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才發現，自己從頭到尾就真的隻是一個外人。

    比如當年在“煙波楚”她作為一個客人，自然不是因為對小倌的喜愛才來的，要麽是為了排解寂寞，要麽是為了讓人吃醋。他們的相遇本就和愛情沒有任何關係，怪他自己抱有奢望。

    如果說第一次相遇時還能給自己留有一些念想，認為那個黑衣人是不講道理的惡霸。那麽他們的第二次相遇，他應該看清了的。他們就在同一個房間之中，他們兩人的對話他也都聽見。隻怪他自己選擇了無視，堅持認為是那黑衣人的錯。

    冥界大門打開之時他們並肩作戰，六道輪回時穆相思以此斷生死結，他就應該徹底的清醒過來，他是不會有機會的，隻怪他自己抱著僥幸，以為足夠長的陪伴就能改變過往。

    其實他至今仍舊是這麽認為的，或許再多幾次輪回，穆相思心中的執念就會徹底消失了。

    現在說這一切都沒用了，季輕諾會帶著她跳出輪回，不再遭受折磨。

    “對不起。”忘憂突然說了一句。

    穆相思不明白他這話的含義，疑惑的看著她。

    忘憂深吸一口氣，說：“我本可以早早的就帶你去修仙，跳出輪回，可我沒有那麽做，我寧可看著你一世世被自己執念折磨得孤獨終老，也想等到你徹底忘卻前塵。你本來可以很早就想起一切，回歸自己所擁有的一切，但因為我自私的選擇，才等到了今天。”

    話罷，他很認真的看著穆相思，問：“為什麽我付出了這麽多，你仍舊要選擇一個給了你那麽多傷痛的人呢？”

    穆相思沒有看他，說：“如果付出就能得到想要的回報，未免也太混亂。我付出了，季輕諾得選我；赤月付出了，季輕諾得選赤月；你付出了，我得選你；王家給你安排的那些女子也是待你好，付出過的，你也得選她們？”

    “至於我為什麽選他，沒有為什麽，隻因為他是我從前到現在都一直想要的人。”穆相思歎了一聲，說，“仙門總是瞧不起魔宮的人，認為魔不擇手段，風流成性不知廉恥，其實不是的。”她頓了頓，說，“我的父尊，終其一生也隻有我母親一個女人，我母親為了生我而死，所以父尊給我取名相思。我們的確寡恩，哪怕是對親人下手也不會留情麵，但哪怕是自己親手殺死的人，心中的地位也不可撼動。”

    忘憂沒有再說什麽，似乎也仍舊無法明白。

    愛情原本就不是那麽容易明白的，就如同世事並不是非黑即白。

    沒有為什麽，也沒有值不值得，全憑一心罷了。

    “你保重。”忘憂輕輕說了一句，傘也沒拿就離開了。

    或許下雨天本來就不是好的預兆，傘則散，她此去，今後應該是不會與他這個鬼將再見了。

    忘憂一走，穆相思又坐在地上摳腳丫了，恢複了瘋瘋癲癲的模樣。

    看見王公子離開，站在遠處田地裏踱步的牧大娘走了回來，與站在外麵的季輕諾一同走了進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