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千古深吸一口氣，嘴唇緊閉著。隻是微微漏開了一條縫兒，說：“展大哥，你跟我來。朱大哥就在裏麵。”

    華千古帶著展破魂見到了朱彥理。在第三間的馬廄裏。一匹踏雲馬的旁邊。朱彥理正在吃著午飯。

    朱彥理也不知道是午飯還是早飯，華千古上次送來的飯，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天了。

    朱彥理吃的是踏雲馬的飯。

    如果展破魂不打掉朱彥理手裏的勺子，華千古也不會去阻止朱彥理吃踏雲馬的飯。

    因為華千古知道，如果朱彥理不吃，就會餓死。

    朱彥理說：“小骨頭，你兩天沒有來了。”

    華千古點點頭。

    朱彥理說：“這兩天你是不是也吃的馬食？”

    朱彥理哭了。哭自己連累了華千古。

    展破魂要把綁在朱彥理身上的鐵鏈打開。鐵鏈的另一頭是綁在了踏雲馬的馬腿上。朱彥理拒絕。

    “展兄弟，我知道你的心意。不過這鐵鏈不能開。”

    “因為這是尤子魂的命令。”

    展破魂再問：“這是為什麽？”

    朱彥理樂嗬嗬的說道：“因為我的運氣好，因為我把所有的招魂果賣給了莫言盛。”

    華千古說：“朱大哥回來的第一天，就被人綁在了這裏，不讓給吃的，不讓出去。展大哥你能想想辦法嗎？朱大哥隻要動彈，就會被踏雲馬踢。你看！”

    華千骨解開朱彥理的衣服，非常明顯的，一個深深的馬蹄印，印在了肋骨上。那裏有明顯的塌陷。還有一條腿已經斷了。展破魂不明白，朱彥理為什麽還能活著。

    展破魂一刀斬斷了鐵鏈。說：“如果解開，你懼怕接下來的折磨，那為何不去死？”

    朱彥理說：“我不想死。”

    展破魂收刀。“既然不想死，再多的折磨又如何。不解開，你一定會死。”

    華千骨扶起來朱彥理，等著展破魂的話。

    展破魂說：“你帶著他，跟上我。”

    三人剛出了馬廄，就被攔住了。三個人。刑堂的人。

    “展破魂是吧？你真是……我怎麽說你好呢？膽大包天？還是不知道死活？”

    “這是我的兄弟，我沒有別的辦法。”

    “你還挺講義氣的嘛。不錯。”

    展破魂拿出來十塊金玉石，交給了說話的人。

    “讓我把他倆安置好。我就跟你們走。”

    十塊金玉石可以做很多事，其中一件就是讓刑堂的人，帶著展破魂三人找到了莫言盛。

    莫言盛隻說了一句話。

    “你隨他們去，一切有我。”

    展破魂放心的把朱彥理交給了莫言盛，去了刑堂。

    天底下的寺廟是相同的，裏麵住的都是和尚。寺廟裏的和尚是不同的，有花和尚真和尚還有什麽都不是的，隻有一個禿頭的假和尚。

    刑堂也是如此。

    今天的刑堂裏，就有一個假判官。有合法身份的假判官。

    “展破魂你為什麽不立即稟告程葉葉虐待朱彥理的事情？而是自己動手？”

    “弟子義憤填膺，實在看不得在我正山派裏出現別的門派才有的，同袍傾軋的事情。”

    “你很好，正山派的弟子都如你這樣，就好了。”

    “不過弟子出手過重，弟子甘願受門派門規處置。”

    “法不外乎人情，朱彥理的遭遇也實在是令人心生同情。你的憤怒可以理解。不過下不為例。不然，人人都如你這樣，還要門派律法何用？”

    “弟子受教。”

    “話又說回來，畢竟你今天觸犯了門派律條。為了起到警醒的作用，罰你一百塊金玉石上交宗門。期限三年。”

    “弟子遵命。”

    “好了，努力賺金玉石去吧。”

    刑堂當日值堂長老一拍醒木，散了堂審，放了展破魂。

    在刑堂外，莫言盛等在了那裏。展破魂剛出來，一個刑堂的弟子也到了莫言盛的身邊。低語幾聲，莫言盛取出來一個錢袋交給了他。

    等刑堂弟子走後，展破魂才和莫言盛說道：“大師兄，這一次真是謝謝你了……還有在鐮刀湖。”

    “這本就是我的事，隻不過被你代勞了而已。現在你沒有事了，我也就安心。不過事情畢竟出了，你還是去找下程葉葉，私下裏化解下。刑堂的處罰我已經替你交了。”

    展破魂有些難為情的笑笑，想要說什麽。

    一個人對你有恩，你說出了你內心的感激，這沒什麽不對。可是你沒覺著如果你這樣做了，自己會矮了對方一分？有恩報恩。欠你一命，我就還你一命就是。

    大恩不言謝，大怨不留情是展破魂堅信的行為準則。是展破魂性格使然，也有師父影響的原因。

    師父的教導是：不管什麽事，你去做了，就是對的。結果隻是你努力程度的評判。努力的夠了，就成功，不然就失敗。這都沒什麽，隻要你努力了就好。

    所以展破魂最後和莫言盛說的是：“我知道怎麽做。”

    莫言盛從展破魂的眼睛裏看出了他的想法。莫言盛喜歡展破魂這樣的人。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君子也會視恩如天，視仇如地。這樣的人會是非常好非常值得交往的人。

    因為你會發現，和展破魂這樣的人交往會非常的省心。隻要你在他需要的時候出現，做出你力所能及的事情。當你需要他的時候，他也會出現。會全力的去做，而不會問自己，我這樣虧不虧。

    展破魂去找了程葉葉，給了他五十塊金玉石。現在展破魂手裏的金玉石多了起來。他用的時候反而變得小氣了。

    程葉葉不知道展破魂是正式弟子。如果當時他知道，他是不會那樣。正式弟子不是臨時弟子可以招惹的。因為門派對待兩種弟子的標準一樣，態度卻不一樣。這誰都知道。

    所以程葉葉認為展破魂不顯示自己的身份，是為了打擊他。其實，展破魂真的不知道。

    所以程葉葉更恨展破魂了。因為恨，所以麵對展破魂的時候，程葉葉表現得非常友好。

    程葉葉一直沒有想的也不願意去想的事。是展破魂為什麽要隱藏身份來打擊他。可能他一直在潛意識裏認為，展破魂和他還是一樣的人。他們的等級是一樣的。

    展破魂你有什麽了不起？不也是從馬廄裏出去的嗎？今天你這樣對我，明天，我也會這樣對你。不我要百倍的還給你！

    程葉葉做的第一件事，是托人把那五十塊金玉石送給了朱彥理。是為了示好，也是為了示弱。不過明眼人明白他的用意。

    展破魂和朱彥理還有華千古說：“以後要小心程葉葉，他一定會報仇的。”

    展破魂也因為這件事煩惱。

    煩惱的是不能立即誅殺，將危險扼殺在搖籃裏。而不是程葉葉的恨。

    人，行走在天地之間，豈會無仇無恩？隻要仗劍，就會有恩怨加身。

    朱彥理和華千古被展破魂留在了自己的家裏。在每天訓練後的空閑時間裏，展破魂開始教他們一氣三轉心法。

    朱彥理的表現規規矩矩。華千古的天賦卻是驚人的可怕。隻是三天就能一氣一刀。

    事情過後的第八天，展雄飛來了。手裏沒有那把躍山弓，可他說的話，是從還弓開始。

    展雄飛：“我來還弓。”

    展破魂問：“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想問，卻沒有時間問。”

    “是不是問，為何殺又不殺？”

    展破魂又說：“殺又不殺能理解為救而不救。”

    “其實這弓，是還而未還。”

    展雄飛說：“虎哥讓你歸順，弓才能還。”

    “救而不救的是你？”

    展雄飛說：“是我。”

    展破魂反問：“那我為何要歸順他？”

    展雄飛唏噓了一聲說道：“有人的地方就有鬥爭。而有鬥爭的地方就會有強弱，勝敗。當你加入鬥爭的時候，有個靠山，總是比沒有的強。”

    展破魂想想，然後斬釘截鐵的說：“我欠莫言盛三條人命，沒還清之前，我是他的人。還有，我有靠山。”

    展雄飛走了。三日後弓被人送了回來。還帶來了一句話。莫言盛的話。

    “既然你要還，那麽就多還一些。”

    是莫言盛替展破魂要回來了弓。莫言盛如何知道的，展破魂卻是不知，也不想知道。練刀練心法，教人練刀教人練心法，是展破魂這一年來做的全部事情。

    華千古已經到了武徒七段，朱彥理徘徊在了武徒五段遲遲不能突破。他們的師傅展破魂到達了武徒九段，一氣三轉心法也已經到了第二層。也就是說，展破魂可以一氣兩刀了。

    耀世樓選拔戰終於來臨了。

    初秋的清晨是展破魂最喜歡的清晨。就在展破魂最喜歡的清晨裏，塗凡華帶來了他最盼望的消息。

    不是展破魂迫切的要去打耀世樓，而是耀世樓之後，展破魂就有機會拜師了。

    塗凡華在演武場的閱武台上，對著刀堂三大隊二十一小隊所有的人宣布了這個消息。（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