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愉悅課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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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審神者本丸的建築布局大致相同, 綿長典雅的回廊貫穿整個庭院, 漫步其中,略微的熟悉感讓阿白得以分出幾縷心神觀察周圍景象。

    植被花草因此間主人充沛的靈力生得自由旺盛,茵茵芳草間蝶舞紛飛,雀鳥在婆娑的樹冠上嬉戲玩鬧,清泉漫過淺淺的石岸, 合著清風帶來一片沁涼舒爽。偶爾碰見幾個小短刀也不懼生人,乖巧地同客人問好後便放輕腳步離開了。

    這派欣欣向榮之景她隻在自己已經就任三年的全刀帳滿級好友的本丸中見識過一次——不缺錢財、不畏權勢, 彼此間因為長久並肩作戰而完全信任, 放鬆享受生活……可吉爾伽美什才就任剛滿一個月。

    還有這一路見到的稀有刀!阿白毫不懷疑,再開兩次活動吉爾伽美什就達成最短時間全刀賬的成就。

    人比人果真氣死人啊!

    少女不知道的是, 這還是吉爾伽美什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成果。

    “唔,總算埋好了, 我的指甲油都被磨掉了。”

    這略帶抱怨撒嬌的語氣太熟悉,阿白順著聲音的方向轉頭,果真是加州清光。他站在池塘附近的草地上,一手叉腰一手扶著鐵鍬, 身前有好幾個凸起的小土丘, 顯然是剛幹完活不久。

    大和守安定用力把自己麵前的小土丘拍平, 聞言抬頭笑侃:“還不是你一聽說有人要搶主人就火急火燎地親自跑來埋人。”

    “你不是也跟過來了嗎?”加州清光撇撇嘴,“把這些洞都堵住那什麽麒麟就不會再來了吧?”

    “不知道。”

    大和守安定換了把尖頭鋤, 對準其中一個隆起的土堆用力劈下, 泥土飛濺,伴隨著響起的還有一陣叫苦聲, 原來是注重儀表的打刀少年被濺了一聲泥。

    不知是不是錯覺,阿白看到剛才那堆土動了動,好像有什麽活物被埋在裏麵要鑽出來似的。

    “阿白大人,阿白大人……”

    歌仙兼定上前一小步搖了搖少女。

    “有什麽事嗎?歌仙。”

    “不是我叫您……”歌仙兼定不著痕跡地努努嘴,意指停下腳步看著他們的石切丸。

    阿白尷尬地轉頭:“抱歉,抱歉,石切papa你說什麽?我沒聽見。”

    “我想對您說主人就在前麵的書房裏,再轉一個彎就到了。”石切丸一如既往地溫和親切,仿若沐浴在神光之中。相比起同一時刻被召喚出來此時卻心神不寧的太郎太刀來說差別實在很大。他看出了太郎的不對勁,但此刻還有外人在場明顯不是關切問詢的時候,所以明智地把疑問壓在心中。

    “哦,我明白了,謝謝。”

    阿白頷首道謝,集中精神,不管是有意無意,石切丸在這裏的提醒對她來說非常有必要。

    “您客氣了。”

    由於某些客觀非客官因素,到達近在咫尺書房的時間沒有他們想象中那麽快。

    看著繃著神經呼吸都慢下來的少女,石切丸安撫道:“阿白大人,您不必太緊張,放鬆一點。”

    阿白舒了一口氣,覺得自己有點驚弓之鳥了,這個本丸的付喪神明明生活得很幸福,通過幾次見麵吉爾伽美什也不是十分特別非常難相處的人,“嗯,對了,清光和安定剛才在埋什麽?聽他們的語氣有什麽東西會從裏麵出來似的……”

    “咳咳……”石切丸幹咳兩聲,神色怪異,“沒、沒有什麽,他們無聊挖坑埋著玩。”

    無聊挖坑埋著玩?騙三歲小孩都不會用這麽拙劣的謊言了。

    阿白抽了抽嘴角,知道可能是他們本丸的秘密,有眼色的沒有戳破。

    您開心就好。

    一陣寂靜。

    頭一回說謊,作為禦神刀的石切丸也十分難受,他總不能如實告訴阿白有個自稱麒麟的家夥死纏爛打要吉爾伽美什去異世界做王,然後被那兩振以追求主人疼愛為首任的打刀給埋了吧?

    大太刀的眼神左右飄忽,看到在書房前挖坑種柿子苗的市丸銀和小夜左文字突然靈機一動,“對了,清光他們在挖坑種樹,池塘附近都是柳樹容易招惹不淨之物,所以打算種點別的。”

    阿白勉強接受了這個補丁。她隨後發現自家的江雪和宗三剛一踏進這間院落時-->>

    ,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個小小的藍色短刀身上。

    原來是小夜啊!他們的弟弟。她今天帶來的江雪和宗三正是當初接手的路德格林威爾那兩振,聽歌仙說路德曾經刀解了他本丸的小夜,雖然卸甲歸山是時之政府認可的,不過一般審神者都是在付喪神未形成意識之前刀解本體,很少有人會刀解朝夕相處的刀劍。阿白本丸裏有小夜,不過是極化修行回來的,平日裏他們相處得也很好,猛一看到初始狀態下的小夜也難免觸景生情。

    不過這振小夜看起來比極化小夜心態還要好,竟然對那個銀發青年笑了。

    “種好了,我們的柿子樹,起個名字吧!”市丸銀直起腰,看著那株柿子苗提議。

    小夜看向書房,意思不言而喻。

    “我本來也想以吉爾君的名字為冠名的,不過他很嫌棄地對我說「區區一顆柿子樹配不上高貴的王,等哪天它結出金果子再說吧」。”

    “要不叫銀夜吧?”小夜緩緩開口。

    “嗯,組合起來意外地好聽呢。”

    小短刀格外認真仔細地在一塊木板上雕刻細川家的刀紋,把木板翻麵,遞給市丸銀期待地看著他。

    “你也想讓我刻刀紋嗎?”可我原本是死神沒有刀紋……市丸銀突然睜開眼睛,“有了,就用金盞花吧,我以前的隊章呢。”

    這個人,是誰?

    “大家都請進吧!阿白大人,主君在裏屋。”早就在門口等候的前田開心地招手,披風上的流蘇隨風擺動,一進屋他就快速靈巧地為眾人倒茶上點心。

    “雜修,這麽迫不及待趕來感受王的威儀麽?”吉爾伽美什坐在主座上,撐著頭,動作閑適散漫,卻有著說不出的威嚴。

    雖然已經做好了準備,但阿白還是緊張得手足無措,“是,是的……不敢怠慢您的吩咐,太郎太刀給您送回來了。”

    太郎太刀從進門起就低垂著頭,感受到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時更是忍不住劇烈顫抖了一下,呼吸急促起來,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吉爾伽美什麵前,“主、主上,非常抱歉,我竟然犯下了如此重的罪孽,我自請入刀解池。”

    種了藥向主人求歡,太郎太刀清醒後每每回憶起這件事就羞得麵紅耳赤,太罪過了,要不是沒有經過吉爾伽美什的同意他簡直想當場自裁。

    這話一出,原本就不太輕鬆的氣氛一下子變得能聽見細微的呼吸聲。

    除了吉爾伽美什和太郎太刀本人,其他人都不明所以,大眼瞪小眼,所以你們這到底是唱得哪出?話說你們的家事能不能等我走了再說?

    前麵說了,很少會有審神者刀解有一定練度的付喪神,雖然是卸甲歸田,意識沒有消散,還能重新附著在刀劍本體上等待下一次被召喚。但刀解過程所受痛苦不亞於碎刀,將有意識的刀劍重新融化成鐵,光聽起來就令人退卻,更是沒有刀劍主動請求入刀解池的。

    而目睹那場殺戮後,黑暗的種子已生出萌芽,暗墮是不知不覺中進行的,為了以防萬一,太郎太刀覺得審神者有必要換了他,“我已經不配做神刀了……請您重新召喚一個心思純淨,沒有接受汙濁思想的我。”

    “雜修,本王對你很失望。”

    太郎太刀的頭埋得更低了。

    “你竟然還沒有發現此中的愉悅。”

    “?!”

    “見識了這些後你還妄圖沉浸在人類為你編織的虛假夢境中嗎?”

    日本八百萬神明,山精鬼怪亦可稱之為神,所謂的神,實在是有點爛大街了。所謂神刀,不過是人類供奉在神社,尋求庇護和精神寄托的物品。

    太郎太刀糾結無措地抬頭,聲音惶恐:“可是……”您不也是厭惡那天的我嗎?是的,他最害怕的不是被神遺棄,是那天被吉爾伽美什踢開,看到主人眼中流露出的那抹厭惡。

    他以為吉爾伽美什永遠不會原諒他了。現在想來,主人若真的厭惡他,把他直接丟在那裏不是更好,又何必命人把他帶回來呢?想通了前因後果,太郎太刀更抬不起頭了。他開始一心求死,便沒想那麽多,現在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自述之前的事情,簡直是車禍現場。

    “遵循自己的本能去探索世界的真諦,在極盡荒唐罪惡之地發掘人性的貪婪,肆意享受其中的樂趣,你會發現之前你所恪守的規矩有多麽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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