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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

    厲楚恒冷冷地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前麵,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加速!”

    ……

    武江用了最快的時間到達現場,一段偏僻的公路已經被先到達的保鏢圍了起來。

    見厲楚恒到場,保鏢們紛紛迎上來,“三少爺,這邊走。”

    發現號碼的是一個法國女人,金色的大卷發,三十歲左右,此刻正在洗手間外,看到厲楚恒被眾人簇擁著前來,頓時震驚地睜大了眼,“厲家財團?!”

    是近期報紙曝光率曝到恐怖的厲家三少爺厲楚恒。

    天呐。

    她無意之間破獲了這樁震驚全世界的厲家三少奶奶失蹤案件?!

    “在哪裏?”

    厲楚恒陰冷地看向她。

    他的聲音陰沉到了極點,一雙泛紅的眸看起來很可怕,短發淩亂已經不像樣。

    法國女人倒吸一口冷氣,然後才領著他走進洗手間,“就是在這裏,我無意間看到了,本來還以為……隻是惡作劇,但如果不打這個電話,我覺得會良心不安。”

    因為那組號碼旁邊還加了日期,就在昨天。

    武江緊跟著進來,打開手電照向洗手間的門。

    ……

    厲楚恒的眼睛立刻睜大,死死地盯著門上的刻痕,歪斜到混亂的刻痕,但依稀還能辯認出求救的字樣,以及“lg”……

    除了顧萌萌,沒人會留下這樣的刻痕。

    “三少爺。”

    一個保鏢在外麵喊道,“沿路的洗手間都有看到這些求救訊息。”

    “馬上找!”厲楚恒立刻大聲吼了出來,“是不是還等著我來教你們怎麽做?!”

    一幫廢物!

    全他媽給他愣著!

    “馬上以這一段路為圓心尋找,務必把太太找出來。”武江走出洗手間布置任務。

    法國女人見狀想跟著走出去,但厲楚恒高大的身影擋在門口,讓她無法走出。

    他是個比照片上更為英俊完美的男子,即使他現在看起來一身狼狽。

    她看著他旁若無人地站在那兒,低著頭,修長的手劃過門上麵的刻痕,說是劃,不如說是他的指尖在撫摸那些痕跡……

    她看到他的手在顫抖,以為是他滿手血汙傷痕的緣故,於是好心地道,“你的傷好像很嚴重,應該接受治療?”

    “你可以走了。”厲楚恒陰沉地說出口,伸手拉開洗手間的門,麵無表情地道,“會有人給你酬金。”

    厲家的酬金……天文數字。

    “謝謝。祝你早日找到妻子。”法國女人連忙說道,挎著抱走出去。

    厲楚恒的視線從她的包上一掃而過,一段報紙露出她的包,是一份今天的早報,上麵的頭版頭條赫然是厲家找顧萌萌的信息。

    有什麽畫麵在他眼前一晃而過。

    醫院裏那個盲人老頭把雜誌遞給妻子的畫麵重新在他眼前浮現……

    以及幾乎是埋沒在一片綠色植物間的郵筒……

    “盲人會看早報?!”

    厲楚恒盯著法國女人包裏的報紙猛地冷聲問道,一雙眼死死地瞪著。

    “呃?”

    法國女人轉過頭錯愕地看向眼前的男人,卻發現他隻是盯著自己的報紙,濃眉下一雙眼腥紅得近乎可怕。

    他沒有和她有任何的交談,隻是朝一旁的人吼道,“把導航儀給我拿過來!”

    “是,三少爺。”

    厲楚恒拿過導航儀低聲劃動著屏幕,果然,昨天他到過離這裏不遠的地方,是那個有著白色洋樓的島……

    一個盲人……怎麽會看早報?!

    厲楚恒一把甩開導航儀,朝著跑車衝過去,聲嘶力竭地吼道,“武江!過來開車!”

    顧萌萌身處在一片黑暗之中,但她知道現在是白天。

    她踩著盲人道走到牆邊,沒有摔倒,走了幾步就迎麵感覺到陽光撲麵而來,伸出手,溫暖的光縈繞在指尖,暖得讓人舒服。

    她很喜歡這裏的陽光,暖到心底的溫度……

    這幾天,她不止一次地嚐試逃跑,也不止一次將眼睛上的紗布扯下來,通通被她的救命恩人製止了。

    直到昨天晚上,從就醫回來的晚上,他為她做了一桌的好菜,最靠近她的仍然是一道糖醋魚,香噴噴的氣味,甜酸的滋味都恰到好處。

    “我知道你很快就會走了。”在飯桌上,他說道。

    顧萌萌感覺到了他的變化,他變得消沉,即便他用語譯器說出來的聲音平淡沒有起伏,但她就是感覺到了。

    “你所有的疑惑都是真的,我希望你能留在我身邊,陪伴著我。”他夾了一塊魚肉到她的飯上,“我隻是想看著你,有你陪著,僅此而已,多呆一分鍾都好。”

    昨天晚上的晚餐,她扮演了一個啞巴,隻是沉默地吃飯,吃著那道讓她感覺熟悉的糖醋魚,安靜地聆聽著他說的話。

    她從來沒聽到他說那麽多話,一頓晚餐的時間,都是那語譯器的聲音。

    她懷疑,他甚至沒有吃一口飯,一直在語譯器上輸入文字,一直在跟她說話。

    他說他隻是想看著她……

    顧萌萌不明白,他是因為孤單太久了所以需要一個人陪伴,還是因為……

    “我發現你的時候,你在被那人毒打,我攻擊了他,那時候你的臉已經傷得腫起來,眼睛在流血,胳膊上、腳上全是傷痕。”他一個人繼續說著,“我當時很想問你,你真的像那些娛樂新聞說得那麽幸福?”

    顧萌萌握著筷的手深深一顫。

    “你老公對你好嗎?這個我也想問。”他問道,在她回答之前又道,“但我聽不到你的一句抱怨。”

    “……”

    “我留不住你。”他如是說道,又夾菜到她的碗裏。

    如果語譯器能私自加上語氣的話,這句話一定是帶著歎息的。

    顧萌萌低著頭,在一片黑暗中默默地吃著自己的飯,將他夾來的菜一一吃幹淨。

    她想,她為了離開這裏做出的一些事情他都知道。

    她在他的眼皮底下想著各種方法逃離,她不覺得自己做錯,但他這一晚上的話讓她莫名地壓抑……

    “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分分秒秒看著你,你自己決定一切。”

    說完這一句後,他再也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替她夾菜。

    夾到她碗裏的魚肉,沒有一筷是有魚刺的。

    那種溫柔……可怕的似曾相識。

    ……

    吃過晚飯,他沒有站起來推她回去,她的腳已經好了很多,隻要沿著鋪好的盲人道,她就可以順利地回到她的臥室。

    顧萌萌昨晚最後還是問出了口,“你是楚世修,對嗎?”

    這個世界上,不會有第二個男人用這種字眼跟她說話。

    回應她的是一片寂靜。

    緊接著就是他收拾盤子的聲響,不知道有沒有把她的問題放在心上。

    她站在那兒站了很久,很想把紗布就這麽揭下來,最後還是沒有。

    ……

    窗前的陽光落在包著紗布的顧萌萌身上,他說完那句之後就真的沒有再管她,晚上的時候也是,他沒有在再守在她床邊椅子上坐著入睡……

    她看不見,但還能感覺到房~間是不是多出一個人。

    她不懂自己在害怕什麽,竟然一整晚都沒有揭下紗布……

    她不能繼續留下去,不管事實是什麽樣的,她都必須去接受。

    顧萌萌站在窗前,浸浴在陽光中,抬起雙手一圈一圈鬆開眼睛上的紗布,回憶交織著朝她湧來——

    “艾艾,巴黎是藝術之都,你不是想學導演嗎?我陪你去學。”

    “歡迎光臨……顧萌萌的dreamhouse!”

    “沒關係,我已經等了九年,不介意再等下去。”

    “艾艾,我們中間隻是差了九年而已,為什麽我們回不去小時候?”

    ……

    “憑厲楚恒三個字。”

    “顧萌萌,我愛你!我他媽愛上你了!聽到了沒有?!”

    “顧萌萌,我去機場接你,不要亂跑,聽到沒有?”

    “顧萌萌?!顧萌萌?!馬上放了我老婆!我什麽都不追究!”

    ……

    所有的回憶傾襲過來,顧萌萌鬆下紗布,尚未睜開眼,眼淚已經掉落下來……

    也許陽光太溫暖,眼淚淌過臉頰的溫度也是熱的。

    記憶充斥在腦海裏,顧萌萌睜開一雙眼,陽光刺眼,眼前全部是朦朧的白光……

    花了太久的時間去適應。

    她的視線還是朦朧渙散,隻能看到一些影像,卻看不清晰。

    顧萌萌望見盤旋在窗口的葉子,層層被風吹起,她慢慢轉過身,這個房~間和她想象中的一樣整潔幹淨,沒有任何的雜物……

    家具一律是白色複古的。

    床邊果然擺著一張椅子,他看著她的每晚都坐在那裏睡覺。

    地上的盲人道是他一塊一塊鋪疊出來的,她的視線還不清晰,隻能看著這些模糊的影像……

    也正因為如此,她從模糊中看出了相似。

    這裏的格局和國內的海邊別墅有著一種奇怪的相似。

    顧萌萌呆呆地望著這一切,淚水再一次湧出來,繞過盲人道走出去。

    如果這是他的房~間,那一出房會有一個白色吊椅,以前波比很喜歡窩在上麵睡覺。

    顧萌萌步伐有些僵硬地一步一步走出臥房,視線在逐漸恢複……

    出門,右行,是一個小小的休息平台。

    書架安置在窗戶左邊。

    窗戶的右邊,是一個白色吊椅。

    ……

    顧萌萌完全呆住了,人像是被釘在原地一樣,震驚地望著眼前的一切。

    真的有……白色吊椅。

    吊椅上擺著一本雜誌,是之前法國某雜誌采訪她的,封麵就是她為雜誌拍的照片……

    他還活著。

    他真的還活著。

    顧萌萌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轉身就走出去,視線裏有朦朧讓她腳下不穩,反而比看不見的時候更加跌跌撞撞。(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