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飯桌上幾道若有似無的視落到程芙身上, 程光不悅的蹙眉，他低聲道：“阿芙, 你若覺得不適，咱們早些離開。”

    程芙微微搖頭：“正事要緊。”

    她和程光初來乍到, 以後程家的生意少不得需要和這些人打交道。

    見兩人低頭交談，徐老板道：“你們兩個偷著說什麽呢，說來大家一起聽聽。”一桌人跟著起哄，要她和程光喝酒, 程光一口幹了一杯, 喝完, 臉登時紅了。

    飯桌上隻有白的，程芙勉強喝了半杯，酒一入喉，辣的嗓子燒疼。

    “程小姐, 以前跟你家老爺子吃飯，倒是沒見過你，看你年紀輕輕的和剛畢業的小姑娘似的, 在哪裏上的大學？”徐老板走過去，一手搭著程芙的椅背，又給她把酒杯滿上。

    她一杯都沒喝完, 眼看著酒杯又滿上。

    程芙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 忽略掉對方不懷好意的眼神, 客氣道：“徐老板說笑了, 我畢業都快一年了。大學在t市上的, 離帝都不遠呢。”

    &n市？我兒子也在那兒上的大學，沒準還和程小姐是校友。”

    &n市我倒是不熟，就聽說有個菩提觀，裏麵的江大師很是有些名氣。”

    徐老板嘖了一聲，道：“那個江大師聽說人脈很廣啊，就連帝都很多高官富商都與他交好，隻可惜他這人傲的很，一般人都見不著他一麵。”

    這幾人討論時，程光突然笑了一聲。

    先前開口的薛老板道：“你笑什麽，你也聽過這個江大師？”

    程光瞥了一眼程芙，笑道：“不瞞各位叔伯，我妹正是這位江大師的關門弟子，四年前拜的師，當時陣仗也不小，驚動了不少帝都的顯貴。怎麽各位，我爺爺沒跟你們說起過嗎？”

    一聽這話，飯桌上的四人麵色微變。

    徐老板搭在程芙後背的手觸電般嗖的就收了回去，一張老臉尷尬，灰溜溜的回了自己座位。

    哎，程光裝逼裝的不錯啊。

    程芙用紙巾擦了擦嘴角，起身，衝幾人笑道：“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間。”

    有了今晚這個飯局，仗著師父的名號，她和程光今後在帝都也不會太辛苦。

    這一切都在老爺子算盤裏，不然怎麽會讓她和程光一起過來。

    擦了擦手，把紙巾丟進垃圾桶，程芙往包廂走。

    等她再回去，席間氣氛明顯變了，這幾人談論生意，表情一個賽一個正經，尤其是那個徐老板，眼神收斂多了。

    程芙無聊的在桌子下麵玩手機。

    期間，也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季總。”

    她背脊一僵。

    程光走到門邊，一臉驚喜道：“季總，您怎麽來了？”

    季禦道：“路過。”眼神瞟向背對著門的程芙。

    薛老板緊張的搓手：“季總，您快請進，您剛才推門進來，是走錯包廂了？”他沒得到消息今晚季禦回來這裏啊！早知道他要來，哪能就這個寒酸場麵。

    “嗯，我走錯了門。”

    門被關上，察覺到他走遠，程芙一顆心還撲通撲通的跳著。她是絕沒有想到季禦會推門進來的，要說今晚就是個巧合，她是不信的，隔著一扇門，他還能透視？

    接收到她的目光，程光冤枉道：“我真的不知道季總會來這裏。”

    程芙嗯了一聲，道：“哥，你以後盡量少和季禦接觸，他目前的身份太醒目，我們少招惹。”猥瑣發育是關鍵，千萬不要浪！

    程光點頭：“我知道的。”

    其實能抱上季禦大腿那是最好的，但她現在是不敢抱了。

    第二天，程芙去了程家的公司，老爺子給了她一個分公司副總的職位，說白了就是輔佐程光的閑職。

    下午，新公司裏收到了她的快遞。

    緊接著，師父的電話來了：“乖徒弟，東西收到沒有，我這邊顯示已經送到了。”

    程芙戴上耳機，騰出手裏拆快遞，“裏麵裝什麽啊，還挺輕的。”包裝箱子倒挺大，裏麵拆開還有了個小箱子，再拆開，裏麵是個中號箱子，層層開開，裏麵還有！程芙一臉黑線：“你玩我呢，連連拆啊？”這一定不是一家正經的快遞公司！

    木盒裏是一卷舊竹簡，有些年月，裏麵的符文古樸晦澀，看了一眼她就趕緊收了起來。

    “我給你寄的可是好東西，當然要妥善包裝，這東西你收好了，過陣子我再去取。”

    程芙把木盒收進抽屜裏鎖上，就沒再繼續管。

    三日後，明悟帶著菩提觀裏的一群道士來帝都參加活動，落腳點就安排在市裏的一家五星級酒店。程芙到了酒店，就聽一聲甜甜的大師姐，緊接著，一個穿著道袍的男孩朝她跑了過去。“大師姐，你最近都沒去觀裏，我們都特別想你。”

    程芙拎著明悟的後衣領，把他從自己身上扔開。

    這一個兩個都什麽毛病？季禦愛粘著她，明悟也愛往她身邊跑，難道她注定是個弟控？！

    她扶額道：“明悟，你都成年了，怎麽還和個孩子一樣。”

    “師姐，我們能不能多留在帝都幾日，這裏可比山裏好玩多了。”

    “師姐，你就和師父說說吧，讓我們多留幾日！”

    “求你了，大師姐！”

    酒店的大廳裏，她被一群小道士圍著，嘰嘰喳喳，吵得路過的人頻頻朝這邊行注目禮。真是操勞命啊，她側過頭，恰好看見從電梯裏走出來的季禦，身後跟著幾個黑衣保鏢，他的目光落到她和明悟握著的手上，腳步瞬間停住，刀子一般的視線紮的程芙臉都白了，季禦薄薄的嘴唇裏吐出三個字：“吵死了。”

    酒店經理趕緊跑過去，賠笑道：“季總，您有什麽吩咐？”

    不多時，酒店經理過去交涉，一聽要他們離開，其中一個小道士不滿道：“為什麽要我們走，我們花了錢啊，又不是白住？”

    “對！我們付了錢的，憑什麽趕我們走，這酒店是他家開的啊？”

    酒店經理高傲道：“沒錯，這家酒店的老板就是季總，各位請吧。”

    眾人石化：“……”

    程芙隻想歎氣，季禦又隨便發動霸總技能！

    菩提觀這些小道士雖然入世不深，但平日有師父和程芙寵著，沒受過什麽委屈，這會兒一個個小臉耷拉著。

    “是他！”瞅見季禦，明悟如臨大敵，擋在程芙麵前。

    “師兄，他是誰啊？”

    明悟轉過頭，怒道：“上次他闖進觀裏，靈狐大人就是被他傷的，他是個壞人！”再回頭，竟然發現那人朝他們走過來了，明悟頓時一手扣住被子的布包，程芙安撫的拍怕他的手，莞爾道：“呀，都到吃飯的點了，走，師姐帶你們去吃飯，這帝都啊可有好多有名的小吃。我的車就在外麵停著，把行李都帶上。”別和他硬剛了，剛不過啊！

    一聽說吃，有人道：“好呀好呀，枯坐了一上午，我都餓死了。”

    “師姐，這兩日你會一直帶我們玩嘛？”

    深知這群小道士的吃貨本性，程芙笑道：“依你依你，明心，你行李不要了？”聽她的話，一個小道士一拍腦門，趕緊跑回去拿行李，靠近季禦周身氣場，他被凍得打了個寒顫。

    季禦坐在沙發上，眼睛自始至終黏在這群人身上，表情冷酷，冷笑連連。

    酒店經理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不安道：“李助理，季總這什麽意思啊？”

    李謙道：“鬧脾氣呢。”

    酒店經理聽得一頭霧水。

    不可久留！程芙趕緊連哄帶騙的把一群小盆友帶出了酒店。總要先找個酒店安頓他們，在路上，她手機訂了附近一家五星酒店，結果一進大廳，就被告知房源緊湊，程芙皺眉：“可是我都訂好了啊，你們這樣不太好吧？”

    大堂經理掛著職業微笑道：“對您造成的損失，我們會賠償的。”

    連著兩家，都是這種情況，明悟納悶道：“大師姐，我是許久不下山，這城市裏人口又翻倍了？怎麽走哪都是客滿？”

    不用說了，肯定和季禦有關係。

    星級酒店住不了，這不是還有連鎖酒店呢，季禦再厲害，他手還能伸到小老板身上？當下，她在明悟他們出席活動的場地附近，找了一家連鎖酒店，這才把一群人安頓好。陪吃陪喝陪逛了大半天，回到家裏，程芙累的倒頭就睡，第二天一早，她一看鬧鍾，登時眼皮一跳，雖說是自家公司吧，可遲到不好！

    她掀開被子跳下床，這時，電話響了，是程光的。

    “阿芙，你先別急著來公司，你收拾下，出兩天差，我已經叫小王把文件資料送你家了，十分鍾後就到，去機場的路上你看一下。”

    程芙收拾好，剛好十分鍾，小王帶著文件上來了。

    樓下，停著公司的車，程芙翻了翻文件，小王道：“老板，程總交代了，您是第一次出公差，有什麽不明白的問我就行了。”小王是公司配給她的助理，工作經驗豐富，為了區分她和程光，從她進公司第一天，小王就喊她老板，說兩人是直係上下屬關係，這樣叫親切。

    程芙倒是無所謂，一個稱呼而已。

    她看向窗外，疑惑道：“這方向不是去機場的吧？”

    小王興奮道：“老板！咱們去的西郊機場，不坐民航，是甲方的私人飛機。”

    我勒個去，現在甲方都這麽牛嗶了，出差都做私人飛機？西郊機場可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停機的，一瞬間，她甚至有某種不詳的預感。

    等程芙上機，一眼瞥見坐在靠窗位子的季禦，她當下就明白那股不詳之感源於何處。見她怔神，小王從後麵喊了她一聲：“老板？”

    程芙硬著頭皮找了個位子坐下，捂著臉深吸了幾口氣，李謙湊過來：“程小姐，好久不見。”

    她嘲諷道：“不是昨天在酒店才見過？”

    李謙笑道：“季總的脾氣您也知道，我也是給人辦事的。”把一份合同交給她，他道：“季總看過了，沒什麽大的問題，等去了江海市看過實地，這合同就能簽了。”說完，李謙走到季禦一側，坐下。

    在一陣轟隆隆聲中，飛機起飛，程芙翻著合同，臉上麵無表情，心裏已經開始咆哮了，程光厲害啊，獅子大張口啊，史上最囂張乙方了吧，這條款怎麽看怎麽無恥，可季禦就是同意了，甚至還批注了幾條更為合理，有利於程家的條約，鑒於這次程光沒說清楚就把她推了過來，這絕對是賣妹求榮了。

    到了江海市，有半天的休息時間。

    晚上，程芙換了條修身的裙子，去了酒店二層的pub。

    吧台邊，季禦一個人坐著喝悶酒，她理了理披肩的長發，自然的走了過去，挨著他坐下。

    “兩杯冰水，謝謝。”

    季禦濃稠似墨的眸子看著她，有一刹那的暗潭翻湧，他斂眸：“姐，你怎麽來了？”程芙推給他一杯冰水，季禦沉默的放下酒杯，拿起冰水抿了一口。

    程芙開門見山道：“那份合同，你可以不簽。”

    季禦湊的近了些，低聲曖昧道：“為什麽不簽，你看我簽了，他程光不就把你乖乖送來了，姐，你看，我可沒強迫你。”

    pub裏，原本打算靠近季禦的人，見到這一幕，識趣的離開。

    他這話幾乎是貼著她的臉說了，程芙皺眉：“你又喝多了。”她歎氣，上次喝多了季禦幾乎把她強了，眼下又喝多，她掏出手機，給小王發了個微信，讓他趕緊把李謙帶過來。

    信息還沒發出去，手機就被季禦給奪了。

    季禦把她的手機隨手扔到一側的吧台，拉住她的手臂，恨聲道：“姐，我嫉妒了，昨天你和那群小道士說話，比對我態度要溫柔了不知多少倍，你還帶他們去吃飯，你給他們點菜了沒有？”

    為什麽糾結這個問題？程芙羞赧，有些無奈道：“沒有，你以為他們和你一樣？”

    幾乎是她這句話一出口，季禦眼中亮起繁星，一把抱住她，低聲道：“我就知道姐待我和他們不一樣，那群臭道士，遲早要他們全滾回山裏。”

    她慍怒：“你鬆手！”

    季禦無賴道：“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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