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白蓮&摘麵具初見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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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界?開封?太師府】

    為了更好的實施這個掉包計,江瑤找了個有頭將含笑暫時支回了鄉下老家,楚弦歌屋裏的婢子也全部換成了她最為信任的人。江瑤現在的貼身侍婢名叫雲煙,原本也是楚弦歌的婢子。

    好在,楚弦歌預料的沒錯,楚夫人果然指命黃嬤嬤來掌舵婚禮的整個流程。

    這一日,黃嬤嬤又如約來到東廂房,為楚家姊妹指導關於婚禮的知識。江瑤聽了大半日,隻覺得頭暈目眩,楚弦歌在一旁倒是聽得津津有味。

    江瑤見狀,心裏不舒服起來:又不是自己的婚禮,幹嘛沒事找事做……於是,她開始神思出遊,開起小差來。

    如果婚禮順利按照她的計劃進行,那麽將會是這樣一個結果:花轎抬至驃騎將軍府,楚弦歌與白若離行完夫妻之禮,同入洞房。等到第二天一早,就算白府的人已經發現了真相,也無可挽回。

    不過這樣一來,似乎有些對不起白家的人。江瑤心中萌生起了一絲絲愧疚,但實在是沒有辦法呀!要怪就怪機緣巧合,上天注定吧!

    “姐姐、姐姐?”楚弦歌注意到家姐在神遊,趕忙出語提醒,“姐姐,你是在為婚禮的事憂心嗎?”

    “恩,”江瑤道,“雖說現在看來諸事萬全,但我心中總不安寧。楚弦歌,你將此事告訴白若離了嗎?”

    楚弦歌點頭道:“前幾日白府來提親之時,姐姐你不便出閣,妹妹確是沒有約束的。那是便悄悄拖了一個婢子送信過去知會白郎,不過……用的是姐姐的名號。”

    “恩,那就好。”江瑤倒不介意這個。事先讓白若離知道這件事,兩頭打好招呼,將來行事的時候也方便些。

    黃嬤嬤見她倆都聊起天來了,也就不再說教,搬了張椅子坐下,自顧自沏起茶來。

    “喲,瞧弦歌兒真是越大越不懂事,倒讓媽媽自己沏茶。”楚弦歌賠笑道,起身斟了一杯茶,親自遞到黃嬤嬤麵前。

    “此計若成,將來弦歌兒和白郎這邊,都少不了您的賞賜。”

    黃嬤嬤笑而不語。

    江瑤看著麵前的婆子,滿麵滄桑,但眉眼間還是透露著當年雷厲風行的神氣。她道:“黃嬤嬤以前是錦娘的婢子,對麽?”

    “是的,”黃嬤嬤沒想到大小姐會這麽問,道,“從開始便是跟著錦娘來這太師府的。”

    江瑤看了楚弦歌一眼,猶豫了一下,依舊道:“錦娘與夫人……不合吧?”

    楚弦歌怔了怔,低頭不語。

    黃嬤嬤道:“小姐果真是什麽都忘了。夫人的性子大家都是知道的,向來對手中的權利很是在乎。將軍是入贅到太師府的,理應沒有資格納妾。隻是,後來懷了弦歌兒,楚太師心善慈悲,將軍這才得以收錦娘入房。那會子,夫人還沒有懷上大小姐,心下自然容不下錦娘。二人明爭暗鬥,太師府可是鬧騰了好一會兒呢。”

    “這樣說來,弦歌應該比我年長才是呀。”江瑤不解。

    “原本應該是這樣的,但那日,夫人與白夫人一同出遊,受了驚,二人同時早產,故大小姐出生要比弦歌早一些時間。”黃嬤嬤解釋道,“其實也早不了太多,算是同一天出生的。”

    “什麽?我和她也是同一天出生?”江瑤驚訝道。

    楚弦歌亦目瞪口呆:“媽媽,我怎麽從未聽你說起過?”

    “那日所發生的事情,太過巧合。大小姐與白公子同時出生,已經是一件大事。後來大公子又不幸夭折,舉家服喪,接著又是裴將軍以及白府眾人一同跟隨驃騎將軍離京遠赴邊塞。一連幾個月諸事不斷,太師府上下忙忙碌碌,以至於所有人——甚至於一直針對錦娘的夫人,都沒有注意到弦歌兒的出生。故,老婆子也沒有提起。”

    黃嬤嬤遙想當年的情形,不由唏噓道:“再後來,錦娘過世,除了婆子我以外,便再無人知曉弦歌兒的出生了。”

    “難怪我一直以來都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楚弦歌的小臉又拉了下來,“果然,一個庶出的小姐,是沒有人在乎的。”

    “等等,”江瑤來不及理會楚弦歌的悲歎,“你剛才說的大公子又是怎麽一會事?”

    “大公子是楚夫人的孩子,與您一胎所出。”黃嬤嬤道,“隻可惜,他剛從娘胎裏出來沒多久,便夭折了。”

    “哦……”雖說是楚清月的兄弟,但江瑤聽著心裏也很不是滋味。

    三人都沉默著,各自揣著不同的心事。

    ……

    又過半月,始議小禮。白府一箱一箱地將聘禮往太師府搬,太師府也正籌備著回禮。楚夫人從早到晚頻繁出入賬房,忙得焦頭爛額。或許也正是因為楚夫人近月來太忙的緣故,竟無暇管製楚氏姊妹的日漸親密——若放在以前,楚夫人是斷斷不會允許楚弦歌踏入東廂房一步的。

    楚弦歌素日來因為嫡庶的緣故,對楚清月頗有不滿。但自此事之後,待楚清月竟如對待親姐姐一般。恐怕也是因為有了孩子的緣故,她的性情愈發的溫順起來,也極少整日哭嚎落淚。

    江瑤漸漸適應了太師府的生活,很多時候,若不是聽見腰間銀鈴的“叮叮”響,她幾乎都要忘記了自己原本屬於的那個世界。

    那天在窄巷看見的獨孤楝再也沒有出現過,含笑在的時候她便曾暗自派其去打探,可不知是不是因為自己描述的不夠準確,還是含笑辦事不利,仍是沒有此人的消息。一來二去,江瑤也就漸漸放棄了。

    這一日,正值午後。楚弦歌剛剛離開,便聽見雲煙說夫人有請。江瑤滿腹疑惑,帶著麵具隨著婢子來到了大堂,卻見楚夫人正笑臉盈盈地和另一位貴婦談話。

    楚夫人身著一襲黃色褙子,又在臂彎間披了一條大紅色的綢緞,身上掛滿琳琅珠寶,不免顯得有些過於貴氣。而一旁的那位夫人卻素衣素裙,頭上帶著翡翠色的玉釵,貴而不俗。

    “清月兒,快過來拜見白夫人。”楚夫人喜上眉梢,看起來格外高興,“再過一陣子,等你和若離的婚事辦了,就該叫‘媽’了……”

    江瑤上前躬身道:“清月給兩位夫人請安。”

    “恩,好……真是個乖孩子。”白夫人和藹可親地點點頭,“哎呀,一晃也過去這麽些年了,孩子們都長大了。”

    “可不是嘛,你家若離真真的算是一表人才啊!甭說清月,連我看了都很是喜歡呢!”楚夫人誇道,“若我家那個也能活這麽大歲數,要我說,可不會比若離差!”

    楚夫人倒是很看得開,提起早夭的兒子,神色並沒有一絲半點兒的憂慮。

    “這個我信!”白夫人拍案道,“我夫君就一猛夫,若離也隨他,做事情毛毛躁躁的,沒個樣子!裴將軍就不同了,能文能武,想當年他的《白楊賦》傳遍開封的時候,我也曾暗地裏想要嫁給他呢!誰曾想便宜了你。”

    白夫人故作不服氣,眉眼卻帶著笑意。

    江瑤在一旁聽著兩位夫人的談話,深深地感覺到了此二人之間深厚的感情。

    “兩位夫人關係真好,清月很是羨慕呢。”

    楚夫人笑道:“我和她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嫁人一塊兒嫁,連生孩子都同一天生,也不知道是誰在學誰。關係能不密切嘛?”

    說著,兩位夫人齊齊笑了起來。

    江瑤隻得陪笑著,道:“母親與白夫人多年未見,肯定有很多話要說。清月在此處不免礙眼,就先退下了。”說完,江瑤規規矩矩地行了一個禮,欲轉身離開。

    “哎,先別急著走。”楚夫人攔道,她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把麵具摘下來,讓白夫人好好看看你。”

    江瑤呆了呆。對外帶著麵具,這是楚夫人訂的規矩,目的就是希望能遮住自己醜陋的容顏,以防被外人嘲笑,失了太師府的麵子。這個規定一出,以至於整個開封府,至今竟沒有幾個人真正看過楚清月的臉。白府一家很早就搬離了開封,更是沒有一睹真容的機會了。

    此刻,楚夫人如此要求,難道不怕白夫人反悔?

    這樣一想,江瑤竟有些遲疑。

    “清月兒,怎麽了?沒聽清為娘所言麽?”楚夫人起身,走到江瑤的麵前,道,“日後你將要嫁到將軍府,白夫人也是你的親人。我們對她不應該有任何的隱瞞。白夫人是一個心底純善的好人,相信她不會嫌棄你的容貌的。”

    白夫人聞言,也起身走到江瑤的麵前,笑道:“清月,如果實在不願意摘下麵具,也不要緊。”

    楚夫人看著江瑤,眼神中帶著肯定。看來,她對待自己的好友始終都保持這一顆赤誠的心。

    江瑤緩緩將麵具摘下,她微抬頭,暗地裏注意著白夫人的神情。不料,白夫人竟神態自若,沒有一絲的驚訝或者不滿。她依舊笑道:“清月兒。雖然你沒有驚天動地的美貌,但隻要你有一顆純善的心,你便比任何人都要美。”

    聽到這樣熟悉的話,江瑤情不自禁落下眼淚。(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