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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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這個主線任務時, 葉語就明白了係統驚訝的原因了。

    ——

    按照原書劇情,在鳳還大比之後,至少還有十幾章的內容才會進行到【拜入劍宗】。而現在的這個主線任務發布,顯然是直接跳過那部分劇情,迅速向前推進了。

    葉語回憶了一下那部分被跳過的劇情,繼而有些了然。

    “被跳過的劇情裏,推動力以玄翊和雲華為主。現在雲華和玄翊分開了,那些事件和劇情自然就無法觸發——這算是劇情的隨機應變?”

    係統也不能確定,“或許是吧……?”

    “現在有劇情偏離警告嗎?”

    係統:“目前沒有。”

    葉語若有所思地開口:“這樣的話,我們是不是可以有這樣的推測——劇情偏離隻有在結果會導致複仇線被嚴重幹擾的時候,才會發出警告?”

    “綜合之前所有情況來看,宿主大人的推測符合常理。”

    葉語眼神一閃:“我記得原書裏, 是玄翊、雲華、葉小郡主三個人都偽裝身份拜入了劍宗。如果複仇線沒有被嚴重幹擾,那麽完成這個任務後, 看來我們還會再見到雲華啊。”

    係統:“問題是,在沒有原書劇情裏雲華的那個主動要求的前提下, 宿主大人要如何使玄翊拜入劍宗呢?”

    “雲華不在, 我在啊。”

    葉語抱臂往車壁上一倚,懶洋洋的, “我們之前不是有了個驚悚的猜測嗎?很快, 就可以驗證一下了。”

    係統想了想,恍然大悟。

    *

    玄翊收到隨侍稟報的時候,人還在這鳳還城的一家茶樓裏。

    聞言後,玄翊拈著茶杯把玩的手一頓, 神情間有些似笑非笑,“她又開始替人算命了?”

    “……”

    這個“又”字來得莫名其妙,隨侍和坐在玄翊斜對過的男人奇怪地對視了一眼,但最終都沒敢說什麽,壓下視線去。

    “好了,我知道了。”玄翊業已回神。

    他將手裏茶杯擱在桌上,側身看向自己對麵的人,“既如此,我們便按計劃行事……不過有一點你要記得。”

    “請玄帝陛下吩咐。”

    “今後,你如果遇見葉語,切不可讓她觸碰到你。”

    坐在對麵的男人一怔:“葉王府的葉小郡主?這是為何?”

    玄翊唇線一掀,“大概因為,她是我見過的算命最準的人吧。”

    玄翊說著,目光在對麵這人身上一掠,“如果讓她碰到你一下,那我們的計劃就大白於她麵前了。”

    “……”對麵的人皺起眉來,目含思索之意。

    玄翊臉上笑容未退,此時也就著那笑色淡淡地瞥向這人,“但誰也不能打她的主意。”

    那人愣了下,知曉是自己的意圖被玄翊看了出來,當即微微頷首,恭謹地壓下目光。

    “玄帝陛下,葉小郡主畢竟是葉王府的後輩,葉王府又是玄臏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如果她真有這般的天賦能力,留著她實在是一個大患。”

    “……雖然不知道她的具體目的,但我相信她不會害我。”

    玄翊沒有絲毫猶豫。

    坐在對麵的男人卻是心下一驚。

    經曆了當年那件事情,他實在想不到——對於如今的玄帝陛下來說,竟然還有能被完全“相信”的人的存在嗎?

    “玄帝陛下,那我們是否可以將葉郡主暫時留在仙域?等將來事成,再還她自由也不遲。”

    玄翊微微狹起眼。

    “不可。”

    “陛下?”對方不解地皺起眉。

    玄翊沒有多解釋便站起身。“今日之事已定,無需多言。”

    說完,玄翊便直接向外走去。

    目送著玄翊出門,房中人歎了口氣,正要有所動作,他就突然聽見了一道細如蚊蚋的神識傳音——

    “若真有事成那一天,她會成為魔宮的主人。”

    須臾之後,神識淡去,留在房裏的人卻驚愕地睜大了眼睛。

    “魔宮的主人……陛下竟然想讓葉王府的女子為後嗎……”

    房裏這人喃喃著,半晌都心緒難平。

    *

    玄翊被隨侍帶領著走到這鳳還城最大的集市中心時,一眼便瞧見了那個簡陋的小攤子前列了長隊的人群。

    ——這排隊的架勢,跟當初暗香茶樓裏的情況似乎也有的一拚。

    難為這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內,她就能把自己的名號再一次打出去。

    玄翊不禁笑了起來,抬腳走了過去。

    到了那攤子旁邊的時候,玄翊才看清了葉語此時的扮相,不由愣了下。

    ——

    隻見坐在那小高桌之後,扶著杆掛了一個“卦”字的布幡,穿著一身道士袍的人還正捋著自己那縷白色的小胡子。

    同樣像是落了雪的柳眉細長入鬢,“老道士”眼睛微微眯起,沒扶布幡的單手搭在桌上等算命的客人手腕上,一派大師風範。

    乍一上眼,還真帶著點道貌岸然的唬人的架勢。

    如果不是那白皙的麵頰吹彈可破,大概連玄翊都會被自己的眼睛騙過去。

    見及此,玄翊眼底笑色愈發濃了幾分。

    玄翊沒再停步,一直走到了攤子旁邊。

    離著還有幾丈的距離,無須動用神識也能聽見的話音傳入耳中——

    “……你命裏有三子一女,絕不了後的,放心吧。”

    “大師此言當真?”

    桌後那人興奮地蹦了起來。

    “葉某不出虛言,也絕不妄語。”

    “老道士”繼續捋胡子。

    那人當即站直了,朝著桌後的老道士做了個長揖,麵上喜難自禁——

    “既如此,須謝過大師之言!”

    “謝什麽,不必謝。”

    “老道士”擺擺手,在木桌上空一揮手,桌上原本擱置著的銀子便被她收入芥子戒中,而她也終於睜開了眼。

    漂亮的黑眸裏像是浸著瀲灩的水色,話音也帶著點懶洋洋的笑意。

    “卜卦的錢給到了就行。”

    等這人一走,葉語不經意抬眼間,才瞥見了已經站在桌旁的玄翊。

    玄翊正瞧著她手邊那杆布幡。

    布幡上的“卦”字尚是墨痕未幹。

    “這是你寫的嗎?”

    玄翊笑著側眸看她。

    “……”葉語被這目光盯得心虛了兩秒。

    她得承認,自己那拙劣不堪的軟筆功法……隻能寫出狗爬一樣的毛筆字。

    雖然不見葉語回答,但玄翊也已經從她的神情裏猜到了答案。

    他伸手到她麵前,五指修長而骨節分明漂亮。

    葉語不解地看他。

    玄翊輕笑,“我給你重寫一張。”

    葉語:“……我這筆法叫寫意。”

    話是這麽說,但葉語還是從芥子戒裏取了筆墨,隨後遞給了玄翊。

    等玄翊鋪紙揮墨一蹴而就,原本排隊中不滿等待的客人們也紛紛露出了讚歎的目光。

    一旁葉語更是看著在心裏和係統不平——

    “同樣是人,憑什麽他所有技能點都是滿的??”

    係統:“……”

    於是,半炷香後,鳳還城的集市中心立起了並列的兩張攤子。

    一張書法攤子,專替人謄抄文章撰寫書信;另一張算命攤子——這個攤主還不務正業,動輒就跑到書法攤子那兒看另一位攤主寫字。

    兩張攤子後麵站了一排隨侍,裏麵的多數都拿無奈的眼神看著書法攤子後的青年。

    ——

    他們原本以為陛下來,定是要把拋頭露麵、自折身份的葉小郡主帶回去,萬萬沒想到,陛下反而陪著一起玩起來了。

    這些排著長隊的客人們若是知道坐在這兩張破桌子後麵的,是魔域名義上地位最高的兩人,大概早就嚇破膽了吧?

    ……

    等天色擦黑,集市中心的兩張新攤子終於收了起來。

    玄翊將桌上今日所賺的銀兩給了葉語,葉語知道他也不會在意這點細軟,沒什麽猶豫就收下了。

    兩人於是便乘上馬車趕回下榻的客棧。

    路上,安靜的車廂裏,葉語像是無意地開口問了句:

    “陛下此行遊曆仙域,可有什麽目的地嗎?”

    玄翊看了她兩秒,然後才搖了搖頭。“並無。”

    ……鬼才信。

    葉語腹誹了句,麵上倒是絲毫看不出來。

    “我今日去看鳳還大比了,雖然很遺憾沒能見到那位傳說中的兩域第一天才葉非,但倒是瞧見了不少其他劍宗弟子。”

    玄翊眼神一閃,目光裏若有深意:“所以你是想……?”

    葉語微微一笑:“我聽說劍宗最近在開山收記名弟子,這類弟子進到宗內雖然隻能做些雜役的營生,但也是對年齡資質要求都最低的一類弟子——相應地,因為接觸不到宗內的核心功法,來校驗這批弟子的劍宗執事也都是修為一般。”

    “你想隱瞞身份,拜入劍宗?”玄翊問。

    葉語輕笑了聲,“陛下不覺著這是件很好玩的事情嗎?”

    “……”

    玄翊沒回答。

    下午他還在惦念如何維係著表麵互不相知、互不了解的假象,並進入劍宗的事情,到了晚上,卻聽她主動提起來了。

    他猜不透她的目的,但似乎依舊能從她的一言一行裏,看出對自己的幫扶和在意。

    既然明知道她不會害自己,既然明明無法忍受這種隔閡和疏離的話,那索性便開誠布公,將所有事情都攤到明麵上來?

    可在搞清楚她為何而來、又為什麽會有夢裏那種顛覆一切的可怖能力之前,理智並不允準他這樣將自己置於一個對某個人全無防備的境地。

    畢竟一旦這樣,稍有不慎,他就會讓自己像夢裏那樣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而他所背負的……又遠不止是他自己一個人的命而已…………

    玄翊微垂了眼簾,漆黑的眸子裏千般繁複的情緒交織糾葛,心頭像是有兩個聲音在紛爭不休,心緒思慮也起伏不平。

    這車廂裏安寂了許久,就在葉語都有點忐忑自己是否猜錯了這一世裏玄翊對自己的感情時,她便見坐在自己對麵的人突然伸出手來,猛地擒住了她的手腕。

    葉語一怔。

    “——陛下?”

    玄翊抬眼望向她,唇角慢慢地勾了起來,眸子裏卻不見笑色。

    “葉語姐姐不是會算命嗎?”

    他若有深意地捏了捏兩人肌膚相觸的地方。

    “那你算一算,我此時在想什麽、要做什麽、已經知道了什麽,又都隱瞞了你什麽?”

    “隻要你算得出來,那便不能當做是我告訴你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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