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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溪當時好像是笑的,倒在他的懷裏,“江哥哥,20歲就能領結婚證,你真要等到我大學畢業嗎?”

    那個時候,文溪正值少女的叛逆期,說話都開始大膽……

    為什麽不能等?

    明知道要一輩子呆在一起的,為什麽不能等?!

    ……

    但他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自製力。

    麵對一個少女天天走在他身旁,就算隻是站著,都是在誘惑著他……

    他跟她約定好,等她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那天,就把男女之間最後一步的防線也給破了。

    他們之間是呆得太久了,彼此之間太過熟悉,連這種事都拿來約定。

    沒有半分的浪漫感。

    但當時文溪很高興,比聽到他說等她大學畢業時還高興。

    她攀上他的背,咬著他的耳朵甜甜地道,“江哥哥,我想你是愛我的。”

    很奇怪的一句話,不是麽?

    他身邊隻有她一個女人,嚴格來說隻有她一個少女……不愛她,他還能愛誰?!

    小女孩的心思有時候就是這麽莫名其妙。

    她等於他一手帶大,但兩人間那點代溝還是存在的。

    ……

    文溪拿到錄取通知書那天,他奉父親的命令處理一樁賭場爭鬥。

    地盤爭鬥本就是黑道的家常便飯,可是每一次,兩方人士都會爭執很久才開始動手,跟潑婦罵街沒有兩樣。

    他要趕回家去。

    他沒有那個耐心。

    於是他一個人拿著槍衝進對方的賭場,不管不顧地射殺數十人,所有人都被他震憾住了。

    他,全身而退。

    滿身的血跡,一件被血染上的皮衣,正是他完成任務的最好證明。

    父親知道後打電話給他,對他果斷的行動給了從未有過的最高讚賞,稱他是吃黑道這碗飯的料。

    但他,隻想見到文溪。

    ……

    他換了身服趕回家,甚至還買了一個慶賀的蛋糕。

    文溪,很喜歡吃這種甜食,還常常自己研究做美食。

    房門被他推開的時候,床~上兩條糾纏在一起的身影晃了他的眼。

    一個是他沒有血緣的弟弟——文池。

    一個是他沒有血緣的妹妹——文溪。

    這兩個人……衣衫不整地糾纏在了一起。

    文溪的身上,不著寸縷,躲在文池的身下不敢看他,一派羞澀場景。

    那種畫麵,深深刺激了他的眼睛。

    她躺在文池的身下……

    ……

    “小溪——”

    一聲驚呼在寧靜的夜裏響起。

    坐在厲家別墅前的武江猛然睜開眼睛,清醒過來……

    眼前的夜,跟墨一樣黑,重重的壓下來,吞噬了他。

    手心,已然一片汗漬。

    晃了晃頭,武江讓自己清醒一些,他平時不會在當值的時候睡著。

    也許,他根本沒有睡著。

    那不是夢,隻是他的回憶在作粹。

    他沒有夢到文溪,隻是……想到了文溪。

    過年。

    人一到過年,總要想想這一年做過些什麽,想想過去經曆了什麽……

    有什麽好想的,想也想不清楚。

    很多細節,他都忘得一幹二淨,記不住清楚了。

    ……

    從台階上站起來,武江拿下了墨鏡,這麽多年,墨鏡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

    更像是他的一張麵具,戴上墨鏡後,他能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現在的身份是什麽……

    將墨鏡收起來,摁亮別墅外的燈,開始親自檢查別墅的警戒係統、門、窗、每個角落。

    隻不過現在,這別墅裏隻剩下他一個人,沒有主人。

    該做的還是要做。

    ……

    揚步走去,武江望到了大門外遠處的一抹纖瘦身影——文溪。

    她還是站在一直站的那個地方。

    武江駐足,定睛望過去,已經看不到了,外麵隻剩下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武江抿唇。

    越來越不喜歡過年了。

    回憶讓他都要憶出幻覺了。

    轉過身,武江開始檢查每一處,沒有半點疏忽,敬職得一絲不苟。

    遠遠的地方,文溪默默地一個人隱藏在燈柱後,背頂著燈柱而站。

    明亮的燈光灑落光茫,照得她想把自己綣縮成一團……

    她知道,她已經不該來這裏了。

    言而無信,是江哥哥最討厭的。

    說好了,她不會再來打擾他,她不能再見他……

    一道高大的陰影忽然籠罩下來——

    像是感知到什麽,文溪倉皇地抬起頭,隻見武江就站在她的身旁,一雙眸沒有感情地盯著她。

    他沒有戴墨鏡,但還是一樣的無動於衷。

    她從他眼裏看到的甚至不是恨,隻是清冷。

    冷得讓人覺得心掉進了冰窟。

    “你……你怎麽會知道?”文溪像是個被抓到的小偷,有些局促地看著他。

    “……”

    武江沉默地低眸。

    文溪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隻見地上有她被拉長的影子。

    他總是找得到她。

    “……”

    文溪更顯局促,武江站在她身旁,沒有離開,更沒有與她交談的意思……

    第一次見到他,她沒覺得他有什麽變化。

    第二次摘下他的墨鏡,她隻發覺他成熟了。

    而這三次,她越發覺得他的變化太大,他的麵容冷硬再不如前,他的眼神太過清冷,沒有絲毫的感情。

    ……

    她一直等著他回來。

    看到他,她想不顧一切地擁抱他。

    但一次次的,他眼底的清冷讓她意識到……原來真的過去那麽多年了。

    忽然之間,她害怕去接觸他的眼神。

    ……

    “我……不是故意來打擾你,我不是要找你回去。”

    終究,還是她打破了沉究,局促、不安、緊張,強作鎮定,手絞住了袖子。

    心底,有那麽一絲企盼他問:那你為什麽來?

    那她會回答……

    “嗯。你該回去了。”武江站在她的身側,淡淡地應了一聲。

    他的語氣,不鹹不淡,沒有任何的波瀾。

    好像她來或不來、為何而來,與他已經無關。

    ……

    心,幾乎停止了跳動,窒息到疼。

    文溪站在那兒,低下了眸,如蝶翼的長睫顫動著,點了點頭,“嗯。”

    武江側開身子。

    在他的注視下,文溪抬起了腳,一步一步離開,舉步為艱。

    “江哥哥,你現在過得開心嗎?”

    文溪忽然回過身來,一雙顫動的眸直直地看向他,像是用盡了力氣。

    非要問出個究竟不可。

    武江不露痕跡地偏過臉,掩去眼裏的情緒,“當然。”

    “……”

    她聽不出他有任何勉強,假如他的語氣有任何一點微弱的起伏,她都還會抱著一絲絲的奢望。

    但沒有。

    他真的喜歡現在的生活。

    ……

    很遠的地方,有爆竹聲響起,新年前後,國內總是會熱鬧異常。

    “新年快樂。江哥哥。”文溪望著燈柱下的他,發出艱難的聲音。

    “新年快樂。”

    武江站在她身後,回應著她,但語調平得仿佛這四個字沒有聲調一樣。

    “新年快樂。”

    武江站在她身後,回應著她,但語調平得仿佛這四個字沒有聲調一樣。

    然後,再也無話。

    ……

    文溪第一次發現,原來“新年快樂”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會也這麽傷人。

    原來……一句祝福也傷人。

    他在等待著她離開,她知道。

    他現在巴不得她趕快消失在他的生命裏。

    文溪轉過身,一步一步往前走去,一隻強而有力的手攥住她的手臂。

    文溪猛地仰起頭,隻見文池站在她的麵前,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老婆,我來接你回去。”

    ……

    一瞬間,文溪的臉白了。

    人被文池強行摟著走到武江身邊,燈下的光將三人的身影一清二楚。

    武江冷漠地看著他們,還未有動作。

    “少主,你看小溪她真的很想你,大晚上不呆在家裏非要跑出來見你。”文池搭著文溪的肩膀,唇邊泛起一抹笑容,看不出真偽的笑容,語氣稀鬆平常。

    就好像在他眼裏,武江真的隻是文溪的哥哥一樣。

    他不介意文溪跑出來私會。

    “……”

    武江目光平淡地看著他們,掃過文池搭在她肩膀的手時微微停頓了下,隻是稍稍的停頓,轉瞬即逝,沒有任何痕跡。

    武江轉身要走。

    “少主,你呆在這裏難有作為,文文家的賭場近年不算太平,我能力有限,連‘獨槍’這個名號都是借你的風光。要是文家在我手裏鬧出點事,我怎麽和死去的父親交待?”

    文池貶低著自己繼續勸服他,“父親已經過世,你還沒祭拜過他,他臨終最想見的人就是你。”

    “……”

    聞言,武江低了低眼,麵無表情的臉上有著一絲鬆動。

    但很快,武江便離去,從頭到尾,沒有跟文池說過一句話。

    “少主——”文池喊出聲,見武江還是離開,便拍了拍文溪的肩膀,嗓音極具寵溺地道,“乖,小溪,下次不要一個人大晚上出來,你在家暈倒過幾次,還老流鼻血,要是在外麵出個事怎麽辦?!”

    ……

    說完,文池的目光追隨武江而去。

    武江像是恍若未聞一般,徑自朝著厲家別墅走去,步伐穩健,沒有任何的遲疑,沒有任何的停頓。

    文池的臉沉了下來,搭在文溪肩上的手猛地收攏,五指狠狠地扣住了她,往裏死扣住她的肩,讓她吃痛……

    ……

    從文池到來開始,她的臉上一直有著驚恐,卻始終低著頭,死死地咬住牙關,不敢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響。

    她的沉默,讓文池的五指更加用力,恨不得將她的肩膀掐斷。

    下一刻,她被文池拉出了淺水灣。

    幾部跑車停在外麵,一些手下站在車旁,淺水灣的門衛不放行,他們不惹事地停在外邊。

    見文溪和文池出來,手下個個鞠躬行禮,“少爺,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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