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撐著桌子一個輕躍跳了過來，將她一把捉住了。

    小七險些喊出一聲救命來，急慌慌的像是遇了刺客。

    他柔情脈脈道：“小七，你跑什麽，你怕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不過是想為你畫眉而已，為夫一片好心你怎麽能如此不領情呢？”

    “我，我心領可成？”

    他含笑搖頭：“實領才好。”

    她，牙疼。

    “公子，飯菜備好了。”

    小七長舒一口氣，這梅兒姑娘來的可真是時候，俏生生的站在門邊，低眉含笑，似是什麽都看見了，又似是什麽都沒看見。

    薄言終於放了手，笑道：“咱們等會再玩，先去吃飯。”

    小七驚了一跳，等會還玩？看來她得多吃點，不然沒力氣與他周旋。小七抹了一把汗，這親，實在是退了的好，不然，她天天讓薄言這麽折磨，恐怕會得心疾。

    飯菜之豐盛，實是她生平之頭一回見。桌上隻坐了戚夫人，少華兄妹，薄言與我，周圍卻圍了十數個丫鬟侍候。滿滿一桌子菜，足足有一半她沒見過，更沒吃過。

    戚夫人舉止文雅，許多菜都是淺嚐一口，一碗米飯像是數著米粒吃的。小七吃了一碗，她才吃了幾口。

    她的話也不多，隻含笑看小七，雖笑容盈盈，但眼神極是犀利明澈，小七被她看著吃飯略有點不自在，但轉念一想，這倒是個表現自己的好機會 於是，她毫不扭捏，大大方方的連吃了兩碗米飯。

    小七覺摸著，象她這樣文雅斯文的貴婦，見到她用餐這麽豪放剽悍的山野丫頭，必定很不喜歡。

    “嫂子，你還要第三碗麽？”少容表妹估計是看不下去了，憂慮的看著我。

    戚夫人放下了筷子，正色道：“小七你多吃點，胃口好，身體才好，身體好，才好生養。”

    生養！小七嚇得險些噴出一口飯來，趕緊放下筷子低聲道：“夫，夫人慢用，我吃好了。”說著說著，她這臉就熱了，這一招簡直是一敗塗地。

    薄言撲哧笑道：“師母，你嚇住她了。下回說話委婉些。”

    戚夫人點頭笑道：“是要委婉些，你看小七臉都羞紅了，唉，我最喜歡這白裏透紅的好肌膚，將來小娃娃能隨她最好了。”

    薄言和少華都笑出聲來，邊上侍候的丫鬟也都悶聲忍笑。

    小七臉上滾燙，如坐針氈，這樣赤、裸裸的話，還叫委婉？

    接著，戚夫人又對薄言委婉的說道：“薄兒，別老纏著小七，飯後讓她單獨睡一會兒，好好休息休息。”

    她一直都是單獨睡的好不好！小七被戚夫人的“委婉”整的麵紅耳赤，狼狽萬分。看來真是有其師母必有其徒弟啊！她估摸著，再在這裏待幾天，她就成了關公老爺，臉上的紅暈怕是要萬古長存了。

    小七回到臥室裏愁緒滿懷的單獨小憩了一會，薄言從隔壁過來，要拉她上街，說是師母吩咐的，讓他領她去買東西，因為她也不知道我喜歡什麽，讓我隻管挑自己喜歡的買，當是送我的見麵禮。

    小荷包興奮地拍手：“小姐太好了，京城的東西可漂亮了。”

    可也真貴不是？突然，我靈光一閃，有了個主意。

    上了街之後，小七隻管在前麵狂買東西，薄言跟在後麵付賬。她一邊買一邊咬牙倒吸涼氣，這京城的東西真是死貴啊，她會不會有點買的太過分？可是為了她的將來，她豁出去了，就奢侈一回吧，罪過罪過。

    隻買到小腿抽筋，天色擦黑我們才回來。

    回府自然要先去拜見戚師母，薄言要她先將東西放下再去，小七卻執意抱著一大堆東西到了戚夫人房中，想讓她見識見識她是如何的敗家。

    戚夫人見她摟著一堆東西進來，怔了怔道：“這是你們買的東西？”

    小七羞愧內疚的點點頭，眼巴巴盼著戚夫人大發雷霆，這樣敗家的媳婦實是不能要的，還是退貨的好。

    她看了看小七買的東西，果然蹙起了眉頭。

    “小七，你買的這些東西，實在是不怎麽好。薄兒也是，怎麽不帶著你媳婦去買最好的最貴的？叫外人知道，不是說你做相公的小氣，便是說我這做師母的小氣。”

    薄言撓了撓眉梢道：“就這些東西，她還是咬牙切齒狠了幾狠才舍得買，兒子實在不忍破壞她的雅興，銀子是小事，她高興才是大事，這些東西隻當是買著玩兒的，回頭兒子再送她好的。”

    小七怔怔的看著自己辛苦一下午敗家的成果，非常的挫敗。

    這一招，有點失策，他家門口的石獅子都掛著金鈴鐺，她這麽小敗，實在是敗得很沒水準，不上台麵。可是她在王府摳摳嘰嘰的養育了十幾年，突然讓她一擲千金，她，她實在是狠不下心下不了手啊。

    她還是另尋良策吧。

    晚飯依舊是豐盛之極，小七忍了又忍，隻吃了一碗飯，生怕戚夫人再說她胃口好了好生養。她老人家的“委婉”，她領教之後甘拜下風。

    少容偏著頭問道：“表哥，你下午去了哪裏？”

    薄言剛剛答畢，她就哼了一聲：“姑姑好偏心，為何不讓我也跟著去。”

    戚夫人笑道：“我那裏偏心了，是你爹爹不讓你出門，怕你在京城惹事。”

    少容皺著眉頭：“師傅好煩人，他來京述他的職，我與哥哥自玩我們的，為何管的這麽多。”

    戚夫人道：“京城人多眼雜，你們萬一惹了什麽事，別人可把帳算在你爹頭上。樹大招風，木秀於林，你們身為戚家人，萬事都要謹慎小心，時刻要記得克己自律。”

    少華點頭稱是，而少容卻噘著嘴，鬱悶的歎了口氣：“到了京城也好沒意思。”

    戚夫人道：“過兩天端午節，皇上會在秦淮河邊舉行龍舟大賽，到時候咱們去看熱鬧，準有意思。”

    “姑姑，我在杭州早就看過了，幾條船掙來搶去比誰劃得快，才沒意思呢！”

    戚夫人笑道：“當今聖上雄才偉略，英明神武，最喜歡別出心裁不同凡響，京城的龍舟賽可於你那裏的不同，你到時便知。”

    小七吃完躺在床上突然又有了個主意。七出裏頭有一條，妒即可休，薄言房裏有四個丫頭，這四位丫鬟是戚夫人一手調、教出來的，必定是很得戚夫人的重視和歡心，她要是對這幾個女子吃吃幹醋，會不會很讓戚夫人討厭？繼而……她決定明日試一試。

    翌日一早，薄言便來叫我去給師母請安。戚夫人剛剛梳洗罷，晨光裏真是美豔動人，儀態萬方。

    小七情不自禁讚道：“夫人真美。”

    戚夫人啟唇輕笑：“小七，你才是美麗不可方物呢！怎麽，薄兒從沒誇過你漂亮？”

    誇過麽？

    薄言摸了摸鼻子：“嗯，我怕她驕傲，本來就瞧不上我，若是再誇她美貌，隻怕眼中更沒我了。”

    小七怔住了，這話，竟是薄言說的？怎麽聽上去酸溜溜，苦巴巴，委委屈屈，幽幽怨怨？

    他不是一向眼睛長在頭頂上，自詡風流美貌，動不動就打擊她麽？

    戚夫人笑著拍了拍薄言的肩頭：“你以前的聰明勁都那兒去了？該說的不說，不該說的亂說。唉，這可真是，關心則亂，上心則患。”

    薄言摸著鼻子，嘿嘿笑了兩聲。

    戚夫人望了望她，笑道：“小七，薄兒嘴笨，你多擔待些。”

    他還嘴笨？小七怔怔的看著戚夫人，當師母的，果然護短。

    戚夫人似是看出她的不信，又道：“話不在多少，貴在合宜。那怕隻說一個字，若能說到你的心坎上，便才叫會說話，依我看，薄兒這些年，怕是沒能說上兩句正經話打動你。”

    小七心裏一動，薄言低頭不語，若有所思。

    戚夫人牽了我的手，柔聲道：“來，來，吃早飯。”

    “是啊，我從戲班子裏買的，這四個丫頭是這歸雲山莊裏頂頂出色的丫鬟，你用著可還順心？”

    “嗯，夫人，那賣身契能否放我這裏呢？”

    “自然可以，小佩，去叫劉媽過來一趟。”

    不大功夫，戚夫人將四張賣身契遞到了我的手裏，小七內疚的看著她，她，她實在逼不得已啊。

    吃過早飯，她和薄言回到蘭澤園時，四位姑娘正在廊下擺弄花草。我摸了摸袖子裏的賣身契，今日之舉雖然是為自己好，但也是為她們好。她們如此好容貌，嫁人為妻可比做通房丫鬟強。

    小七進了房間，先倒了杯茶水潤潤嗓子，然後將梅蘭竹菊四位姑娘連帶蘭澤園裏的其他的小丫鬟們都召集過來，我她要給她們開個小會。

    不一會兒，人都齊了，小七站在廊下，看著齊整整的數位小姑娘，大姑娘，春花一般的好年華，水靈靈的好容貌，深感今日之會很有必要。

    小七清了清嗓子道：“我請大家來，是覺得這園子裏也沒什麽活計，大家都困在這裏浪費大好年華，實在可惜。梅蘭竹菊四位姑娘，年歲稍長，我找夫人要了契約，放你們出府嫁人如何？”

    梅蘭竹菊四人齊齊看著她，怔住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