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韓大哥？那麽韓嫂……”鄭秀驚奇的問道。

    趙家莊外姓人極少，姓韓的更不會太多，看那莊稼漢的歲數應該就是韓嫂的丈夫。

    果然那莊稼漢一邊急匆匆的往回跑，一邊回頭說道：“那是拙荊，她就在你們趙府幫工呢。”

    鄭秀當初在洗衣房多虧韓嫂照顧，現在聽說她家出事兒了，決不能袖手不管，拉著趙凡和小柔跟著韓大回家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

    趙家莊雖然名字為莊，但實際上住的都很分散，那時候又沒有鄉村規劃，所以家家戶戶大都在自家租種的田地旁邊搭建茅草房。

    韓大家茅草房有三間，房子很低矮，土砌的院牆一人來高，周圍種了幾顆大柳樹，門口一條小路直通田裏。

    在大宋朝，雖然人均雞滴屁號稱已突破五百美金，大體與九百年後的華夏八零年代相當，但是這個朝代手工業、商業高度發達，那些繁榮的數據都是高收入群體拉動的，普通農人的收入還是很低，生活條件比其他朝代好不了多少。

    韓家矮小的門樓旁邊有兩塊大青石，此時一個兩三歲的小女孩兒坐在青石上嚎啕大哭，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

    韓大已經進院了，趙凡他們剛剛趕過來，後麵那幾個莊戶也跟了過來，此時民風還是比較淳樸的，一聽說韓家出事，所有人都跟了過來幫忙。

    “小妹，你在這兒哭什麽？”鄭秀一見那小女孩兒，連忙跑過去把她抱了起來。

    這是韓嫂的女兒韓小妹，韓嫂在趙府幫工的時候她沒人照看，韓嫂便常常帶著她到趙府做活，所以鄭秀跟她很熟悉。

    韓小妹一見鄭秀，紮著小手，緊緊摟著她的脖子，哭的更傷心了，鼻涕眼淚都蹭到鄭秀的身上，鄭秀也絲毫不以為意。

    圍觀的農人很感動，低聲讚歎，少夫人真是好心，對待佃農的孩子就像親生骨肉。

    “姐姐……姐姐……壞人打媽媽……打哥哥……”韓小妹口齒還不清，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在趙府幫工，還敢偷趙府的東西，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隻聽院牆裏麵有人大聲叫嚷。

    接著就聽韓大的聲音哭喊著：“放開我家娘子，那不是偷的。”

    “放開我娘，老子跟你們拚了……”

    是趙府莊丁在欺負人，眾莊戶們都憤怒了，急匆匆湧進了院裏，

    隻見院裏有四五個趙府的莊丁，有一個把韓嫂按著，另兩個身材壯碩的將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踩在地下，韓大則跪在那裏不住的磕頭。

    趙凡鄭秀小柔落在了後麵，這三個人都身形瘦小，被高大的莊戶們擋的嚴嚴實實，幾個莊丁竟然沒看見他們的存在。

    “現在人贓俱獲，還敢說沒偷？那鍋裏的肉哪來的？”一個莊丁指著牆角一口大鍋，鍋裏麵煮著豬腸、豬肺等下貨。

    這些都是富貴人家不要的東西，按照規矩，幫工的完全可以自由處理。

    這個年代肉食還是很稀缺，所以大都拿回自己家洗幹淨，給家人改善改善夥食。

    眾莊丁揪著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顯然就是來找茬的。

    用腳趾頭想也明白，正因為韓嫂幫了鄭秀，趙凡又把媚娘母女踢進了井裏，他們不忿又不敢惹鄭秀和趙凡，隻能拿韓嫂來撒氣。

    “那本來就是要扔掉，不是偷的。”韓嫂被按在地下，頭發淩亂。

    “敢打我娘，老子把你們碎屍萬段。”韓嫂的兒子被踩在地下，兩隻手不住的扒著泥土，手指蓋都滲出血。

    但他畢竟太小了，被兩個被兩個莊丁踩著，連身子都起不來。

    “住手！”趙凡大吼一聲，分開眾人。

    眾莊丁一愣，回身一看，趙凡站在那裏。

    這幾個莊丁裏麵還有被割了一隻耳的那倆貨，他們已經種下心理陰影了，一看見趙凡不由自主的捂住僅剩的一隻耳朵，訕笑道：“少爺，您怎麽在這兒？”

    趙凡最近風頭太盛，莊丁們即使沒見過他的人也都聽過他的名聲，一拳擊倒牛忠，兩刀割掉雙耳，暴打苟笙，將媚娘母女踹到井裏……

    眾人一見他到來，便把韓家一家給鬆開了。

    “她……她偷東西……”其中“一隻耳”訕笑著解釋道。

    “屁話！”趙凡不理會他那些借口，大聲問道：“誰讓你們來的？”

    “這……這……”一隻耳吞吞吐吐，臉上陰晴不定。

    “小柔，刀取來。”

    小柔笑嘻嘻的把倭刀舉了起來。

    一隻耳一看見那把刀，嚇得趕緊跪在地下，磕頭如搗蒜：“我說，我說，是媚娘吩咐我們來的，她答應給我們唱幾支曲兒，然後燙兩壺好酒……”

    這個騷娘們兒，為了報複還真能豁的出去。

    突然，茅草房裏韓少年舉著一把菜刀跑了出來，惡狠狠的瞪著那幾個家丁，雙眼通紅大聲喊道：“敢打我娘，老子給你們放放血。”

    說著揮刀便向前衝。

    “忠兒不要……”韓大見危機本來已經被趙凡化解，沒想到兒子又出來橫生事端，趕緊擋在兒子跟前。

    韓少年本想跟他們拚命，但被父親擋住，急的直冒汗，卻無可奈何。

    那幾個莊丁並不在乎韓少年，其中一人冷冷的說道：“你小子別不服，就算少爺寬宏大量，不追究你娘偷東西，可你家去年的佃租還沒交齊呢，我們來收租子總是可以的吧？”

    去年天旱，糧食歉收，倒有一般的莊戶沒有交齊佃租，其中也包括韓家。

    他這一句話，周圍的幾個農夫也低下了頭，租種主家的土地交佃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沒有哪條法律規定天旱就可以抗租。

    大戶人家之所以養那麽多青年莊丁，一來用作看家護院，二來就是防止糧食歉收的時候大家抗租不繳，充作打手用的，這劇情可參考《白毛女》選段。

    莊戶人家老實，沒交佃租自己也覺得理虧，韓大又跪下了，他不住的磕頭道：“各位大爺，求你們再寬限幾個月，待到秋收時候一塊兒交齊。”

    “韓家的佃租免了，不用再繳了。”趙凡熱血上湧，大方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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