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南宮煌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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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父,你醒了?”嘴角勾勒笑意,冷冽的雙眸頓時重染了柔色,柳雪喬走了過去。
“雪喬,咳咳……”突然猛烈地咳嗽起來,咽喉處傳來一陣火燒火燎的劇痛感,仿佛有什麽東西卡在那裏。南宮煌臉色驀地蒼白,手背上臉上同時湧出一道道血紅色的線條,恐怖至極。
“舅父。”
柳雪喬猛然瞪大了眼,不可思議地看著這一幕,那血紅色的線條,分明就是蠱蟲在動。她想身手去扼住南宮煌的手腕,卻見他對她猛地搖頭,僅有的一隻手用力地拍打向自己的手臂。
屋內響起劈劈啪啪地聲音,高莫白震驚,緩緩地握緊了手指,驀然垂眸。
饒是他醫毒雙修,也對這靈血蠱毫無辦法,況且這蠱蟲以劇毒養大。
驀地,他一手狠狠地打向眼前的梧桐樹,震得一樹枯葉敗落,葉上的雨水盡數灑落在他身上,打濕了全身衣衫。
聽到屋外動靜,柳雪喬深深地皺緊了眉頭,清美的臉上浮現出幾分悲色來。她眼看著南宮煌不停地拍打自己的手臂、胸口和臉上,心口仿佛被一雙無形的手給揪住,難以呼吸。
原來這種毒蠱,竟然可以讓人瘋狂到這種地步,父親他是怎麽承受過來的?
南宮煌臉已變形,身上滿是血痕,為了不讓柳雪喬看見他瘋狂痛苦的模樣,將被子往下一拉,遮住了身體的大部分。
“舅父,我要怎麽樣才能幫你?”柳雪喬站在一旁,眼眶濕潤,緊咬著嘴唇。
幾乎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南宮煌才痛昏過去,柳雪喬走近,對外叫道:“師兄,你進來。”
高莫白走近,看著地麵上一團烏黑的鮮血,眉頭一動,臉色沉重下來。
“師兄可有辦法讓父親再醒過來一次,我還有話要問他。”
“嗯。”
高莫白拉開被子,從藥箱中取出銀針來,在手指靈活地穿梭在南宮煌的幾大穴位上。不過多時,南宮煌再次醒了過來,臉色透明蒼白,嘴角一張一合,卻說不出話來。
柳雪喬忙從一旁倒了杯水來,喂入南宮煌的口中,嗓子得到滋潤,南宮煌才緩緩地開口,“雪喬,舅父等不到那天了,舅父死後請你將我的屍骨葬回南宮家的老家。”
“舅父,”聲音哽咽,柳雪喬蹙眉,頓了好一會才又開口,“我一定會遵照你的吩咐,你放心吧,可是雪喬還有一些疑問,舅父能否一一告知?”
“你想知道誰給我下的蠱吧?”
“秦君昊本是不會用蠱,這蠱是我見到一個蒙麵的苗疆女子,放到我身上的。”
“苗疆女子?”
“是,天翊國與南蒼國交界的叢林山穀中,就是南疆的所在之地。我曾帶兵到過這個地方,那裏灌木叢生,瘴林密布,沒人可以進去。”
“她是秦君昊的屬下嗎?”
“不是,我昏迷的時候隱隱約約聽見那女子說什麽,必要奪得天翊國江山,然後娶她為後。”
“一個苗疆女子,竟然妄想母儀天下?”
“雪喬,舅父不想你再查下去了,舅父隻想你好好地活下去。”
南宮煌望著柳雪喬,眼底浮現出深深的憂色來,昔日熠熠雪亮的雪目,此刻隻有對親人的擔心。
柳雪喬愣了一下,微微點頭,“舅父放心,我不會讓自己陷入危險的。”
南宮煌無奈,半闔著雙目,極力地想睜開眼,然而眼前的人影卻變得越來越淡,朦朦朧朧的,最後完全都看不見了。
“也罷,我知道我……勸不住你。”
看著南宮煌沉睡了過去,聲音越發的低,柳雪喬驀地閉上了眼,對高莫白道了一句“師兄動手吧!”
她走了出去,將門關上。
動手、取蠱!
柳雪喬想清楚了,與其讓父親這麽痛苦地活著,不如讓他早早解脫。南宮家的血海深仇,她會讓所以殘害她親人的人,浮出代價的。
幾乎到了午後,高莫白才走了出來,雙手上沾染黑色的血,一股淡淡的混雜了藥味的血腥味飄散到空氣中。
“南宮將軍,去了!”他低聲說道,手中捧著一個很小的罐子,裏麵泡了許多藥草。
“嗯,”柳雪喬輕輕地應了一句,看不出她臉上有什麽哀傷之色,可雙目中卻溢滿了淚水。她緊咬著嘴唇,抽了抽鼻子,袖子擦過眼,將這股淡淡的悲壓抑回去。
清美的臉上重新露出了平靜淡然的神色,她轉身,對高莫白道:“那這蠱蟲就交給師兄了。”
高莫白點了下頭,往自己房間走去。
等高莫白離開,柳雪喬就對暗處說道:“落梅。”
許落梅從暗處走出,躬身行禮,“姑娘有何吩咐?”
“告訴北風岩的人,南宮大將軍毒發身亡。”
“是。”
許落梅垂首,眸底閃過一抹黯然,姑娘與北風岩的約定是將南宮將軍帶出大理市三天,但南宮將軍卻毒發死去,隻怕不好對北風岩交待啊!
北風岩得到了稟告,騎馬從嘯風殿狂奔,一路直闖入小院中。他臉色陰沉,眸光想要吃人一般,許落梅見情況不對,攔在了柳雪喬的身前。
北風岩一掌打過去,震得許落梅倒飛出去,倒地之後,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來。
一把掐住了柳雪喬的下頜,冷冷逼問:“柳雪喬,你答應過我什麽?現在人死了,你讓我怎麽向父皇交待?”
下頜幾乎要被人給卸掉,劇痛很快傳來,柳雪喬抬眸,毫不示弱地瞪回去,道:“二皇子不想問問我從南宮煌那裏問到了什麽嗎?說不定對二皇子有用呢?”
看著她堅定冷冽的眸,北風岩恨不得立刻殺了她,但一聽她的話,便立刻止住了這個想法。
他猛地一撤手,嘴角勾起,暴戾一笑,“說吧,要是答案不讓我滿意,我立刻殺了你。”
柳雪喬忙退後兩步,劇烈地咳嗽起來,一邊喘氣一邊道:“南宮煌說,秦君昊有謀逆天下的野心,前刑部尚書許敬、黑鷹軍副帥崇清、吏部侍郎郭海、兵部尚書董之兼、太傅博安、宮中的梅妃都是他的人。”
這一停,北風岩眸光驚變,眼底翻起巨大的駭浪來。
“不可能,”他果斷堅決地道。
“如何不可能,二皇子如果不信我,不妨去查查,南宮將軍在進入玄王府前,是被關押在哪裏的,”她悄然握緊了手指,袖內被她藏了一把匕首,可她仍在賭,賭北風岩不會殺她。
“哼,”北風岩狠狠一甩袖,朝柳雪喬走近,兩人相隔很近,鼻息可聞。柳雪喬迎上北風岩的冷目,隻覺渾身冰寒,如墜冰穀。
北風岩冷冷地看過去,冷峻的眉峰一揚,“你倒是挺聰明的,知道什麽對我有利。”
柳雪喬低眉斂首,往後退了一步,道:“我要是還學不乖,就會落得和赫連惜畫一樣的下場。”
北風岩聲音柔和了些,伸手撫摸上柳雪喬的臉蛋,眼底閃過一抹心疼,自責地道:“是本皇子太衝動了,疼吧?”
那纖細的手一觸摸上她的肌膚,仿佛毒蛇般纏繞過來,柳雪喬忍住心底的厭惡,微微點了下頭,又道:“二皇子有所不知,南宮煌身上本就中了毒,活不了多久了。”
“嗯,本皇子隻需將事情原委如實上告,父皇是不會為難我的。”
“可是雪喬有個不情之請,”柳雪喬抬頭,眼底的恨意一閃不見,恭恭敬敬地道:“還請二皇子將南宮將軍的屍骨交給我處理。”
“若是你說的都是真的,那邊如你所願。”
北風岩離去後的一個時辰後,派人來告訴柳雪喬,已隨意找了個身形與南宮煌相似的屍首放在大理市,讓她將南宮煌的屍首安葬了。
如此柳雪喬才得以安心,又暗道,北溟天恐怕巴不得父親死吧!
……
剛入夜,玉華宮中宮門緊鎖,院牆深深,涼意悄然爬上屋頂。霜白的月光罩在宮牆內院,幾分寥寥蕭索。
一個太監匆忙從勤政殿那邊跑來,“咚咚”地瞧著玉華宮的大門,聲音急切,他的臉上也是一片憂色。
守宮門的太監聽見這聲音,眼底閃過幾分疑色,多日來玉華宮中冷清蕭條,怎麽會有人這個時候趕來玉華宮呢?
他打開宮門,隻見一個深藍色衣服的太監跑了進來,連招呼都來不及打,直接往正殿去了。
宮中規矩森嚴,他立刻擔憂了起來,忙追了上去。追到正殿時,那人已沒了蹤影,而聽見正殿內瑤妃的聲音響起。
“你說什麽?”
“瑤妃娘娘,南宮將軍已經去了。”跑入正殿的太監跪在冰涼的地上,頭磕在地板上,再次重複了一遍。他頭很低,動作神態也很恭敬。
南宮歆瑤忽的一怔,身後頹地倒向軟塌,纖細的手指撐在塌邊的小柱上。她蹙眉,一抹深深的悲色爬上了眉間。心底仿佛碎了一角似的,難受至極。
“娘娘?”太監抬起頭來,擔憂地望著南宮歆瑤,隻見她好像很悲傷的模樣,心底頓時有了計較。
雪啼從殿外走來,守門的太監將她拉住,耳畔低語了幾聲,雪啼便大步走入了正殿中。
她走得很急,到了南宮歆瑤身旁,微微福身,又看向底下來通風報信的太監,眉眼淩厲,問:“你是哪個宮的奴才?怎麽會跑到我玉華宮來?”
“回稟雪啼姑姑,我是勤政殿伺候的小華子,一直以來都很崇敬南宮大將軍,故而剛一得到消息,才會來玉華宮稟告,”小華子恭敬答道,臉上亦露出傷心之色。
“原來是這樣,”南宮歆瑤抬頭望去,收斂起悲傷的情緒來,對雪啼道:“賞!”
雪啼點頭,從懷中拿出一隻翡翠鐲子來,遞給了小華子。小華子接過,眼底一抹喜色一閃而過,又磕了個頭,道:“南宮家世代忠烈,竟沒想到會落得個這樣的下場,還請娘娘不要傷心。”(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