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邪魔，他是絕對不可能做出幫農婦搬菜的行為的，這讓他十分的不安。

    如果說十年裏季輕諾殘留的神識對他有影響，但也都可以被察覺到，讓他清楚的知道那不是自己的想法。那麽自從力量融合之後，這種影響變成了無形，剛才他行動時沒有其他神識指使他，更像是一種下意識行為。

    而且這種影響的速度很快，快到無法察覺。

    他懷疑自己不應該吞噬季輕諾，而是應該將他也關在死牢之中，永無天日。

    無形的影響比有形的幹預要可怕很多，隻要能意識到就可以有應對的方案，但是無聲無息毫無意識的變化，會將他一點點的改變，直到完全換了個樣子都還未察覺。

    “不——”他想起神魔之境的所見所聞，腦中再一次的湧來所謂的回憶，“我不是！”

    無數的情緒也逐漸湧來，喜怒哀樂、悲歡離合、愉悅、痛苦、歡笑、悲傷、欣喜、悵然……

    “滾！”他西斯底裏的大吼，他什麽都不要，他隻要憎恨就可以了！

    他倒在地上死死的抓著自己的腦袋，指尖幾乎快要將刺入腦中。

    如果他隻是一個關於恨的執念，那麽又是誰解開了憎恨的封印。

    他的眼前一片鮮紅，遙遠的影像在腦海裏是一片模糊。

    這樣的痛苦維持了很久，等他從痛苦之中回過神來的時候什麽情緒也沒有了，隻有迷茫。

    他到底是誰，是那個為仇恨的而生的邪魔，還是那個永遠保持理智的仙人，又或者是那個舍棄一切隻想要穆相思的執念。

    就像是一川瀑布落下，分成三條溪流，最終又匯聚成一條河。

    溪流都有自己的名字，大河卻說：我是河流，不是瀑布。

    力量與神識的融合就像是小溪匯成河，誰也不能獨善其身。

    他的眼神冰冷充滿疑惑，帶著這份疑惑，他暫時停止了尋找穆相思，而是前往了憑雲門。山峰挺拔山崖陡峭，煙霧彌漫乃仙靈之境。

    憑雲門的金鈴一個都沒有響。

    他來到竹舍，想起了那一個平靜安詳的清晨，他曬書時發現一張穆相思留下來紙。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多年的相處在他心中種下一顆感情的種子，他卻因為身份始終抑製著種子的生長，不應該發芽、不應該成長。

    他將自己的情緒調整得非常好，從來不顯山露水，他一直都是最理智的人。

    而竹舍門口一個莫名的陣法卻將他內心的平衡打破，那一個來自於至親之人的詛咒封印被解開，殺戮肆無忌憚的橫行，同時打破的也有仙門的平靜。

    直到他自爆金丹虛弱至極，穆相思以魔尊之力壓製住他殺戮的念頭，憎恨卻將魔尊之力吞噬，從本體分離。

    他閉上眼睛仿佛不願意接受這件事情。

    是他，都是他。

    想要理智的人是他，充滿怨恨的是他，被抑製感情的也是他。

    仇恨將吞噬理智，而愛將打敗仇恨，而理智又會讓愛克製。

    隻有清楚的認清自己的一切，他才能是完整的自己。

    身為邪魔的他不願意承認一個懦弱膽怯的自己，身為仙尊的他同樣不會承認一個滿手鮮血的自己。（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