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夢回平安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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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這次打賭事件後, 徐航在平安京的名聲變得如日中天, 一天之內,他和人打賭的事就經人各種潤色,增添上許多原本沒有的細節, 然後故事在大街小巷乃至貴族中流傳開來。

    故事能傳播得如此迅速, 少不了與人們對獵奇事物的探究和追捧有關。尤其是平安京中的上層階級, 他們的日常就是在郊遊設宴,心血來潮時作上俳句一二等受上層階級歡迎的風雅活動中度過。

    宴會上, 除了討論政治上的事外,少不了也參雜著各種八卦雜事。這些衣食無憂的貴族們,自然有著比平民更多的時間去關注各種無用的八卦。徐航除了對付妖魔的實力得到貴族的關注外, 他真正最讓貴族們感興趣的, 還是傳聞中他所繪製的地獄全景圖和正在創作的百鬼圖,畢竟藝術創作才更加迎合時下貴族們對高雅的追求。

    一時間,他在妖怪和人類當中,都有了極高的聲望。加上因為他姓徐,又是從華夏來,所以坊間甚至傳言他是徐福的後人, 術法上的造詣與當世的大陰陽師安倍晴明已不相上下。而他曾在越前城誅殺邪神一事,與近日之事結合到一起後, 讓徐航在平民眼中身上多了幾分神異之色。

    徐航對此甚是無語。

    而且不知是否與自己近日名聲大噪有關, 徐航偶爾看向半空時會看到有像金色粉末般的東西飄浮著並往自己身邊匯聚。想必是類似信仰的東西, 不過徐航並未將其吸收。

    隔日,徐航拿著信函來到源博雅的別院, 當即就受到熱情的招待。

    因為近日他備受關注,所以他住在源博雅別院的事很快便廣為人知。

    各種花箋與邀請函紛紛而至,姬君們想一睹這位年輕的海外法師的風采,貴族們則想從他身上打聽海外奇聞和見識那神奇的畫技,而陰陽師們是想試探他的法術深淺和是否有在平安京大顯身手的野心。

    即便徐航不喜應酬,但有些邀請因為對方地位高貴,所以若他以人類身份想要在平安京裏待得長久的話,還是得回應一二。

    好在貴族邀請他做客,大多隻是出於獵奇心態,想看他展示海外的法術,對此徐航用些尋常戲法便能讓他們滿意了。除此外,就是想觀賞下那傳聞中栩栩如生,讓人仿佛身臨其境的畫。

    “我聽說你還有過到地獄遊覽的奇遇。”

    如今座上的是姓藤原的貴族,在朝中擔任大納言一職。

    公家之中藤原氏最為顯赫,借由與皇室聯姻以及出色的政治手段,藤原氏在曆史上一度能夠左右朝綱。

    徐航問一句便答一句的回道:“是的。”

    這位貴族露出感興趣的眼神,他將手中的蝙蝠扇輕輕掩住嘴,道:“法師不愧實力超群,竟能出入黃泉,全身而退。”

    對於他的誇獎,徐航隻是不冷不熱地表示:“您過譽了。”

    藤原說:“可惜我等沒有法師你的本事,黃泉的景色唯有死後方能目睹。”

    徐航聽出言語中的意猶未盡,想了想,大概是對方想看那副地獄圖,但近日求看的人不少,對方又不想顯得隨俗浮沉。

    徐航很是不喜這種拐彎抹角的說話方式,忍耐住心中不耐,主動道:“也未必需要死後才能見到。”

    “哦?”藤原作出訝色。

    徐航說:“您應該也聽說過,我從黃泉離開後,就將在地獄的所見所聞以繪畫形式記錄下。恰巧那畫卷我正帶在身上,若您不怕被魘昧住,我可將拙作奉與您觀看。”

    藤原饒有興味地問道:“聽你的意思,似乎有人看了你的畫後受到驚嚇?”

    徐航沒有回複他。

    不過藤原也不在意,說:“我倒是好奇這能將人嚇得魘昧的畫是什麽樣的,你就盡管將畫卷打開吧!”

    於是徐航得令,沉默的將畫打開,隨著畫卷緩緩打開,當中的畫麵逐一展示出來。

    最先看到的去往地府的路,昏暗陰森,路的兩旁不時有白森森的骷髏與青麵獠牙的惡鬼。然後是一個華麗的宮殿,宮殿部分采取縱剖麵的形式表現,大殿中央的高台上坐的是閻魔,然後底下分別是判官、鬼使及一眾鬼卒。

    雖然人物均沒麵目,但服飾細節都畫得細致入微,甚至連發絲都可清晰可數。

    再接著就是針對人生前罪惡進行不同刑罰的各層地獄,因為描繪到行刑場景,所以這部分的畫麵十分血腥可怖。

    之前那被嚇到的貴族,就是看到這裏時承受不住,嚇得魔怔住。盡管徐航用清心咒喚回他的神智,但那貴族卻仍存了陰影,向徐航討要了驅邪鎮魔的符籙後依舊不放心,據聞這幾天請了陰陽寮裏的陰陽師上門祈福。

    徐航暗暗留意眼前的藤原,發現對方眼中並沒有恐懼,相反還興致勃勃的繼續欣賞。

    畫卷的最後,是一片彼岸花海。

    藤原依依不舍地將目光從畫麵上,歎道:“我本來以為傳聞過於誇大,今日所見後才知是我見識太過狹小。法師你的這幅畫可稱得上是傳世之作,可惜想必你是不會割愛。”

    徐航直言道:“並非不願割愛,隻是怕會給對方帶來麻煩。”

    如今這幅地獄圖的名聲太大,而且因為運用了西方繪畫技巧,所以畫麵太過逼真,容易讓人產生畏懼與聯想。

    在執念可成怪的日本,這幅畫會演變成妖物的可能性很大。

    藤原明白他的意思,頓時感到十分惋惜。

    過了會兒,藤原道:“我對法師的畫技十分欣賞,所以想獲得你的筆墨作為收藏,不知法師現在是否方便,可否作畫一幅?”

    徐航然後就以外麵庭院為景,畫了幅風景畫。

    畫作完成後,藤原很是滿意,而徐航趁機提出告退。

    從藤原府上出來,徐航回到源博雅的別院。盡管他體力仍然充沛,但內心卻感到疲憊不已。

    就在此時,外麵又有人來通報,表示有客人造訪。

    徐航皺了皺眉,不過當聽清來者姓名是安倍晴明後,他瞬間打起精神,對通報的-->>

    人說:“快請他進來!”

    沒多久,徐航就見到日本有史以來最著名的陰陽師——安倍晴明。

    和遊戲中的形象一樣,晴明身穿藍色狩衣,頭戴烏帽子。而那像獸類的金色眼眸,則透露了他本身可能並非純粹人類的血統。

    徐航不動聲色的打量完後,暗暗讚歎對方果真是風流倜儻,然後禮貌道:“沒想到晴明大人您會親自造訪,一時未能做好招待的準備。”

    晴明笑著說:“你不用客氣,說來還是我失禮了,沒提前派人告知你我打算登門拜訪。”

    他那狐狸似的眼睛,在他笑起來時就讓人覺得好像透著幾分狡黠。

    徐航見他態度平易近人,沒有權貴的高傲,和遊戲裏出入不大,稍微放鬆下來,沒那麽緊張了。

    不過徐航還是保持著禮貌的態度,問:“請問晴明大人前來是為何事呢?”

    然後他就看到晴明的臉上浮現一抹苦笑,晴明說:“說來慚愧,先前在街市要求和你打賭的那個人,其實是我管轄下的陰陽師。沒料到他受傳聞影響來為難你,治下不嚴,實在感到抱歉。”

    徐航連忙說:“無妨,這與您沒有關係,是他的個人行為,您不必為此而感到歉意。”

    “你能諒解真是太好了。”晴明笑道,“對了,你明明是實力與我不相上下,在我麵前為何還要使用敬語呢?”

    徐航聞言愣了愣,他使用敬語,是出於對方有官職在身,而他目前就算名聲再高,也不過是一介白丁,所以麵對有官位的人,自然就按照應有的禮儀去做。

    晴明接著說:“雖然外界將我譽為陰陽師中第一人,但越是深入對術法的研究,我就越是明白自己的見識是多麽窄小,與世界相比顯得多麽渺茫。在得知從海外來了個神通廣大的法師後,我就一直想拜訪你,和你相互探討術法與相關學說。”

    “原來是這樣。”徐航心下頓時對晴明好感直升,神色也變得柔和不少,“沒想到能得到你的欣賞,真讓我感到高興,既然如此那我就叫你晴明了,你可直接叫我全名。”

    晴明見徐航對自己不再拘謹,十分高興。

    之後,徐航就和晴明在院子中,關於玄學方麵展開了一番愉快的交談。

    徐航曾經將下清宮的經書都逐一翻閱過,經文論理可謂是熟記於心,後來又看了許多相關雜書。所以他和晴明探討玄學時,幾乎沒有能問倒他的。

    陰陽道本來就源於華夏,晴明在和徐航聊了一陣後,很快被其廣博的學識所驚歎,並感到收獲良多。

    這樣一番討論下來,徐航與晴明的關係頓時拉近了不少,最後見天色不要,晴明才意猶未盡道:“和你聊天太過愉快,我都幾乎忘時間了。”

    徐航笑道:“我也是,今天能收獲到你這個朋友,看來真是個幸運的日子。”

    晴明臨走之際告訴他:“若有時間,歡迎你隨時到我那裏做客。”

    “這是一定的!”徐航立馬應道。

    在和晴明認識後,徐航開始覺得留在平安京裏也不算太無聊了。

    雖然不時還是要應付一下貴族的邀約,但隔三差五去與晴明品茗聊天,倒是能讓人心情愉快。

    某天,徐航正與晴明對弈時,晴明突然道:“不知你聽說過沒,前日大納言在天皇麵前稱讚了你的畫技,並將你的畫作呈給天皇觀賞。天皇對你讚賞有加,想請你入宮為其作畫。”

    徐航聞言,正準備落下棋子的手頓了頓,接著又毫不猶豫地落在棋盤上。

    他道:“這件事你還是第一個和我說的。”

    晴明用蝙蝠扇掩住下半臉:“哎呀!看來是我最先提醒了你啊!不過這也不算是太要緊的事,想必這兩天大納言那邊也會派人通知你的了。”

    然後晴明想了想,補充道:“你以畫師身份被傳召,陰陽寮的人可以鬆口氣了。”

    徐航有些無奈地說:“我根本無意在平安京裏謀求名利……”

    晴明輕輕地搖晃了下扇子,有些幸災樂禍道:“但是徐航,像你這樣優秀的人千裏迢迢來到平安京,就實在讓人不得不多想啊!”

    徐航摸了摸下巴,突然探究道:“照這麽說,其實你應該要把我當做宿敵才對。”

    晴明沒想到一時間被他給駁住了,懊惱道:“你還真是的,我像是這樣的人嗎?”

    “不像。”徐航認真回道。

    晴明頓時就眉眼彎彎,笑道:“所以說嘛……”

    如晴明所言,徐航回去後第二天,大納言藤原就派人過來,告知他天皇對他的畫技十分欣賞,打算傳召他進宮作畫,提醒他為進宮麵聖做好準備。

    沒過幾天,宮裏就派了來使與車輛,栽送徐航進宮。

    徐航進宮後,很快得知了自己進宮的緣由,在見過藤原呈上來的畫作後,天皇被畫的逼真程度所折服,遂動了讓其為自己以及寵妃登子繪製畫像的念頭。

    對於徐航而言,這樣的要求倒不算什麽了,不過很快,他就發現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其實倒與他關係不大。

    當今天皇是個多情的人,所以其餘妃子得知天皇請來最近富有盛名的海外法師,為登子繪肖像後,沒有享受到此待遇的妃子感到不滿。

    登子是已逝皇後安子的親妹,天皇對她的迷戀超過任何一個後妃,甚至不顧登子已嫁給重明親王做繼室夫人一事,當初頂著罵名也要和她往來。

    後來安子去世,登子的丈夫也死了,天皇就立馬迫不及待將登子接進宮,登子在進宮後就迅速獲得專寵。

    被冷落的其餘後妃原本就為此而不滿,再加上如今此事,許多後妃們便各施手段,旁敲側擊地向天皇表達哀怨之情。

    天皇雖然如今專寵登子,但他本身是個多情種,被後妃們這麽引動憶起往日之情,不禁動容,最後天皇的要求就變成了讓徐航給每位妃子都畫一副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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