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濃霧彌漫，喬伊剛下車，小高就從院子裏麵迎了出來，看到她倒是一副心急的模樣。

    白秋展沒來及說兩句話，兩人已經消失在眼前。

    “小姐，林先生過來了，人在後院。”小高邊走邊急忙道。

    喬伊原地站住，右手摸了摸下巴反問，“來了又如何，他又不會吃人。”

    “老太太吩咐帶你過去見他一麵，如今兩人已經聊了快2個時辰了。”小高說著又焦急看著她，“林先生似乎要帶你離開。”

    “什麽？”喬伊一頓，站住想了片刻，又道，“祖母如何說的？”

    “老太太似乎沒有答應，不過林先生態度很是堅決。”小高手指上下比劃了一回，又拉住她，“林先生還提到，鑰匙兩個字。”

    他還是過來找鑰匙了，若是如此，祖母會如何應對呢？

    若是祖母拒絕，林家又會如何？

    喬伊想到此處三步並做兩步跑進了後院，馮姨看到她立馬迎上來，給她立刻換了一件紫色小衫，“老太太交代過了，小姐進去不能動氣。”

    喬伊拉住她，顧自又歎了一句，“罷了。”便掀開門簾進了房間。

    老太太閉目躺在軟踏上，地上染了火盆，房間裏想必外麵暖和許多。林子熙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身子筆直而端正。

    “喬喬回來了。”他聲音比外麵的風還要冷，他頭也沒抬，隻是顧自又道，“喬喬也該把鑰匙還給我們林家吧！畢竟，那時祖父當做聘禮送來的。”

    喬伊一愣，不知祖母是如何回他，隻笑吟吟衝著他道，“鑰匙？什麽鑰匙？聘禮？什麽聘禮？”

    “你這回相信了吧？”老太太輕輕開口。

    林子熙冷哼一聲，撇過頭又看著老太太，這樣的伎倆還不至於騙過他，“老太太，我看您是不準備將鑰匙給我了？這樣子，我真是沒辦法回去和祖父交代了。”

    喬伊聽著心裏直發冷，這還是她印象中的林大哥嗎？

    “他若是要就親自過來找我，鑰匙當年老爺子弄丟了，如今我沒有東西可給他的。”老太太說罷，朝著喬伊招了招手，眉目溫和了些，“喬喬，淋雨了沒？”

    喬伊輕輕搖頭，又看著林子熙，“林大哥，你還沒說你要什麽鑰匙呢？”

    林子熙不理她，直接道，“老太太堅持不交出來，當真就以為我沒有其他法子逼你交出來了？”

    “林大哥，你怎麽對我祖母這般說話！”喬伊站直了身子，“林大哥要什麽？喬伊都去給你尋來。”

    林子熙終於抬眼看她，這雙晶亮的眸子和往日一樣明亮，他不能沉浸在這樣的溫存裏麵，而誤了大事。

    “若是老太太堅持叫不出來，就該履行當年的約定。”他抬頭又看著老太太，這是他所能想到最溫和的辦法，可是，也早該知道，是最不能湊效的法子。

    或許，他的目的從始至終就是她罷了。

    隻是，他的心還不願意承認，害怕認輸。

    “我年紀大了，不記得有什麽承諾，若是老爺子想要什麽盡管讓他過來找我，哪怕是我這條老命，隻要他說的在理，我也無二話。”

    “祖母。”喬伊看著老太太悲傷的神色，又跑到林子熙身側，“林大哥，你苦苦相逼祖母，究竟是為了什麽？你還記得祖母是如何待你，那些事你都忘了嗎？”

    林子熙微微一怔，沒有忘記，隻是——

    他倏忽又抬頭看著她，“聽說，那人將家裏的財產都送到了喬家，雖然不知有多少，但是當年，我林家可是將一個國家的財富都送來了。”

    他說罷，隻是不甘心望著她，“你終究不是真的喜歡錢，可你——”他有些說不下去了，眼神帶著濃鬱的哀傷。

    “林大哥！”喬伊又叫了他一聲，右手拉住他衣袖，“我對不起你的真心，你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其實那本不應該是你第一次見我，可是，我們還是錯過了。”

    林子熙似懂非懂，隻聽得錯過了三個字，整個人又瘋了一般拉住她，“上海灘要變天了，你若是願意，我現在就帶你離開，我們都不要摻和這些恩恩怨怨，好不好？”

    喬伊用盡全身力氣想要將手抽了出來，這個人，不再是她的林大哥了。

    這一刻，有什麽東西從心底丟失了。

    “林大哥不要一錯再錯。”

    林子熙嗤笑了一聲，終於鬆了手，“你心裏已經認定了我是錯的，所以無論我做什麽，在你眼裏都是錯的。”

    喬伊看著他身影消失在房間，老太太不住地大咳起來。

    “祖母，祖母……”

    老太太醒來已經是第二日清晨，喬伊蹲在床邊已經守了一夜，渾身酸麻，“祖母，您可算是醒了。”

    “嗯，回房間去睡？”老太太心疼看著她，伸手將她頭上散亂的發絲整理齊整了。

    “我沒想過林大哥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祖母，您說為什麽林大哥會變成這樣，他甚至不看我一眼。”

    老太太苦笑一聲，雙手按著床榻慢慢坐直了身子，“並不是他變了，而是他就是如此，他們林家的人，向來都是這麽固執的性格。”

    說罷又躺下去，眼角帶出一行清淚。

    喬伊慌忙從口袋裏躊躇絹帕擦掉老祖母眼底的淚水，頭一次鼓起勇氣，“當年你和林爺爺為什麽分開？”

    老太太笑了笑，身後揉了揉她蓬鬆的發絲，“你還真是個鬼精靈，當年他就是跑過去打仗，我還是沒放棄過他。可是，天意弄人。”

    “祖母說出來就好受了。”

    老太太這下又笑了，“他為了軍隊娶了旁的女子，還瞞著我，知道後來被我發現，這段感情也算是無疾而終。”

    “那你還怪他嗎？”喬伊說罷，隻是雙手托著下巴，“若不是他負心，祖母就也不會遇到祖父，這時候恐怕就沒有我了。”

    老太太咯咯笑著將她攏進懷裏，“是咯這話倒是一點兒沒錯，當年他送那個東西過來的時候，我就沒打算手下，奈何又是那樣的形勢，沒想到卻為如今埋下了這麽大一個禍害。”

    “富可敵國的財產，哪裏是禍害了！”喬伊小聲嘟囔了一聲，抬眼看著床上，老太太又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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