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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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鬧了一陣,不知人群中誰說了一句:“許向南,你那嘴不閑的慌?來,來給大家說一段。”
滿屋的男人立馬興奮了起來,紛紛唗哄嚷著:“就是麽,來一個!來一個!”
許向南是東巷許滿申的三兒子,也是個好熱鬧的人,上過幾年學堂,肚裏的故事,嘴裏的酸詞多的很,平時最愛講些帶點葷的笑話,逗大夥樂一樂。
許向南手裏搓著玉米,抬頭眼中帶些壞笑的看了一眼南炕上的女人們,又瞅了一眼北坑上的女人們,最後看了一圈圍著他的男人們,像是征求意見似的,嬉皮笑臉的笑著說:“那我來一段?”
周圍的男人們笑罵:“少他娘的賣關子,麻溜痛快著些人”
“兔崽子,快講快講!”
“挑好的,來一段。”……
許向南裝腔作勢的清了一下嗓子,等大家夥都安靜下來,便開始講了起來:“早些年間有那麽一戶人家,老太太獨身一人帶著個十七八歲說傻不傻,說精不精的丫頭生活。這有一天,有人捎信來說:“老太太,你娘家兄弟病了。”
老太太一聽急了,連忙收拾好東西去看她娘家兄弟,臨走時告訴丫頭說:“丫頭哇,娘去看你舅,晚上不回來,你要是害怕,便靠大牆睡,靠著大牆睡就不害怕啦。”
傻丫頭點頭應了下來,等到了晚上,傻丫頭看著到處黑不隆冬的,害怕的不行,緊挨著牆也睡不著,越來越害怕,心想,娘不是說靠大牆睡就不害怕了麽,這咋還害怕呢?
傻丫頭靈機一動,是不是讓我靠著後院的大強子呀!於是,傻丫頭起身來到後院,叫醒了大強子,說:“我媽去看我舅了,走前說讓我靠著你睡。”
這大強子是個三十來歲的老光棍兒,一聽這話樂壞了,哎呀媽呀!還有這好事呢。
這美事上那找去啊,二話不說便跟著傻丫頭來了前院,傻丫頭靠著大強子躺下,果然不害怕了。夜裏,大強子連哄帶嚇直接把傻丫頭給睡了。
第二天老太太回來了,問道:“丫頭啊,昨晚睡覺害怕沒?”
傻丫頭回道:“沒害怕。”
老太太挺高興說道:“哎喲,都不害怕了,還真是長大了,出息了。”
傻丫頭笑嘻嘻地說:“剛開始害怕,後來後院大強子摟著我睡,摟著就不害怕了。”
老太太一聽急了:“你咋讓他摟著你睡了?”
傻丫頭不明白的說:“娘啊,不是你說靠著大強睡麽?”
老太太氣的拍著大腿說:“丫頭哇,你可吃了大虧了!”
傻丫頭搖了搖頭說:“媽,我可沒吃虧,他把我捅出血了,我也給他拔出膿了。”
屋裏頓時一陣哄堂大笑,有的笑點低的都有些笑岔氣了,莊子裏沒結婚的大姑娘,一個個臉紅的跟紅綢子似的,躲到炕裏頭抿著嘴偷著樂。
大玲子笑著抓起一把玉米棒子芯砸向許向南,許向南邊躲邊委屈的說:“大玲子,你講不講理呀,是你們讓我來一段的,說了又挨打!”
邊上的女人們都是支持大玲子,給她助威道:“打的好,打的好,讓他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往死裏打!”
一群人笑鬧了一陣,便有好事的搗鼓著許向南:“許向南,再給咱來一段,提提神,要不這肚子餓的人幹活都沒勁。”
坐在炕下麵剝玉米種子的男人們也起哄說道:“就是,向南,再來一段,來一段。”
許向南看了一眼大玲子,嘴角含著一絲笑容說:“大玲子,可不興再打我。”
人們起哄道:“不打,不打,快講,快講。”
許向南嘴角含笑,憋了一眼大玲子說道:“話說,一個傻小姨子到她姐姐家串門子,結果她姐有事出去了,姐夫見她從茅房出來,褲角子鞋幫子都濕了,故意問她:“你那鞋幫子,褲角子咋都濕啦?”
小姨子傻兮兮地說:“撒尿哧地,也不知咋回事,一撒尿就歪,老哧鞋幫子。”
姐夫說:“你姐原來也有這毛病,讓我給冶好了。”
小姨子一聽,立馬拽著姐夫和他商量:“姐夫,你也給我冶冶唄。”
姐夫說:“冶病得給錢!”
小姨子一聽急了:“咱們親戚裏道的,你還管我要錢。”
姐夫說:“那也得要啊。”
小姨子掏了掏兜,掏出了一毛錢:“我這就一毛錢。”
姐夫說:“一毛錢夠幹啥的,也就能買二兩地瓜燒,連再添包炒黃豆的錢都不夠,你不知道,冶這病可費勁了。”
小姨子說:“我這回來,就隻帶了一毛錢。”
姐夫見實在榨不出錢了,便隻好說:“一毛就一毛,上炕吧,下回再冶,你可得從家裏多帶點兒。”
大夥又是一陣哄笑,大玲子擦了下笑出的眼淚,捶了一下緊挨著她坐在炕下麵的許向南,說:“淨會胡說,從你嘴裏就沒什麽好話。”
許向南也不反抗,隻是看著大玲子笑。大玲子旁邊的許向渠媳婦看著兩人的眉眼官司,心裏咯噔了一下,這大玲子可是她的妯娌,親弟媳婦,平時愛說愛笑不打緊,要真是出了醜事,那自家的名聲可就完了。
想到這,連忙隔開大玲子和許向南打岔道:“哎呀,別打了,別打了,咱們快別講這些了,看把這大姑娘,小媳婦們羞的,咱們讓嗓子好的給唱個歌好不好啊。”
一提到唱歌,柳小滿便忍不住挺直了腰板,村裏誰不知道她的嗓子清亮,二人傳唱的賊好,這露臉的好事可得由她來。再過不到兩個月就要過年了,到時村裏組織排演節目,她就能去參加,不僅不用幹活還能白拿滿工分,要是評上公社前三名,說不定還能得個毯子,毛巾被啥的,最不濟也能得個白毛巾,搪瓷缸子之類的獎品。
果然,有相熟的人便提議道:“讓柳小滿唱吧,柳小滿的《雙回門》唱的可好了。”
柳小滿心中暗自得意,剛抬起下巴,結果旁邊又有人說道:“這《雙回門》,《小拜年》《丟戒子》啥的早八百年都聽膩了,向華媳婦上過初中,有文化,讓她給咱們唱個新歌好不好啊。”
話音剛落,就有人附合道:“就是,就是,讓春梅來一個。”
田春梅雖然也愛唱歌,但不是那愛出風頭的人,頂多也就自家小聲哼兩句。瞧了一眼對麵拉著臉的柳小滿,真心不想和她爭這個,忙擺手笑著說:“不成,我不成,讓我弟妹唱吧,她唱的好。”
柳小滿這會正火大的不行,陰陽怪氣的說:“二嫂,你可太謙虛了,平時在家可沒少聽你哼哼,咋現在就不成了?文化人,是瞧不上我們這些老農民吧!”
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田春梅瞥了一眼柳小滿,沒理會她,笑著朝眾人說道:“我也是老農民,嫁的人也是老農民,家中八輩都是貧下中農老農民,即然大夥想聽個新鮮的,我就給大夥來一個。”
田春梅挺直了腰板,清靈靈,飄柔柔的嗓音唱道:“二月裏來好春光/家家戶戶種田忙/種瓜的得瓜/種豆的得豆……”
一首歌唱完後,屋子裏短暫的沉靜了一下,緊接著便是大家一片長久的叫好,讚歎聲。
柳小滿整個人都快氣炸了,盯著田春梅的眼睛都快滲出毒液來了。可是沒想到還有更可氣的呢,隻聽見生產隊的大隊長許滿紅說道:“向華媳婦,你下個月加到咱莊上的文藝隊來排節目,就憑剛才那歌,肯定能拿咱們公社的頭三名。即然大夥都愛聽,你就先把手裏的活先放一下,再給大家來一個,鼓鼓勁。”
田春梅這會真的高興,剛開始雖然是被柳小滿逼著唱的,但是等唱完後得到大家讚許,認可,她心裏也很興奮,於是不再扭捏,用溫柔的嗓音繼續唱道:“藍藍的天上白雲飄,白雲下麵馬兒跑,揮動鞭兒向四方,百鳥齊飛翔……”
田春梅溫柔,甜美的歌聲得到了整個屋子裏除了柳小滿以外所有人的讚許和感歎。給這貧窮,枯燥,單調的生活帶來了一絲富有清新色彩的生機,也讓人不由的有一點心動,當然了,其中最心動的就要數抱著兒子來找媽媽的許向華。
許向華以前也隻聽過他媳婦小聲哼哼過幾句,還真沒有聽到過她這麽大大方方的歌聲,心裏頓時被迷的七葷八素,恨不能把邊上這些礙事的人全部清理出去,抱住他媳婦親一口。
屋裏的眾人也發現許向華抱著兒子過來,紛紛讓開路,讓他過去。許向華邊和叔伯,哥們兄弟們打招呼,邊往田春梅所在的北炕走。
北炕上的女人們看見許向華過來,都往一邊挪了挪,給他在田春梅旁邊挪了個地方,招呼道:“向華,地上冷,抱著二小子挨著你媳婦坐炕上。”
許向華抱著兒子笑著說:“謝謝嫂子們,我坐邊上就成。”
田春梅看著許向華小聲問道:“你和兒子咋過來啦?”
許向華把兒子遞到她懷裏邊,幫著她邊挑種子邊小聲的說道:“兒子要找你,我就帶他來了,媳婦,我聽見你唱歌了。”
田春梅麵色微紅的輕推了一下湊到她跟前的許向華,不好意思的說道:”啊?!你要是不想讓我去唱,我就不唱了。”
許向華搖了搖頭說:“你剛才唱第一首歌時我就聽見了,我不反對你唱,隻要你高興,想唱就去唱,不想唱咱就不唱。”
田春梅笑著點了點頭,兩口子湊在一塊邊挑種子邊說著話。別人都還沒說啥呢,柳小滿就跳出來先起事說道:“二嫂,這二哥一來,你就開始磨洋工啦,還有這麽多的種子沒挑,你再磨蹭下去,咱們這一隊的人可要被你拖後腿了。”
許向華剛到生產隊時正趕上柳小滿擠兌田春梅唱歌,自然沒錯過柳小滿深深的惡意,剛才是他還沒來的及開口,梅子就懟回去了。
現在嘛,重來一次,許向華是一點也不想再為了所謂的麵子,顧全大局,委屈了媳婦,兒子。即然不想要臉,那咱就徹底不要了。
以柳小滿的惡意,許向華絕對有理由相信前世梅子出事,這柳小滿絕對清白不了。
許向華“哼”的冷笑了一聲說道:“你是不是眼瞎啊?沒看見我和梅子一起在挑,你瞅瞅梅子簸箕裏挑了多少種子,再瞅瞅你簸箕裏的,真好意思開口,臉呢?”
柳小滿當下被噎的說不出話來,臉漲的通紅 ,邊上好事的人都是互相看看忍不住這個“撲哧”一聲,那個“撲哧”一聲的偷樂,聽到嘲笑聲的柳小滿氣的眼晴裏淚水直打轉,想反駁,卻找不下理由,隻能恨的直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