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伊剛出包廂，主持人已經講起了晚宴祝詞，到這時依然不見喬白楊的身影，森林一個人站在走廊盡頭，看到她臉上又露出淺淺的笑意，隨手端了杯果汁就朝她小跑過來，簡樸的裝扮在一群奢華的美女中間反倒格外顯眼。

    兩人前後坐在大廳的角落裏，大半個身子都落在幕布的陰影裏，這是個便於下手的好位置。

    “這是新榨的橙汁，你要不要喝一口？”森林端著一杯橙汁舉到她麵前。

    喬伊深深看了她一眼，那麽顯而易見的事情，前世卻被她無意忽略掉了，在女子熱烈的目光下，她慢慢接過果汁又放下，目光已經飄向了遠處，“森林，你看方梅似乎往這邊來！”

    森林瞟了一眼果汁臉上難掩失落，低頭抬頭的瞬間，臉上已換上了一派笑意。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方梅果真是朝她們這桌過來，她兩手各端了同樣的兩杯橙汁嫋嫋婷婷走了過來，走起路來身姿曼妙，嗓音更是動人，“喬大小姐，很少有機會在這樣的場合見到你，上次的事，還沒有機會謝謝你。”

    喬伊擺了擺手，臉上顯露著一派小女孩的天真，“上次什麽事？該不會是？”她頓了頓，笑著道，“能幫到美人，也是我的榮幸。”

    方梅不覺莞爾一笑，端看著她慢慢道，“外麵傳聞果然不盡可信！喬小姐這小嘴可真甜，不知道旁邊這位小姐是？”

    “她叫森林，是我中學的同學，也是喬家船行裏的員工。”

    “這位小姐看上去很是麵熟，倒是像是在哪裏見過一般，就是，”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又細細看著森林，“哎呀，我這記性，真是想不起來了。”

    森林怯怯看著她，半張臉淹沒在陰影裏，心頭疑懼，或許是某一次出入趙家的時候被她瞧見了，還是什麽時候？

    “方小姐，你大約是認錯人了吧！我先去趟廁所，你們先聊。”

    方梅點了點頭，低頭想了下，看著森林消失的背影，麵上隻剩三分勉強的笑意。

    喬伊不動聲色看著舞台中間，這時主持人那冠冕堂皇的話終於講完了。

    “這果汁的味道不好，你還是不要喝的好。”

    喬伊回過神來，眯著眼笑了笑，“果汁可不能浪費，縱然味道不好，”她說著，半個身子湊近方梅，在暗影裏將果汁調換了位置，“可是，總要有人來喝，否則，豈不是辜負了方姐姐的一片好心。”

    方梅輕嗬一聲，也自然地抱了抱她，本來她還在替她擔心，看來現在該擔心的恐怕是別人了。她這時候已不再需要多說其他，端著麵前的一杯果汁，扭著腰遠遠走了。

    喬伊看著桌子上的兩杯果汁，發起呆來，這次裏麵下的是什麽藥，前世是迷藥，這一世無論是迷藥、毒藥，或者什麽，她都要他們自食惡果。

    “喬伊，這裏人還真是多，我差點找不到回來的路。”森林喘著氣坐了回來，又將果汁往她手邊推了推。

    喬伊刻意忽略掉她的話，指著舞台中央。

    “森林，你看那個人。”

    “哪個？”

    “和方梅跳舞的那個人，聽說是那部戲的大導演，若是你能夠認識他就好了。”

    森林瞪大了眼睛看著舞池中央，那個染了滿頭白發的男導演呂尚，她隻在雜誌上看到過他的大名，還不曾看到過真人，傳說中被他選中的女演員，沒有一個不大紅大紫的。

    舞曲驟停，方梅施施然朝這邊又看了一眼，嫋嫋婷婷走到了唱歌的台子上，唱的卻是卓文君的《白頭吟》，曲調哀婉，足見吟唱著的真心，傳言說方梅是趙子龍圈養的夜鶯鳥，難道是真的？

    喬伊這邊正在可惜，那導演不知為何朝著她們走了過來。

    “喬伊……”森林緊張地說不出話。

    “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請漂亮的小姐跳個舞？”

    喬伊將耳邊的碎發攏到腦後，看著這個站在兩人正中間的男人，很是聰明狡猾的老頭子了。

    “森林！”她桌子下的手輕輕拉了拉女子的衣衫，用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繼續道，“方才我們打賭——”

    呂尚抬抬眉梢，饒有興趣盯著她。

    “輸的人要過去跳舞。”

    森林一愣，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紅著臉垂著腦袋。

    “不知是誰得了這麽壞運氣？”呂尚又好笑地問。

    “是她。”喬伊推了推森林，看著她隨著男子踏進了舞池。

    悠揚的曲調響起，迷醉的燈光在舞池裏晃，歌聲就像是浮在半空裏的夢，森林在這一刻終於忘記了偽裝，她那熟練至極的舞步，那曼妙無雙的身姿，那恰到好處的莞爾淺笑，絕不是半年學習就能做到的。

    一曲盡。

    不過須臾，曲終人散。

    “你有和呂導演說演戲的事情嗎？”喬伊故意端起來了橙汁又放下，一副急切的樣子看著她，“怎麽樣？”

    森林搖了搖頭，麵上還殘留著緊張，“我全忘了。”

    喬伊歎息兩聲，再次端起橙汁又放下，感慨著道，“我想起我們中學時候的日子，那時候我剛見到你，你總是太膽小了，所以才一直被人欺負，我每次雖說是幫你，但也都給你惹了不少麻煩吧！”

    森林慌忙搖了搖頭，認真道，“認識你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事，喬伊，你可千萬別那麽想。”

    “你總是這麽善良，”喬伊歎了口氣，拉起她的手，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你和範明兩情相悅走到如今這個地步，你恨過我嗎？”

    森林一怔，張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麽，她故意給範明機會，不過就是以為範明和她是十幾年的感情，如果她搶了範明，喬伊會悲痛欲絕，但目前看來，她似乎一點也不傷心，倒好像是性情大變了一般！

    “你和他一樣痛苦吧，範明他之前甚至想殺了我，好和你永遠在一起。”喬伊痛苦地看著她，手下微微使力，抓的森林有些疼，“我之前有幾次被人追殺，幾乎就要以為就是範明和你動的手腳。”

    森林被她說的一驚一詫、似假非真，卻不知道她話裏酒精帶著幾分試探，吞吞吐吐著解釋，“範大哥，範大哥絕不會，我不知道他竟然這麽傷害你！對不起！”

    喬伊大力喘了口氣，回身抱了抱森林，眼底劃過一絲殘忍，“你對我可真好。”

    兩人說著，端起果汁，一口幹盡。

    遠處八爺站在二樓，一直看著這邊，嘴角微勾帶著笑意，“二爺，你家小女娃，聰明也很會演戲，這演技可以到我公司裏做台柱子。”

    白秋展翹了翹嘴角，“你的公司？演戲？你收了她旁邊那個豈不是更好？”

    八爺扯了扯嘴角，故作受驚樣，“森林，這個女的長得也算標致，心也夠狠，本來是不想惹這個麻煩，既然二哥有開口了，我就替你收了這個大麻煩。”

    二爺喝了口紅酒，淡淡問道，“果汁裏下的什麽藥？你查到了沒有？”

    八爺往下麵看了一眼，森林的臉微微有些泛紅，“他們自己下的猛藥，這下自食其果，可是好看了。”

    “走吧，下去。”二爺率先下了樓，喬伊由著森林扶著，整個人仿佛已經醉地不省人事，連路都走不穩了，趙子龍幫著她一起扶到樓梯口。

    “二爺，怎麽今天過來了？”趙子龍單手還扶著喬伊，麵上的興奮瞬間消散開了。

    “二爺到哪裏還要和你報告一聲，你先送喬大小姐去房間，馬上下來找二爺。”八爺指了指下麵森林旁邊的位置。

    森林一直注意著這邊，她本來也是裝醉，後來發現身體越來越熱，似乎真有些醉意，她掐了自己一下，終於清醒了幾分。

    上海灘鼎鼎有名的二爺就坐在她對麵，她絕不能在這時候掉鏈子，可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八爺又灌了她一杯酒，這杯酒當然是普通的酒，他們做這一切都隻是為了樓上那個裝醉的臭丫頭善後。

    “二爺，八爺，你們找我有事？”趙子龍剛送喬伊回了房間就匆匆跑了下來，桌子上放了十幾杯酒，森林趴在桌子上，大力撕扯著自己的衣服。

    趙子龍將她拉進懷裏，反手控製住她躁動的雙手。

    “前些日子，你打傷了青幫幾位弟兄，我和二爺一直就在想該怎麽收拾你？”八爺端起酒杯，自己先喝了一杯，杯子砸在地上，啪地一聲脆響。

    趙子龍從椅子上站起，彎腰告饒，“二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看你要我怎麽賠罪，我就怎麽賠罪。”

    “桌子上的酒，你先喝了，喝完我們再談。”二爺指了指桌麵，森林已經將外衫拉了下來，露出雪白的一片肌膚，趙子龍頓時有些心慌意亂起來，他顧不上森林，拚命往肚子裏灌酒，不一會桌子上的酒全進了他的肚子，人也癱倒在沙發上。

    “把他們送回房間。”八爺對著服務員吩咐了一聲，上來三個人拉著兩人直接送到了樓上。

    八爺弱弱自顧念道，“這人喝了這麽多酒，隻怕，解不了那女的的藥性。”

    二爺笑了笑，森然看著他，“你怎麽地，是想過去幫忙，隻不過，你要幫忙，可要小心你的小命，這女的背後的人可是相當厲害了。”

    “二哥，您不是還給她灌藥嗎？不怕她身後的人？”

    二爺眯了眯眼，“我自然不怕，敢在我眼皮底下動手，這個啞巴虧她吃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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