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來有什麽事嗎？”蘇逸清並沒有脫外衣，隻是坐在了母親對麵的沙發上，問道。

    母親一看他這樣子就知道他還是要出門，出門不是做的別的，肯定是要和關曉寧在一起。

    隻要這麽一想，母親叢力敏心裏就是一種說不出的憤懣，正在撫摸貓咪的手不禁微微用力，貓咪叫了一聲，一下子就從她腿上跳下去跑掉了。

    蘇逸清看了一眼，並沒說話。

    “你是已經要和她重新在一起了，是嗎？”母親問道。

    “嗯。”他的回答一點猶豫都沒有。

    “這麽說，她把你害到今天的地步，你都無所謂，是嗎？”母親冷冷笑了下，道。

    “當初的事，並不是她有意做的，而且，她也是受害者，這一點，我和您說過很多遍了。”蘇逸清道。

    “受害者？”母親反問道，“你還真是會為她開脫。”

    “如果您是想知道這件事，那您已經知道了，我要走了。您想要在這邊住多久隨您的便！”蘇逸清說完，起身。

    “你以為就這樣完了嗎？”母親道。

    “您還想說什麽？”蘇逸清道，“八年前，我和她分開，可是，現在，我不會再放開她，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不會放開！”

    母親隻是笑了下，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並沒有看他，站起身，道：“你跟我過來，我給你看個東西，看完了你再說你要怎麽做。”

    說完，母親就起身了，朝著一樓右側她的房間走去。

    蘇逸清在原地站著，久久沒動。

    他和母親之間，原本感情就不是很親近，八年前關曉寧的事情發生後，母子二人的關係幾乎到了冰點。

    過去的事也就罷了，蘇逸清也知道母親當初反對他和關曉寧在一起，也是考慮到蘇成德利用了關曉寧來對付他這件事，也就沒有再去追究母親對關曉寧做的事。可是，現在，母親——手裏又有什麽嗎？

    如果不知道母親到底掌握了什麽，他也就沒辦法和關曉寧在婚後好好的相處，母親始終是他們之間的問題。

    於是，跟著母親來到了母親的書房，蘇逸清關上了門，看著母親從書櫃裏取出一個小盒子。

    “你不過來看看這裏麵是什麽嗎？”母親問。

    蘇逸清走了過去。

    母親取出幾張照片，有一張是一個小女孩的，看起來是滿月照，還有一張照片——

    蘇逸清的視線落在這張照片的時候，驚呆了，看著母親，從母親手裏拿過那張黑白照片。

    “還認得嗎？”母親問道。

    是宋麗華，怎麽會不認得？隻是，照片裏的宋麗華那麽年輕，看起來和現在的關曉寧很像，而且，比關曉寧的相貌更加溫婉，完全就是那個詞“溫柔如水”的意思。

    “您為什麽會有——”蘇逸清愣住了，問。

    “你應該問，這照片是從哪裏來的？”母親道。

    照片，明顯被撕碎了然後又粘起來的，兩張照片都是一樣的。因此，拿在手上的時候，根本不平整。

    蘇逸清拿起那張小女孩的照片，雖然看不出來這照片到底是誰，可是，他的心裏，隱隱有個答案，好像是有個答案，是他不願意去承認的答案。

    “你別以為我反對你們是為了我，我都這把歲數了，能有什麽呢？有今兒沒明兒的人，你和誰在一起，我又能管得了多少？”母親說著，坐在椅子上，看著身邊身材高大的兒子。

    蘇逸清沉默不語，隻是在不停地對比著兩張照片。

    “你這麽聰明的，不用我說，你應該已經知道了這照片裏的小孩子是誰。”母親道，“我可以容忍宋麗華搶走了我丈夫的心，可是，我絕對不會允許他們的奸情禍害我的兒子！”

    蘇逸清盯著母親。

    “還要我再說什麽嗎？”母親起身，道。

    “您，什麽意思？”蘇逸清道。

    “不明白嗎？關曉寧，是你爸和宋麗華的孽種，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怎麽，你是覺得這樣＂luan　lun＂很刺激？”母親道。

    照片，從蘇逸清的手裏掉了下去，落在地板上。

    關曉寧，是他的，妹妹？

    怎麽，可能？

    怎麽會？

    怎麽——

    “你，為什麽現在才和我說？”蘇逸清盯著母親，道。

    母親看著他的樣子，並沒有去撿那兩張照片，卻是合上盒子，語氣簡直平靜的不得了。

    “什麽時候說有區別嗎？你想睡宋麗華的女兒就去睡，＂luan　lun＂就＂luan　lun＂，反正是個野種，跟她媽一樣就是個萬人騎的貨色。我說了，你就會聽我的？八年前我讓你把她送走，你不聽，什麽時候和你說這件事有什麽區別？”

    他，和他的，妹妹？他——

    “哼，當初我把家裏的錢都給了你爸讓他去發展事業，結果，結果他被宋麗華那個狐狸精給迷住了。”母親說著，把小木盒重新放回自己的書櫃，根本不理會兒子此時是怎樣的心情，震驚，還是，懊悔，還是，無法原諒自己，還是——

    “真是可笑，你爸和你叔叔居然都被那個狐狸精給迷上了，那個賤人，勾引了你爸，又嫁給了你叔叔，結果，她的女兒又跑來勾引你，你們呢，居然都能被那母女給迷惑，居然都——”說著，母親笑了，“你們蘇家的男人，居然，都能——”

    母親的笑容，那樣的恐怖，特別是在這樣的燈光下。

    “你，你在，說什麽？”蘇逸清盯著母親，道。

    “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母親叢力敏說道，“你要是繼續要和那個野種在一起，隨你便，隻不過，別想著和她結婚什麽的。你們想睡，我不管，可是，結婚？你可以自己想想。”

    說完，母親就朝著門口緩慢走了過去，那拐杖的聲音，在這檀木地板上格外清晰，一下又一下。

    “我知道你不歡迎我在這裏住，我現在就回老家。該怎麽做，你自己好好想想。”母親說著，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兒子，“我聽說現在有什麽基因檢測，可以查血緣關係的，你是不是想試試看？”

    “你隻是想要把我和關曉寧分開——”蘇逸清道。

    “是嗎？我不想分開你們，隻要她不會害到你，我絕對不會做那種事。讓兒子傷心，那不是媽媽該做的事，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母親會傷害自己的兒子。相反的，我會支持她留在你身邊，隻要你樂意。不知道蘇成毅看到今天的樣子，會不會還覺得宋麗華是他的真愛！”說著，母親那恐怖的笑聲，在書房裏回蕩著。

    蘇逸清扶住書桌站著，眼前，是落在地上的那兩張照片！

    怎麽，會這樣？

    關曉寧，他的丫頭，他那麽愛的丫頭，居然——

    不會的，母親是恨宋麗華，所以才編出這種故事給他聽的，一定是這樣！

    可是，為什麽他這麽多年都沒聽說過父親和關曉寧母親的事？而且，而且，關曉寧的父母不是很恩愛嗎？關曉寧的父親，是那麽好的人，怎麽會——

    如果，如果關曉寧真的是他的妹妹，母親為什麽一直都不說？難道她想要報複宋麗華的手段就是讓自己的兒子做出＂luan　lun＂的事情嗎？

    蘇逸清看向那扇關上的門，心裏真的亂了。

    他要搞清楚父親當年和宋麗華發生了什麽，要當然，最重要的是要查出關曉寧到底是不是他的妹妹。隻要不是，隻要他們不是兄妹，他就立刻和關曉寧結婚，他不管別人怎麽看，他就馬上結婚。可是，如果，他們——

    隻要做個基因檢測就可以了，很簡單，最長三天就可以知道了。可是，如果，如果他們是呢？如果結果就是，他該怎麽麵對關曉寧？她怎麽能接受這樣的現實？

    蘇逸清從家裏離開的時候，母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依舊在給她的貓咪梳理毛發，看著他從自己的眼前離開。

    他沒有讓司機開車，自己一個人開著車在路上走，不知道要去哪裏。

    應該回去關曉寧那邊，她在等他，雖然他說了不用等，可是，她還是會等著他，他知道的，八年前她就這樣，他要是不能回去，她就總是睡不踏實。

    城市的夜色，在他的眼前晃過，一幕幕，就像是根本不會斷開的畫卷，可是，他什麽都看不見，他的腦子裏隻有母親說的那些話。

    他該怎麽辦？他，有勇氣去做基因測試嗎？

    手機，響了起來，他沒有看。

    現在不管是誰的電話，他都不想聽。

    如果關曉寧不是他的妹妹，為什麽，為什麽母親那裏會有關曉寧的嬰兒照？撕成碎片又粘起來，足以說明問題了。可是，如果真的就是，母親怎麽可以眼睜睜看著他和關曉寧，看著他們在一起？

    他沒有辦法原諒自己，可是，他更加沒辦法麵對關曉寧。要是關曉寧知道和自己的哥哥發生了關係，而且一直在一起，她怎麽活下去？

    心裏，亂極了，他無處可去，他不知道見誰？他什麽，都不知道。

    保鏢關西開著車一直跟著他，雖然不知道蘇逸清發生了什麽，可是看起來情況很不妙。

    回到家的李漱白，和平時一樣從冰箱裏取了點保姆為他準備的速凍餃子，打開煤氣灶燒水煮餃子。

    吃餃子的時候，他打開了電視，看著新聞。

    從醫院出來後，他又去了趟辦公室，明天要去省政府開會，有些材料他還得再看看。於是，他就去辦公室把那些材料看完。反正家裏就一個人，早去晚去都是一個樣子。結果，去了趟辦公室，到家的時候就十一半了。

    蘇逸清出現在他院門外的時候，李漱白的一盤餃子才吃了十幾個。

    而這個時候，躺在醫院病床上的宋麗華，望著窗外那已經圓了的月亮，陷入了久遠的回憶。

    冬天的夜晚，月亮總是十分明亮。

    今晚住在醫院裏，宋麗華反倒是感覺到清淨又舒服，不用去想別的事，隻要這樣看著月亮就好了。

    “你怎麽來了？”李漱白看著蘇逸清，問。（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