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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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年把村裏最好的一間屋子整理出來讓小七和薄言住。
小七感覺心裏舒服的就是薄言不像開始那般當做不認識她了,至少會幫著她的忙,都不用她開口,甚至會關懷她,客氣而疏離,不像是以往那樣的嬉皮笑臉。
小七睜著眼睛看著床頂泛黃的床幕,她未盡的擔憂還有許多,血蠱一死,那下毒人立即就會察覺,瞞也瞞不住,論武功她不自信自信天下能擋的住薄言的並不多,然而巫蠱之類讓人戒懼的原因就是他們知道許多匪夷所思的惡毒蠱術,根本讓人防不勝防,如何確保所有的人的安全是現在最讓她頭痛的問題;其次讓她思考的是,知道這‘偷天**’的人到底有多少,是否這個村子隻是他們下毒‘養成’的很小的一部分,在她不知道的其他地方是不是也同樣有著更多的受害者,若是那樣的話,這又勢必是一場比百年前更大的浩劫,他又該如何去阻止?
“七小姐你告訴在下,這村子裏的人到底中了什麽毒,為什麽還會有蠱物在其中?”薄言忽然開口問。
“百年前的苗疆蠱月教大舉入侵中原的那場惡戰,薄言可曾聽人說過?”
薄言點頭,似乎沉入了沉思。
小七揉了揉額頭,看來薄言隻是不認識了她而已,自身的能力卻沒有消失。她從柳長言口中聽聞那場戰役讓天地四絕的聲名到達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那一戰後正值而立之年的天地四絕就隱跡於江湖了,而蠱月教也被殲滅,被蠱月教控製的其他苗疆巫蠱成立了一個合派向天地四絕承諾,今後的百年將不會有任何一個蠱術傳人進入中原,以示誠意,成就了不朽的傳奇,如今過了一百多年,江湖中人提起那四位曠世高人,還無不舉起拇指,傳誦當年的故事,隻是不知道這件事和天地四絕的傳奇又有什麽關係,難道。
“七小姐,難道這村子的人中的毒跟苗疆的蠱月教有關?”
小七搖頭,“我不知道,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就是村人所中的毒就是百年前蠱月教殘害中原所用的‘偷天**’,我到目前為止還沒見到那下毒的人,明天若血蠱一旦被逼出,那下毒的人必然就能發覺他的惡毒行徑被敗露了,到時恐怕一場惡戰再所難免。”
薄言的臉也沉了下來,對方來明的倒還好對付,最怕來暗的,兩人對視一眼,清楚的看到彼此眼裏的擔心是相同的,看來他們都想到同一個問題上了。
還差兩味藥,兩味藥就是‘血果’和‘冰魄’,一個性熱一個性寒,對付血蠱,少了這兩位珍奇之物,任你有通天之能,哪怕把中毒的人解剖的血肉模糊也無法把血蠱從人體內逼出,這‘血果’和‘冰魄’都是極為罕見珍惜之物,‘血果’是血蠱最愛的食物,隻要一聞到血果的味道,所有的血蠱都會往同一個方向聚集,而‘冰魄’是破壞血蠱身體後唯一不會逃脫幼蠱的東西,因為殺死成年血蠱不難,但是難就難在同時消滅幼蠱,血蠱的幼蠱未成型前是隱形的,肉眼看他不到,一旦成年血蠱死去之後,幼年的血蠱會逃逸,待成年後再度寄生回之前父母寄生過的身體,殺死宿主,稱之‘噬主’,他們以這種方式為被消滅的血蠱報仇,百年前那一戰,天地四絕差點就著了道,後來才尋了‘冰魄’專門來製幼蠱,有這兩樣寶貝,他們就可以開始驅蠱了。
第二天,小七還躺在床上,耳邊忽然響起薄言的驚呼:“七小姐,這兩個是什麽東西?”
小七睜開了眼睛,抬眼一看,愣住了,隻見木桌上擺著兩個藥罐子,她下床走近一看。
竟然就是他們還需要的兩味藥,小七吃驚的說不出話來來,忍不住抬頭看薄言:“薄言,你知道是誰送來的麽?”
薄言看著搖搖頭:“不知,早上起來便在這裏了。”
小七沒有想太多:“沒事,不管是誰送來的,先救村民的性命比較重要。”
所有的中毒的村民除了婦女身上可以穿薄薄的中衣外,都赤身躺成一個大的圓環形狀,中間的一個小圓中,小七就站在其中,除了他所站的地方,小圓的其他地方都被鋪上了厚厚的白色棉布,靠她腳最近的地方上擺放了一枚血紅欲滴晶瑩到極點的果子,薄言站在最外圍,他的任務就是當成年的血蠱經受不住血果的引誘從人體內爬出來的時候,用內力使‘冰魄’暫時的融化,它所散發出來的冰寒氣息,對人體沒有什麽害處,對幼蠱卻相當於最厲害的麻醉藥,能讓他們的反應變的極為遲鈍,並顯現出形狀來,本來若沒有李憐花,這個工作是小七自己要做的,如今有了薄言,排除血蠱的壓力減輕了不少。
為了怕那下毒的人突然回來,而他們又在專心驅蠱中,小七在這村子的外圍布下了好幾個奇門陣勢,不一定有效,卻至少能拖延一段時間。
張大年他們則站在薄言身後,旁邊又是一大鍋黑色的藥汁,隻等小七的令下就開始分藥。
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做好了,最後與薄言交換了一個鼓勵的眼神後,小七道,“大年,分藥!”
“是,七小姐!”張大年幾人早就帶著健康的村民‘雄赳赳氣昂昂’的等在那裏了,她這一聲令下,大家又開始像昨天那樣忙碌起來了,隻是今天的這碗藥不是排毒,而是給血蠱一種饑餓的錯覺,讓他們滋生出非常想進食的**,即便知道外麵的血果是個陷阱,他們也會忍不住想接近,血蠱是蠱類中最聰明的一種這無庸置疑,所以小七絲毫不敢輕視,每一步都想的極為周到,抱著徹底要把他們殲滅的決心而來的。
確定所有中毒的人都喝完藥後,薄言很快的點住他們的穴道,小七交代過了,血蠱經受不住引誘想要活動的時候,會在人體內四處遊串,這個過程非常的痛苦,為了怕村忍受不住而亂動,製住穴道是最有效的辦法。
“大家忍一忍吧,會很痛,不過痛過之後,你們的命才算保住了。”小七看著一些最早服藥的人手腳已經開始出現痙攣,揚身安慰道,村人陸續的感覺到了痛苦卻都沒人發出一聲抱怨,連最小的八歲的孩子都不哭,隻是用力的咬著唇,看的小七心裏也一陣不忍。
隔著一層薄薄的表皮,站著的人清楚的看到那皮下布滿了大大小小的血紅色的蠕蟲模樣的東西,粗細不均,最粗的有一個成年男人的大拇指出,最小的也有一顆黃豆粗細,數量還在不停的增加中,若非親眼看見,任誰也想象不到,一個人的身體裏麵竟然有這麽多條惡心的東西在裏麵,他們越聚越多,在皮下蠕動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拱的人的皮膚高低不平,像渾身長滿了惡性膿瘡一般,沒有一處皮膚是完整的,比昨日裏的情景又恐怖惡心了好幾分,隱隱中還帶著尖銳的聲音從皮膚裏麵發出,有些受不住刺激的已經到外麵嘔吐了,小七強作鎮定的麵不改色,這才剛剛開始。
小七是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知道這些血蠱還不出來是在等母蠱的信號,看來他得給他增加點誘引,小七稍一遲疑咬破自己手指,滴下一滴血在血果表麵,頓時那鮮紅欲滴的果子,發出了誘人到極點的香味,本來按捺不動的血蠱,尖銳的聲響越發刺耳起來,接著一聲類似人類的撕吼發出之後,那巨大的足有一個手腕粗細的母蠱,赫然從那八歲的孩子的嘴裏慢慢的往外爬了出來,在場的無不屏息以待,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看到這麽巨大惡心的血蠱,它的身體粗細一樣均勻,全身布滿了血紅色的小氣泡,氣泡的表麵又布滿黑色的惡心絨毛,隨著血紅的身體蠕動著,頭部幾乎隻看到很大的一個方形的嘴,嘴的四個角上長了像刺蝟一樣的尖刺,張大的著嘴裏居然有一條類似蛇的長舌在不停的卷動,那尖銳的撕吼聲就是這條長舌卷動氣流所發出的,這詭異的情景讓在場的人都忍不住寒毛直豎,隻能呆呆的看著那惡心的不知道到底多長的身體繼續的往外爬,那孩子早就嚇暈了過去,嘔吐感讓剩下的人根本來不及跑去外麵,就在原地狂吐起來,其實昨天那頓治療之後,大家就都已經沒有了進食的**,所以此刻吐出來的幾乎是膽汁和酸水了。
母蠱出來後,成千上萬的成形血蠱蜂擁般的從其他人的體內鑽出,一時間那白色的棉布上全部全部布滿了血紅色的蠱蟲,小七從腰囊裏取出一個油紙包,裏麵是經過他改造過的硫磺粉,均勻的灑向他的周圍,隻聽先是‘茲茲’聲絡繹不絕,接著被沾到粉末的血蠱身體紛紛開始潰爛,裏麵竟然是極黑的惡臭體液,那體液再滲透到底下的一層血蠱上,一層接一層,惡臭越來越嚴重,那些血蠱的叫聲也越來越可怕,死亡的速度飛快的蔓延傳染開來,血蠱群卻依舊前仆後繼的瘋狂往血果包圍,卻不知道為什麽怎麽也靠近不了血果,母蠱發出更劇烈陰狠的撕吼,仿佛也感到了死亡的逼近。
“薄言,化‘冰魄’,幼蠱要逃了!”小七的聲音仿佛黑暗中敲起的黎明鍾聲,讓薄言翻騰的神經得到了一絲絲安撫,閉起眼睛,把內力運到九成以上,把‘冰魄’定在了半空之中,那晶瑩的石不似石,藥不似藥的‘冰魄’發出耀眼的白光,有什麽東西從裏麵泄露出來,升起繚繞的雲氣,看起來像是‘冰魄’真的在融化一樣,所到之處,原本以為空無一物的地方暴露出來了許多淡紅色的幼小蠱蟲,原來這就是血蠱的幼蟲了。
“所有的人都打起精神,把準備好的浸過藥的針戳幼蟲的尾部,就能殺死,動作要快!”小七大聲命道,嘔吐不止的人拖著無力的四肢依舊奮力的針殺幼蟲,針過之處,地上便是一灘黑水,薄言則專心的用內力維持著‘冰魄’的融化,為了不讓那惡心的一幕讓自己分心,他的眼睛一直不敢睜開,所以他錯過了小七運功擊殺母蠱的一幕,不知道過了多久,小七的聲音帶著幾分疲憊,“薄言,可以了,你收功吧!”
薄言有些脫力的收回內力,暗自慶幸昨天服了那顆珍貴的藥丸,否則這麽長時間的隔空傳輸內力,早就力竭了,哪會隻感覺到些許疲累而已。
調息了一下,剛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便是滿目粘稠血蠱屍化後的殘留,那母蠱的死狀最為慘烈,全身上下釘下了好幾根巨大的鋼針,不知小七是從哪裏找來的,那烏黑惡臭的黑血還在不停的從體內流出,本就大張的嘴更是擴張到了極限,嘴裏流出一種透明的黏液,薄言好不容易的自我欺騙在看到這一幕後,再也沒忍住,大肆嘔吐了起來,小七輕柔的小手,輕輕的摸著他的背,“薄言,你還是到外麵去吧,剩下的交給我處理就好。”
薄言一邊幹嘔,一邊搖頭,他才不能放她一個人待在這裏呢,睜眼的時候他就看見除了他們倆人還站著之外,所有的人都癱躺在地,半死不活了,健康的和中毒的都被這凶險和惡心的血蠱給折騰的三分不像人,七分更像鬼了。
“大家快起來,我們必須把這裏的痕跡處理幹淨,雖然大家體內的血蠱和毒都被排出來了,但是身體還是很虛弱,需要長時間的調養,這蠱血還是有毒的,必須把所有的病人都撤出去,然後放火把這間屋子燒掉。”小七的身心也疲累到了極點,之前針釘母蠱時它發出的最後的慘叫聲怕是已經讓和他心靈相通的巫蠱知道了,可惜他不懂巫蠱之法,否則此時倒是反製那下毒的巫蠱的最佳時候,哪用的著小心防範著巫蠱的回來報複?
“小七,你沒事吧!”好不容易止住嘔吐後,薄言第一句話便是關心他的情況,讓小七的眼微微紅了一下,人說患難見真情,在這種他自己都狼狽不堪的場麵下,不先照顧好自己反而擔心他的安危,她有些懷疑那個白衣男人的話了,也許隻是騙她的而已。
當熊熊大火在這個山坳裏的村子燃起的時候,宣告著村民的生命真正得到了保障,能下地走動的全部跪到了地上,真誠感激的給小七和薄言磕頭,淚光伴著笑顏,這場無名之災若沒有小七的幫忙,全村人都莫名其妙的死於巨毒還以為是患了‘怪病’呢。
那下毒的凶手始終未曾出現,讓小七的心總有些不安,而且也不知道那個送藥過來的人到底是誰,她也不能掉以輕心,薄言身上也中毒了,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毒。殺死母蠱的時候,她分明感受到那人已經回到了這裏,從窺探‘險龍’地內的茅屋痕跡來看,到今天為止已經整整七天了,到底出於什麽原因,會讓巫蠱離開正當‘催毒’三葉草的緊要關頭七天?血蠱已經全數被滅那人定然已經知道了,為什麽還不采取行動?他在等什麽?
小七正想著,突然不遠處響起了一道蒼老的聲音:“丫頭,我真的是沒有小瞧你,真的把所有的村民都治好了。”
小七聽著熟悉的聲音,心裏一跳,抬頭望著遠處。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年人正往這裏走過來,老年人臉上是仁慈的笑容。
小七驚喜地叫了一聲:“老頭!我好久沒有看見你了!”
來的人正是神醫逍遙遊,神醫目光不經意落在了旁邊同樣看著他的薄言,眉毛皺了皺,對著小七道:“丫頭,你和這小子在一起了?”
“老頭,你一看見我想說的就是這個麽?”小七忍不住癟癟嘴。
神醫笑笑:“當然不是,我經過這裏,發現這裏的村民都中毒了,算中了丫頭你會經過這裏,丫頭你跟著我學習了那麽久的醫術,也是用的時候了,所以……”
小七不等他說完就打斷了他:“所以你就出去尋找那兩味藥,然後把這個攤子交給我?”
神醫笑嗬嗬道:“可不是,丫頭不也是治好了麽?”
小七翻了一個白眼,忽然想到什麽道:“老頭,你能不能幫忙看看薄言,他好像中毒了,但是中了什麽毒我也不知道。”
神醫聞言,將目光看向了薄言,對方也同時看向了他,隻不過眼睛裏茫然,完全不認識他的模樣。
“丫頭,前一個月你們去哪裏了?”神醫神色有些凝重地道。
小七心裏一跳,回答:“不知道,當時我昏迷了一段時間,也不知道去了哪裏,隻不過那個地方有一個明明很年輕的男子卻說自己是老頭的奇怪的男子。”
神醫聞言,低聲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