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回：

    【人界·南山·比翼國】

    “你覺得我會救你？”慕容黧羽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大笑道，“你算什麽東西！”

    碧螺被慕容黧羽的唇槍舌劍毫不猶豫地反擊，氣得差點沒站穩：“你怎麽和桓那家夥一個性

    子！果然你們這些貴族子弟，個個都是怪人！”

    “桓？那是誰？”

    “畢方的二皇子，將來的畢方國國君。”

    “畢方鳥？”慕容黧羽仰天長笑，“那又是什麽末端小國！想當年我們羽民國在南方獨霸一

    方，畢方國的國君還巴巴地想讓我姐姐和他們大皇子成親。我父王居然還答應了！現在想來

    ，真是一段可悲的曆史！”

    “人家可是畢方的大皇子哎，據說精通詩書禮儀兵法，溫文爾雅，身份尊貴，哪點兒配不上

    你姐姐了？”碧螺原先不是這樣巧舌如簧的，但這幾日跟小喬待在一塊兒久了，竟也學會了小喬的口氣和語調，尤其是當她麵對慕容黧羽這樣高傲的男子時，實在是控製不住她的嘴。

    “切。”慕容黧羽冷哼了一聲，“我姐姐是怎樣的人物，他哪裏配得上！”

    “算了吧，你們背叛了正道，墮入魔道。畢方國躲著你們還來不及呢！”

    “恩？”慕容黧羽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向碧螺，“我還第一次聽天血狼蛛批判魔道。”

    “啊？你知道我……”碧螺指著慕容黧羽的鼻子，被慕容黧羽瞪了一眼，趕忙轉向手指指著自己的鼻子，“你是怎麽知道的？”

    “其一，你身上流淌著天血狼蛛的血液，充斥著天血狼蛛的靈力。雖然不比正統血脈的純正，還是微微能夠察覺。”

    “這不對啊，之前蜀山掌門也見過我，他沒有懷疑我呀！”

    “哼，蜀山掌門，也不過如此。”慕容黧羽對此嗤之以鼻，“但你靈力太弱，他如果沒有刻意往那個方麵去想，察覺不到也是正常的。”

    “那你怎麽會刻意往那個方麵去想……”

    “這就是我將要說的其二，”慕容黧羽瞥了她一眼，“其二，我這幾天在林子裏轉悠，看到你留下的食物殘骸。我當時就懷疑過天血狼蛛。但天血狼蛛居住在西北之地，因此我一直不敢確定。後來，我聽見了你和江瑤的對話。”

    “你偷聽我們的對話！”

    “你一開始不也在聽她們說話？”慕容黧羽嘴角上揚。

    “你這幾天在林子裏轉悠？你在幹嘛……”碧螺小聲嘟囔。

    “想問就說話大聲點兒！”慕容黧羽甩了甩手中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束龍鞭，“我的探子探聽到我姐姐最近在這一帶出沒，我過來碰碰運氣。結果，還真被我碰到了江瑤。”

    “你覺得你姐姐和江瑤是好朋友，所以她們就一定會待在一起？”

    “我不確定，但……我有感覺！”慕容黧羽確信地說道，忽然他反應過來什麽，右手往前一抬一伸，直直地掐住了碧螺的脖子。

    “你……”碧螺的臉瞬間被掐得蒼白。顯然，她被慕容黧羽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說！你對我下了什麽蠱咒！”慕容黧羽咬牙切齒全然沒有方才文質彬彬的貴族氣。

    “你……你……你在說什麽！”才沒多久，碧螺的脖子就被硬生生地掐出了一條青色的淤痕。

    “你這個詭異的西域女子！你肯定對我下了什麽蠱咒，我才會忽然間對你說這麽多話，講這麽多事情！你是不是天血狼蛛的奸細？你想從我這裏探聽到什麽？信不信我回去之後上報聖君夫人？”

    “你……瘋了……”碧螺的臉白得嚇人，雙目也有翻白眼的跡象。恐怕再掐下去，慕容黧羽非要把碧螺的脖子掐斷不可。

    然而，慕容黧羽卻鬆開了手。

    “算了，諒你這樣的弱角色也幹不成什麽大事業。”

    碧螺大口地咳嗽喘氣，她的臉漲得通紅，心罵道：“這人什麽毛病啊，自己嘰裏呱啦講這麽一大堆東西，也不管別人願不願意聽。我問什麽他就答什麽，又沒人逼他。結果到頭來忽然怪起我來了，還說什麽我給他下蠱咒？有病吧？”

    慕容黧羽那邊已經平息下怒火來了。他看碧螺咳得厲害，心下竟有一絲愧疚，上前扶住碧螺的手臂，道：“喂，你……還好吧？”

    “還好就怪了！”碧螺心道，卻推開慕容黧羽的手，說道：“大哥，小女子實在惹不起你。救命之恩來世再報，小女子先撤了。”說著，碧螺轉身就要離開。

    “哎，你去哪兒啊？”慕容黧羽雙手抱在胸前。

    “回家。”碧螺頭也不回答道。

    “回家？”慕容黧羽皺了皺眉，“你家不是在西北嗎，很遠的啊，你一個人回去？”

    “恩。”碧螺一瞬間又轉變回了原來那個冷酷的模樣，她瘦削的背影猶如月夜下的鬼魅。

    “聽剛才那些臭鳥說，你家裏沒人了吧？那你還回去幹嘛？你家人都死光了，這麽大個事情，天血狼蛛也沒有發兵討伐比翼國，這說明你家在族內地位不高啊。你回去也未必會過上好日子啊，天血狼蛛算是大族了，族人太多了，家族旁支也多，形形**尊卑不一。你的其他族未必會接納你。”

    碧螺心裏很清楚，慕容黧羽所說的都是真的。

    “慕容公子，我這樣的小角色，就像那水潭上的浮萍般，風雨飄搖，生死由天命。不勞您老費心。”碧螺轉頭對慕容黧羽笑了笑。她長得並不美麗，五官卻透著一股清秀別致，比起尋常女子又有特別之處。

    這一笑，竟有幾分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味道，生生把慕容黧羽的三魂六魄勾了去，暖化了他堅硬冷漠的心殼。

    “碧螺，你可別太任性！你也知道，比翼國那個病秧子公主得靠你們天血狼蛛的血肉提升功力，而且他們君上忽然這麽著急派了數十隻比翼鳥來追殺你，說明他們當年弄到的藥引子快用完了。他們現在急需藥引子，你是想要自投羅網嗎？你要是獨自前行，我敢擔保，你還沒離開南山，就會被那些大鳥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慕容黧羽越說越激動，完全不顧自己失態。碧螺怔怔地看著麵前的男子，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你……怎麽不說話？”慕容黧羽被碧螺看得渾身不舒服，道。

    “我是在想，等一下你會不會又忽然衝過來掐住我的脖子說我蠱惑了你。”

    “啊哈？”慕容黧羽一下子尷尬起來。

    “哈哈哈……”碧螺倒是笑了起來，“瞧你一臉窘迫的樣子！哪裏有一點羽民少主的模樣！”

    “喂，你個賤民，你……有本事你再笑一次？”

    “哈哈哈……”碧螺笑得前仰後合，“我說慕容公子，你既然不想我走，打算怎麽處置我呀？”

    碧螺問了這個問題，倒讓慕容黧羽一下子正經起來了。

    “我接下來還得去找我姐，暫時也不回魔界。你就先跟著我好了。”慕容黧羽認真道。

    “那小女子的賤命就有勞慕容公子照拂了啊。”碧螺掩麵笑道，她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看起來冷漠的男孩，似乎也是一個親和的人呀。

    可明明他們才認識不到一個時辰，二人之間竟仿若老朋友般親密。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吧。

    翌日清晨，江瑤陪著小喬告別雲端，離開書香小紮前往城內的皇宮。桓不知怎的提前知道了消息——他總是這樣消息靈通，一大早就留下一封書信自行離去了。江瑤看到書信的時候氣得直跺腳，這一路被嫌棄被欺負都忍過來了，還不是為了曾經答應過灝的承諾，要把桓平安地送回畢方國。可眼見著勝利的終點就在前方，桓卻私下跑掉了。這能叫她不氣嗎？

    “早知道如此，一開始就讓他自己回來好了！”江瑤抱怨道。

    “姐姐，畢方國就在比翼國的旁邊，以桓的速度，一下子就到了，應該沒什麽危險。”小喬安慰道，“況且比翼國不比結匈國那樣野蠻。比翼國是講禮儀的國度，再加上比翼與畢方的情誼，桓這一路上肯定很安全的。姐姐你就放心好了。”

    “小喬，我不是不放心它的安全。就它那招搖的外形，是個正常人都會繞道而行好嗎？誰敢欺負他啊！”江瑤嘟嘴道，“主要是我擔心那家夥因為不想回去成親，半路殺回梵幽地界，那我如何和灝交代？”

    “他……會這樣嗎？”小喬砸吧了幾下嘴。

    “我算是明白了，灝讓我和長意護送桓回家，根本不是怕他被別人欺負，而是怕他不願意回去，在外麵晃蕩。我和長意就是被派來監視他的。”江瑤道，“現在好了，人都跑了！這可如何是好？”

    “姐姐，我覺得桓不一定就是你想的那樣。你看，桓要是想走，他拍拍翅膀你們誰也攔不住他。他要真想甩掉你們，無數個夜晚他都有機會。可他並沒有這麽做。”

    “是嗎？”

    “恩恩，”小喬肯定地點點頭，“我覺得桓是聽說咱們要進宮了，他怕見到我，所以夾著尾巴逃了。真是膽小鬼！”

    “希望他能夠平安回去吧！”江瑤道，“既然桓都回家了，那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接下來也不便再去皇宮叨擾你們。”

    小喬見江瑤有離開之意，忽然不舍起來，拉著江瑤的袖子不說話。

    江瑤笑著摸了摸小喬的腦袋，撥弄了一下她發髻上別的那朵山茶花，笑道：“我沒這麽快離開南山。我還得找到長意和我的朋友呢！”

    “姐姐要去羽民舊址？”（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