路上來,他想過千萬次南宮千凰的結局,戰死、斬首、餓死凍死,這些對俘虜來說,是最常見的死法。可不管他怎麽去想,都不敢相信這個結果。南宮千凰是天翊國的戰神,是個傳奇,她為了天翊殫精竭慮,絕不可能就這麽死了。
“師兄這麽多年,又去了哪裏呢?”柳雪喬看見了高莫白臉上的悲傷,不想再提前塵往事,便問道。
“師妹不知,我離開神策軍大營後,在了各國遊曆,有一次無意中發現了一株天山雪蓮,可沒想到會在采摘這一株天山雪蓮時掉落懸崖。如果不是有人救了我,隻怕早已死在了荒山野林中,之後我就跟隨他回了南蒼國,替他醫治了一個人,”高莫白娓娓道來,眼底掠過一道感激之色。
“師兄你也太大意了,”柳雪喬替高莫白斟滿了茶,說道。
“你也是大夫,你應當知道我看到天山雪蓮時的那種心情,”高莫白解釋道。
柳雪喬輕聲地笑了笑,嘴角勾了勾,“師兄你醫毒雙修,下毒的時候可沒見你會有這種心情。”
剛才還給自己用毒,如果不是自己躲得快,就被他的"mi yao"給弄暈了。
高莫白低聲地笑了起來,心虛地道:“剛才我也不知道會是你啊!”半晌他又收斂起笑意,臉上變得沉重,望向濃濃的夜色,低低地歎息:“師妹,師兄當年就不該離開你,讓你受苦了。”
“師兄,是師妹太過輕信人了。”
“師妹,這次師兄向你保證,絕對不會再離開你半步,一定會陪著你完成心願,”高莫白怔怔說道。
“多謝師兄,我也正需要師兄的幫忙呢!”心底一道暖意流過,柳雪喬明媚地笑了起來。
兩人談話間,許落梅忽然闖入了房中,顧不得行禮,對柳雪喬稟告道:“姑娘,出事了。”
柳雪喬倉皇起身,神色頃刻間變得凝重起來,問:“出了何事?”
“隱藏段秋的那個院子被人給搜了一遍,段秋受傷逃走了,可丞相府的人還在追蹤,我的人暫時還沒找到段秋。”
“這下糟了,”柳雪喬語氣沉重,大步往外走了,走了兩步,又轉過身看向了高莫白,說道:“師兄,你暫且在這裏等我一會,等我處理完事情再來找你。”
看柳雪喬臉色不好,高莫白就知道出了大事,對柳雪喬點了下頭,示意她不必擔心自己。
許落梅跟在柳雪喬身後,說道:“宮呈凜一直沒有放棄搜捕段秋,我將他藏在市井之中,一直沒被人發現,可方才住在那條街上的暗哨突然來落梅閣告訴我,說段秋被人追殺,逃走了。”
柳雪喬加快了腳步,一邊走一邊道:“城門前也肯定埋伏了丞相府的人,你暗中派人去盯著,我另想辦法去尋找他。記住,段落不能死,絕對不能。”
許落梅點頭:“屬下明白。”
段秋是國公府血案中唯一活下來的刺客,其他的刺客都被丞相府的人給殺了,段秋唯一知道真相的人了。
柳雪喬從後門離開了落梅閣,直接去了墨淵居,北擎蒼沒去參加北風岩的婚禮,獨坐在大廳中,正下著一盤棋。
聽到門外的腳步聲,又無人阻攔時,他便猜到了來者是誰!修長的手指執著一枚白子,目光冷漠地看向珍瓏棋盤。
“北擎蒼,”柳雪喬進入大廳,衣袂帶風,廳中的燭火搖曳了一下,光芒明滅間,將她臉上的焦灼完好的映入了北擎蒼的目光之中。
見他在下棋,臉色冷淡,手執白子,她一顆浮動的心漸漸地冷靜下來,在他對麵坐下,說道:“我要你幫我去救一個人!”
北擎蒼臉色並不怎麽好看,指骨分明的手上摩挲著棋子,抬頭往她,沒了上次見麵的柔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漠與疏離。
“北擎蒼,你怎麽了?”柳雪喬覺得北擎蒼今天有些奇怪,神色難看得可怕。
“沒什麽,”他淡淡移開目光,繼續看向珍瓏棋盤上,問道:“讓我救段秋嗎?”
“是,”柳雪喬想不出還能找誰去將段秋從宮呈凜的手下救出來。
“那你就不用擔心了,他現在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北擎蒼頭也未抬,他的身影在地上投射下一道長長的影子,孤單冷漠。
柳雪喬驀地瞪大了眼,眼底波光浮動,瞳孔微地收縮了一下,驚訝問道:“你已經把他救走了?那他人呢?”
房中很安靜,白子落入棋盤中,黑子被白子圍得死死的,北擎蒼轉過身,看向了柳雪喬,道:“我說過了他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你若想找他,先將逍遙令的下落告訴我。”
柳雪喬忽然明白了什麽,貝齒死死地咬著嘴唇,一張美麗傾城的臉上煞地變白,冷笑了一聲,轉身走出去。
“柳雪喬,”北擎蒼看著那個瘦弱的身影,驀地喝道:“你不要忘記了我們的約定,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你把逍遙令給我,我把段秋交給你。”
腳步猛然止住,柳雪喬緩緩地轉過身來,眸光幽冷地看過去,“我們的約定不是逍遙令歸你,你替我查出刑部大牢的那個人的身份嗎?”
原來他根本就沒打算幫自己,段秋的行蹤一被宮呈凜給知道,北擎蒼就動手了。他早就籌謀好了,不會替她去查那個蒙頭黑衣人的身份,所以才拿段秋要要挾自己。
他們有著共同的目的,卻不代表他們的思想和行為會達成一致。
北擎蒼神色凝重,一抹戾氣自眼底閃現,絕美臉上在燈火下浮現出更為陰鷙森冷的神色來,他的手緊握在一起,手背上青筋跳動,隱忍著巨大怒氣。
“算了,從一開始相信你就是錯的,北擎蒼, 自今日起,我會自己去查那個蒙頭黑衣人的下落。至於逍遙令,你該知道它能號令的能力有多大,我大可以自己使用,”柳雪喬說完轉身,往外走去。
腳步剛動,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寒風,她的腳下忽然一空,隻聽得耳畔哐當一聲,門竟然被北擎蒼給關了起來。而她則是被人隨手一扔,甩向了地麵,身體砸向了白色的珍瓏棋盤上,白子黑子混亂地摔了一地。
柳雪喬很慶幸,這次沒被這個陰晴不定的男人給狠狠地摔下,臉蛋上也沒受傷,隻是身體像是骨頭斷了般的痛。
“你膽子肥了,敢跟我提條件?”北擎蒼笑道,目光冷冷地看下去,望得柳雪喬頭皮一陣發麻。
柳雪喬拂開身前的白子黑子,緩慢地爬起身來,走到北擎蒼的身前,明媚一笑,嘲諷地道:“你暗暗地抓了段秋,以此為要挾,到底是誰先提條件的?”
北擎蒼又一掌扣住柳雪喬的肩膀,將她抵在牆壁與自己之間,霸道無比,“我說過我要逍遙令,能容忍你這麽久,已經是極限,你別逼我。”
柳雪喬冷嗤一聲,笑得諷刺,“所謂你的容忍不過是在等待機會而已,北擎蒼,我已經看透你了。”
北擎蒼驀地撤手,一掌卻打在了燭台之上,火在手背上灼燒過,又留下一道長長的血口。
燈火熄了,淡淡的月光投射在窗前,朦朦朧朧的倒影著屋內的兩個人影。
柳雪喬越過北擎蒼, 這一刻心底似被冰潭鎮住,冰寒刻骨的痛。
她擦肩而過,黑暗中北擎蒼的眸底閃過一道憂傷的光芒,手背上在滴血,他一顆灼熱的心也變得冷了起來。非他心急,而是他時日無多。
死牢中的那個人,若現在就告訴她真相,她還能這麽冷靜鎮定下去嗎?
柳雪喬走了,冷鋒守在門口,沉聲問道:“主子為何不告訴柳姑娘真相?若是告訴了她,她就會將逍遙令的下落告訴主子了,主子也不用使用這種手段來拿到逍遙令。”
室內,安靜得可怕,北擎蒼驀地閉上了眼,不曾答話。
柳雪喬出來時,莫舞煙正好往墨淵居趕來,見到柳雪喬蒼白可怕的臉色,莫舞煙不由問道:“柳姑娘,你與閑王吵架了?”
柳雪喬抿著唇,在門口站了許久,才道:“我要解除與他的婚約,以後再也不會來墨淵居了。”
莫舞煙心底忽然湧上一陣不好的預感來,她忽然間覺得柳雪喬要去做什麽蠢事來,在聽到柳雪喬要與北擎蒼解除婚約時,她心底本來是高興的。可也隻是一瞬,她便又想到了什麽。
柳雪喬望了一眼墨淵居,大步離開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