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時候，他就從沒有感受過父親的愛，而媽媽的愛在六歲之後也沒有了，那時還小，到現在，他對母愛基本沒有什麽印象。

    十幾年，他的生活都是黑暗的。

    “說什麽都好啊。”夏檸伸出手掐住了北舞辰的臉，笑道，“你不要這個表情嘛，媽媽看到了都不會開心。”

    夏檸真不知道他在別扭什麽。

    “其實今天是她的忌日。”北舞辰語出驚人。

    這麽巧的事都被她給撞到了，這到底有多大的運氣才能說中，她去買福利彩票不會還會中五百萬吧？

    北舞辰看著夏檸微微呆怔的表情，他淡淡勾起嘴角，捏住夏檸的鼻子，道，“怎麽樣，是不是感到欣喜若狂？”

    “不要鬧。”夏檸拍掉北舞辰的手，長輩還在看著呢，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婆婆，雖然隻是一張照片，可是在長輩麵前打打鬧鬧的，看著那照片，夏檸心裏就有一種罪惡感。

    “雛菊的花語是隱藏的愛。”夏檸頓了頓，“你還能記得媽媽喜歡的花。”看來不管過了多久，你還是愛你媽媽的，盡管你嘴上什麽也沒說。

    或許許綿綿對於北舞渡的愛就像北舞辰對待許綿綿的愛一樣，不形於色，不喜於言。

    沉默而又深沉。

    夏檸很想知道，當年的北舞渡到底是如何能拋得下這樣如花似玉的女子，可是elaine同樣也是光彩照人。

    一個溫婉，一個冷豔，一個溫柔了歲月，一個驚豔了時光。

    北舞辰淡淡嗯了一聲，風吹起他的衣角，他拽著夏檸的手緊了一緊，“小時候的家裏種著很多雛菊，雖然我很多東西都忘了，可是那些平凡的花我卻忘不了。”

    那個冷冰冰的老宅裏，曾經樓上種滿著雛菊，花圃裏也是，還有後門的一大片地方，每個房間的陽台，客廳中擺放的花瓶……

    宅子裏都是雛菊，就像徜徉在花海之中，他怎麽可能忘得了。

    夏檸想到冷冰冰的像古堡一樣的北舞老宅裏有這種生物，她就忍不住笑了出聲。

    可是想到那諾大的老宅裏隻有一堆傭人，和北舞渡和北舞亭兩個人，夏檸就很想北舞辰能夠原諒他的爸爸。

    上一輩的恩怨，實在不該讓他在這輩子還要承擔這些。

    北舞辰目光從照片掠過，看著夏檸，“我們回去吧。”

    “好。”夏檸點了下頭，對著墓碑一個鞠躬，甜甜的一笑，“阿姨再見。”

    北舞辰揶揄她，“最好不見。”

    “……”

    黑色的車子駛離墓地，在剛剛停車的地方，另一輛車子覆蓋住那一塊的車印。

    他的手上同樣抱著一束豔麗的小雛菊，同樣是走到剛剛的墓碑前，當他看到那一束不知道什麽放在那的雛菊之後，微微怔了一下，旋即便想到了是誰。

    其實這幾年北舞渡都會帶著一束小雛菊來看許綿綿，或許是因為愧疚吧，還是一些什麽。失去的和錯過的都已經無法彌補，他想，他能做的也隻有如此。

    當年的爆炸，那輛車子，包括車子上的屍骨無存，他連許綿綿的身體都無法保護好。

    這一座墳塚裏麵是空的。

    唯有那一張照片表示著她的身份。

    他來看許綿綿的這些年，從來就沒有看過北舞辰會來這裏，可是今天意外看到他。

    北舞渡想，這應該是陸夏檸的功勞，他的兒子能為一個女人做到這個樣子，出乎他的意料。

    看來他和elaine把賭注壓在夏檸身上還是有點作用的。

    北舞渡鞠了個躬，勾唇，“綿綿，好久不見了。”

    還有，“抱歉。”

    北舞渡繼續道，“你一定會覺得我很虛假吧，每一年來看你，說得最多的就是好久不見，抱歉。”

    “明明知道很多事情都無法彌補，也都無法重來，可是心裏還是仍有些執拗罷。你如果真的看得到，就讓阿辰原諒這一切吧，那個孩子是無辜的，這幾年因為阿辰的關係，那個孩子一直不能回a市。”

    “綿綿。”北舞渡蒼老渾厚的聲音，他彎腰鞠了個90度的躬，體態端正，“有些錯誤不該延續到孩子們的身上，是我的錯，你要罰就罰我吧。”

    北舞渡說完竟然又跪了下來，膝蓋上壓著雪，他瞬間就感到一陣冰涼侵襲了皮膚表麵沒入骨髓，他倨傲的身影在風中淩亂，衣角被輕輕吹起，樹上掉落幾片樹葉，嘩嘩的落到積雪的地上。

    墓碑上的照片永遠是那抹溫婉的笑容，靜靜地看著北舞渡，嘴角的光芒皎潔璀璨。

    “還有十多天就過年了，到時候我們會去和爺爺爸爸一起過好不好？”夏檸坐在副駕駛座上試探著問北舞辰。

    北舞辰棱角分明的臉轉了過來，淺淺的嗯了一聲，“還有好幾天呢，你這麽希望過年做什麽？”

    “到時候你想去哪裏就去，可以去柯家和小艾一起過年，或者我們去國外，你為什麽想要去老宅？”

    北舞辰莫名對北舞老宅有一種抗拒。

    “不要啦。”夏檸扯了扯北舞辰的袖口，“年夜當然是和家裏人一起過年啊，你也知道我爸他們都不在a市了。他離開之後一直沒有聯係過我，我也沒有他的聯係方式，不知道他們過得好不好。”

    其實她對家的渴望也沒有那麽明顯，為了整個陸家，她把所有交給了北舞辰，雖然現在一切都還好，可是剛開始的時候，無原則給予的那段時光永遠不會消失。

    而且葉舒和陸夏陌在拿到爸爸的那筆錢的時候就丟下她跑遠了。

    北舞辰感受到夏檸心情的低落，平緩了語氣，“到時間再說吧，你現在把事情想得太早了。夏檸，以前你從來不杞人憂天。”

    我還不是因為想讓你早點原諒你爸爸，闔家歡樂麽？

    夏檸張了張嘴，還是什麽也沒有說。如果她現在說了，恐怕北舞辰會更生氣。

    果然當和事老還是不容易。

    一陣鈴聲劃破車內的空氣，夏檸拿出手機，看到是北舞亭的號碼，她心虛的看了一眼北舞辰。

    “是爺爺。”夏檸道。

    “……”北舞辰挑了下眉，老爺子還真是會湊時。

    夏檸按下了接聽，北舞亭笑著道，“小檸，今晚回來吃飯，爺爺好久沒看到你們了，你們不來的話爺爺可是會很傷心的。”

    “爺爺。”夏檸頓了頓，偷偷瞄著北舞辰，“那好吧，我問一下阿辰。”

    “好好好。”北舞亭應允得很快，隻要夏檸一說這句話，那麽北舞辰肯定不會不來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