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瑤瑤的模樣認真的有些過分，貝樂樂被嚇了一跳。

    她輕輕的推搡了下她的肩膀，佯裝輕鬆的說道：“幹嘛這麽嚴肅？

    怪嚇人的。

    想說什麽就直接說，憑咱兩的關係，你說什麽我都相信，就別矯情了。”

    盡管貝樂樂裝得很輕鬆的樣子，可是瑤瑤心裏的沉重卻半點不敢放鬆。

    因為這事兒牽扯到貝樂樂心中的痛。

    雖然，時隔一年多了，但是有些事情不是時間能夠抹掉的。

    “走，跟我回一趟局子裏。”

    貝樂樂跟著白瑤瑤一塊回了警察局，不過樂樂沒進去。她在外麵等瑤瑤。

    過了一會兒，瑤瑤拿著一個小小的筆記本出來，交給貝樂樂。

    “具體的，我都記錄在這裏麵了。我正好餓了，一塊兒吃飯吧。要不，咱們邊走邊看？”

    “嗯。”

    貝樂樂聳聳肩，將小筆記本揣在掌心。

    直到她們走進一家烤肉店，貝樂樂這才將本子打開，仔細的看完了白瑤瑤的記錄。

    然而，看完了本子上的內容，貝樂樂渾身都在發抖。

    怎麽可能？

    “我爸跟我媽屬於契約婚姻？”

    貝樂樂簡直驚呆了。

    “瑤瑤，你這份契約從哪裏來的？”

    “當時你爸媽出事之後，警察局的人去你家搜查了一次，應該是從你家書房的一本書裏麵找到的。”

    “我爸跟我媽那個年代，契約婚姻，我怎麽覺得……

    我不相信！”

    貝樂樂揮舞著雙手，整個人有點手足無措。

    因為，她隱隱感覺，好像這張契約背後還有點別的什麽？

    “樂樂，這契約是我拿出來的，這上麵有你外公的簽字和印章。當然，如果你看的仔細點，會發現，這上麵還有一個手印。”

    聽了瑤瑤的提示，貝樂樂的確發現這旁邊還有個小小的手印，甚至在手印旁邊，還有個模糊的名字，叫文什麽？

    “技術科堅定之後，確定了名字簽的是文佳秀。”

    文佳秀？

    這名字貝樂樂沒聽過。

    但是，她卻是語氣篤定的說道：“這個手印可能是我奶奶的。”

    手指印相對於外公那邊的手印比較小，而且，協議內容上麵不但寫了雙方自願，還寫了是在父母的見證下的。

    所以，很可能這個手印就是男方的家長的。

    男方家長？

    那可不就是貝樂樂的爺爺或者奶奶的嗎？

    貝樂樂從小沒見過爺爺，據說是奶奶剛生下爸爸不久，爺爺就過世了。爸爸是奶奶一個人拉扯大的。

    至於奶奶……

    從貝樂樂記事開始，就很少見，沒太多的印象。

    “樂樂，你想什麽，那麽出神？”

    “沒什麽，瑤瑤，我明天可能要去一趟鄉下。”

    貝樂樂將這個契約折疊好，踹進牛仔褲兜裏。

    白瑤瑤從煙盒裏抽出一支香煙點燃，吸了一口，遞給貝樂樂。

    貝樂樂看了她一眼，擺擺手。

    她不喜抽煙，那天在接風酒上，不過就是為了點燃一支煙給自己壯膽。結果還當場就被景東升給掐滅了。

    “嘟嘟嘟……”

    “抓到一個可疑人物，瑤瑤，你馬上趕來警局。

    今天晚上我要連夜提審！”

    “好。我知道了。”

    瑤瑤掛了電話快速的將煙在煙灰缸掐滅，然後夾著帽子對貝樂樂交代道：“我要去加班，你自己早點睡，有事給我打電話。”

    “好。”

    “你也小心點。”

    “放心吧，我在命賤得很。”

    白瑤瑤笑笑，舉了舉手中的帽子，對著貝樂樂揮揮手，消失在了夜色中。

    貝樂樂輕輕的將門關上。

    癱軟在沙發上，隨便打開一個電視劇，無聊的打發時間。

    第二天。

    貝樂樂將公司裏的事情交給陳少艾處理，然後自己就駕駛著戰英那輛小奧迪回了鄉下老家。

    農村老家，貝樂樂印象中，自己隻到過一次。

    還是跟著爸爸一起回來的。

    那個時候，她唯一記得的就是到處都是大山，然後特別多的樹，猶記得來的時候是夏天，蚊蟲特別多。

    年紀還小的貝樂樂，一晚沒睡著，還被蚊子咬了一臉的包。

    等到貝清華將她帶回城裏，古一生和古靈將他狠狠罵了一頓。從此之後，貝樂樂便再沒來過這山裏。

    現如今再來，原本荒涼的大山竟然已經修建成了新農村，小洋樓一棟挨著一棟。

    “這是誰家的姑娘？”

    “喲，這車子我認識，我在外麵打工的老板娘就開的這個，怪貴的。

    這誰家的姑娘，可出息了。”

    貝樂樂將車子開到小公路上，大槐樹的幾個小夥和老頭子皆是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

    貝樂樂有些別扭，但她掃眼望過去，這公路還挺長的，她若是盲目的摸索，還真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找到奶奶。

    於是，斟酌再三，貝樂樂鼓足勇氣去問。

    “請問，你們認識文佳秀嗎？是一個老婆婆。”

    其中一個小夥子上下打量了眼貝樂樂，從大槐樹下起身，黝黑的皮膚下兩隻發亮的眼睛好似會說話。

    “我，我是她孫女。你知道，我奶奶住在哪裏嗎？”

    “奶奶”兩個字貝樂樂說的別扭又慚愧。

    一個孫女，這麽多年沒來看過自己的奶奶，實在是不孝。

    “你是文奶奶是孫女？”

    小夥子的眼神有些疑惑。

    貝樂樂一個勁兒的點頭保證，他才答應帶著貝樂樂去找她。

    隻是，當小夥子邁開步子，貝樂樂才發現，原來他有一隻腿是瘸的。

    這一路上，貝樂樂總覺得小夥子的眼神中對自己老充滿著一種厭惡，或者說是鄙視？

    貝樂樂被帶到一棟小洋樓前。

    小洋樓休憩得很精致，這裝修簡直比村口那幾個剛修建好的還好看。隻是，年代有些久了，洋樓上麵沾滿了許多蜘蛛網。

    一個滿臉皺紋，目光呆滯的老太太坐在屋門口。

    貝樂樂上前叫道：“奶奶，請問你是叫文佳秀嗎？”

    黝黑的平頭小夥子上前站在老奶奶旁邊，然後說道：“你真的是文奶奶的孫女嗎？”

    “我是。隻是，我從小在城裏長大，我很久都沒有來過了。”

    說完，貝樂樂忽然就明白，為什麽剛才小夥子一直用那種嫌棄的眼光看著自己了。估計，二十多年以來從來沒探望過自己奶奶的人，就屬貝樂樂一人了。

    其實，當貝樂樂還小的時候，她的確是不想來，因為她記得……五歲那年來的時候，自己被蛇咬過。

    可當她長大了懂事了，曾經提過要來，卻被媽媽給阻止了。

    “我叫阮清，文奶奶的眼睛看不見了，她的耳朵也不太好，你跟她說話要大聲一點。”

    “哦。”

    “你是不是叫樂樂？”

    貝樂樂注意到，阮清問這話的時候，甚至還有些緊張。

    “你怎麽知道我叫樂樂？”

    隻見阮清臉一下子就紅了，黝黑的皮膚下，憨厚老實的模樣盡顯。

    阮清將褲管往上提。

    貝樂樂卻的乍看一眼，就不敢看了。

    “我這一條腿，是瘸的。

    五歲那年，你回來的時候，我們兩在後山玩，你看到一條蛇，嚇得哭了。

    我當時為了逞能，就讓蛇咬了。”

    貝樂樂思緒紛飛。

    她的確是記得五歲那年來玩，也記得當時差點被蛇咬了。

    可是……至於有沒有一個小男孩救了自己，貝樂樂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阮清，對不起。

    小時候的事情，我不太記得了。

    但是，真的很感謝你！謝謝你小時候救了我，我……

    我無以為報。”

    “沒關係的。

    我告訴你，不是要你報答我，我隻是想問問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

    過了半響阮清又補充道：“不記得了，也正常。那麽久遠的事情，誰還會記得呢？”

    看著眼前的憨厚男孩，貝樂樂忽然有些心酸。

    “奶奶，我是樂樂啊。”

    貝樂樂依偎到奶奶身旁，腦海中不斷的浮現出，當時自己在山裏玩耍的一些小片段。可，記憶卻是零碎，散亂的。

    “樂樂，文奶奶前些天得知……

    她兒子去世的消息，就一直以淚洗麵。

    眼睛哭瞎了，人也有些癡癡傻傻的。”

    爸爸去世的消息，奶奶知道了？

    可是，貝樂樂並沒有通知奶奶啊？

    會是誰告訴奶奶的？

    “奶奶，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樂樂啊！

    奶奶，我是樂樂啊，小時候五歲的時候來過的樂樂。”

    文佳秀的頭慢慢的抬起，目視前方，顫抖著雙手摸索著樂樂的小臉，結結巴巴的問道：“你真是樂樂？”

    “是，我是樂樂啊。”貝樂樂激動的抓住文佳秀的手，難道奶奶想起了自己嗎？

    哪知文佳秀卻是狠狠的一把將貝樂樂推開，拿著手中的拐杖一陣敲打：“掃把星，掃把星！我打死你個掃把星，害死我兒子的掃把星！”

    “文奶奶，你弄錯了，這不是害死你兒子的人。她是你的孫女啊！”阮清在旁邊小聲的解釋。

    文佳秀卻是突變，突然陰沉著臉，無比狠毒的罵道：“我沒孫女，我沒孫女，都死光了，死光光了……”

    貝樂樂，看著眼前的情形，她蹲在地上，感覺渾身都沒力氣。

    半響，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奶奶，這是怎麽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