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七悻悻地將目光放在別處，初秋天氣微涼，她本來是特別怕冷的，如今在這樣狹小的馬車裏，竟然感覺到暖意。

    而在另一處，明明是初秋，天卻是出奇的冷，雲州北部下了一場大雪，一連下了七八天，商道被堵，車馬全都無法行走，商貿不通，驛報無法傳達。大地一片空曠，看不出哪裏是道路，哪裏是荒野，全是白茫茫的一片，蕭條而且冰冷。

    在這樣的天氣裏，竟然有一隻車隊在路上極速前行，速度並不比平日裏的馬車速度慢，咋一看去，竟像是一行黑鷹，在路上疾馳而過。

    縱然外麵冰天雪地，其中的一倆馬車卻是暖意洋洋，一名年輕人臥在豐腴的少女懷裏，穿著一身錦織紫袍，脖頸間環著一圈白色的狐毛，正閉著眼睛，享受著侍女剝好的葡萄。

    錢明小心翼翼的坐在暖榻的一角，賠笑著說道：“老奴怎麽也想不到這次沈少爺會親自趕來，照顧不周之處，還請朝野見諒。”

    “錢掌櫃不必多禮。”

    沈霓塵一努嘴，就有侍女上前伸出手來接住他嘴巴裏吐出來的葡萄皮，懶懶的坐起身來，一張白皙的臉龐，斜長的眼睛，眉梢微挑，看起來有些陰鬱狡詐，偏偏生了一雙秀氣挺拔的雙眉，極大的衝淡了他身上的邪氣。他淡淡的笑道：“這場雪是老天的傑作，你錢掌櫃再有能力也不能左右天氣啊，隻不過這樣的方式趕路錢掌櫃倒是厲害。”

    錢掌櫃訕訕笑道：“這可不是老奴想的，老奴哪來這等本領。”

    “哦？”沈霓塵頗有興致的挑了挑眉。

    “這是昭染小姐想的法子，也是沈少爺這次要見的人。”

    沈霓塵似乎有些感興趣，坐起身來，說道：“竟然是他想出來的，看來這人果然有點名堂。”

    見他感興趣，錢掌櫃趕緊陪笑道：“是，說起這位昭染小姐，明明是閨閣裏的女子，卻是比一般的男子還要能幹，什麽賺錢的做什麽，糧食，食鹽，生鐵，茶葉，當鋪，商號，酒樓，而且每一樣都做得風生水起的。這位昭染小姐是出了名的八麵玲瓏的人物，偏巧目光還毒辣，每次大家都不怎麽看好的買賣到了她的手裏，一番周轉之下，都能以高價賣出。”

    沈霓塵笑道：“看來這個姑娘是事做生意的料，她今年多大年紀？”

    “怪就怪在這裏了。”錢掌櫃說道：“她今年才剛剛十五歲，卻能夠擺脫一般女子所不能擺脫的束縛，走出閨房，與男子談天遁地，而且……”

    錢掌櫃頓了一下，沒有繼續說下去。

    沈霓塵皺了皺眉頭：“繼續說下去。”

    錢掌櫃點頭哈腰，繼續道：“而且這位昭染姑娘還開了一個店鋪，沒有名字，專門倒賣些小道消息，什麽江湖上的傳聞啊，或者是一個皇宮秘聞，或者是一些接連著發表的小故事，你還別說，那些小故事寫的那叫做一個跌宕起伏，看過的人無比稱好，而且現在還有越來越多的名門閨秀出門專門為了買她的那個報本。”

    沈霓塵越聽越有趣，嘴角露出淺淺的笑容，如果這樣的店鋪具有這樣傳播消息的能力，那麽對他來說真的是太有用了。

    不管是雲國還是前朝人員想要起義，至少可以借用這樣的方式將消息傳輸出去，就不用大費周章的請人來。

    “那個昭染姑娘現在人在哪裏？”

    錢掌櫃猶豫了片刻道：“這位著染姑娘行蹤不定，老奴也不知道昭染姑娘到哪裏去了。”

    沈霓塵一聽，臉色沉了沉，“我大老遠跑這裏來，你現在告訴我你不知道她的人在哪裏？”

    錢掌櫃見他有隱隱生氣的前兆，急忙道：“沈少爺不要急，昭染姑娘早在您來之前就已經知道了您要來，所以特定命老奴來接應您。”

    沈霓塵這才臉色有所緩緩，心裏止不住的冷笑，抬起手撩起的車簾，目光看向了車外白茫茫的一片，穆蕭，葉羽，你們怎麽也不會想到我竟然還活著吧。

    錢掌櫃跪坐在角落裏一言不發。

    馬車行駛了大概一個時辰左右，終於穿過了大片的分不清到底是路還是荒野的白地，來到了一條街道。

    街道兩邊商鋪密林般布置，即使是在寒冷的天氣裏，竟然也有人出來叫賣。

    一些穿著厚厚的棉襖的老人和婦女也走出來添置冬天需要的幹糧和新衣，路旁時不時會響起幾聲賣柴的叫賣聲。

    沈霓塵撩開車簾看著車外繁華的街道，半眯著眼睛，他的眼前時不時晃過牌匾上寫著衛字的字體。

    “那些寫著衛字的店鋪是怎麽回事？”沈霓塵轉回身看了一眼坐在角落裏的錢掌櫃。

    錢掌櫃聞言，賠笑道：“這些店鋪就是昭染姑娘的，隻不過老奴也很是奇怪為什麽昭染姑娘會用衛來做店鋪的名字，而且每一件店鋪的店名都是如此。”

    “是嗎？”

    沈霓塵眼眸暗了暗，心裏像是什麽被劃過一般。

    衛字為什麽這麽熟悉，仿佛在哪裏聽過？

    “停車。”他突然喊停了馬車，錢掌櫃有些疑惑地看了他道：“沈少爺，昭府離這裏還遠著呢！怎麽在這裏停下了。”

    “這裏離昭府還有多遠？”

    “大概三個時辰的路程。”錢掌櫃頓了一下，繼續道：“不過沈少爺有所不知，我們這裏一旦入了夜，氣溫會下降的特別快，一般人是承受不住的，如果不在酒樓住下，恐怕是會染上風寒的。”

    沈霓塵沉思了片刻，起身走出馬車，忽然想起什麽，回身道：“錢掌櫃就送到這裏吧，至於那馬車上的侍女就當是送給錢掌櫃這麽大老遠來接我的見麵禮了。”

    說完便下了馬車，走向了最近的一家酒樓。

    馬車裏的少女仿佛沒有聽見一般，眉頭都沒有皺一下，躬身向著錢掌櫃行禮道：“大人。”

    錢掌櫃一看，嘴巴有些合不攏，麵前的兩個少女長得雖然稱不上是絕色，但是也算是上等之姿，而且又一點不扭捏作態，對於他來說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