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幾年來最冷的一個冬天，白二爺被人在冰凍的江麵上找到，他整個人凍得隻剩下一絲知覺，送進醫院搶救了一天一夜，終於緩和過來，隻是心肺收到了重創，從此就要落下肺炎的毛病。

    喬伊聽罷下人的報道，隻是抬了抬眼皮，冬日本該是冬眠的季節，可這個冬日卻不能偷閑了。

    何驍前兩日打來電話，說是過年前會趕過來，喬伊派人收拾了房間，又計算這日子，離過年也不過一月了，

    “小姐，太太買了蛋糕，叫你下去切蛋糕。”芸香從外麵跑進來，看到她灰白色衣服，抿了抿嘴又扯出一個大大的小臉，“小姐，生日快樂。”

    喬伊嗯了一聲，旁邊站著的小高卻紅了臉，“小姐，我都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快樂。”

    他們的欣喜並沒有傳達給喬伊，女孩仍舊隻是愣了半晌，幽幽從窗台邊的椅子上站起來，從前她總喜歡翻窗進來，隻是如今她搬了家，不知道他回來了是否知道呢？

    她想到這裏迅速換上一雙羊皮靴子，抱著那盆狗尾巴草就下了樓。

    宋宛看她下來，立馬叫了她兩聲，偏她和沒聽到一般，隻是興致衝衝跑了出去，小高忙開了車跟在她身後。

    “我們會喬家一趟吧。”她說著拉開車門就坐了上去，身後宋宛扶著喬白楊追了出來，“路上小心些。”

    喬伊遙遙揮了揮手，車子朝著喬家大院去了。

    她摳了摳門，李叔立馬將大門打開，看到她又興奮地不知說什麽，“今日是小姐生日吧？怎麽不在家裏和老爺太太一起過？”

    “我在這邊落下東西，取了就走。”喬伊抱著那盆狗尾巴草迅速跑進了屋子，推開自己的房門，這裏什麽也沒變呢！

    她啪嗒關上房門，慢慢將狗尾巴草芳草窗台邊上，希望他看到這個能夠奇跡一般出現在她麵前。

    小高樓下看她那樣坐著，忙跑上樓叩了叩門。

    “小姐，小姐，開開門呀，你這樣子可不行，樓頂風多大呀！”他敲了半晌，喬伊隻得開了房門，“我睡一睡，晚上叫我起來。”

    小高看她這幅樣子，要說出口的話一下子又憋了回去。

    晚間，喬伊是被餓醒的，她抬了抬眼皮，伸手摸索著往床頭想要抓台燈看時間，半天卻抓不到，她睡得迷糊，隻是越發用力去抓，終於摸到了台燈的按鈕，用力摁開，床頭的時鍾被照亮了，晚上8點一刻。

    她慌忙整理的衣衫，往年這時候都是陪著老太太在家裏吃完飯。

    小高門口摳了摳門，喬伊回頭看了眼床頭，一個天青色吊墜掛在台燈上麵，淡淡的青色仿佛氤氳著霧氣。

    她扭頭朝屋子裏看了一眼，又望著狗尾巴草。

    “小姐，小姐，趕緊開門！”小高用力叩門，寒冬臘月，偏急的腦門的汗都出來了。

    喬伊忙將項鏈緊緊攥在手心，用力拉開房門，“你叫什麽？”

    “老太太突然發病，現在連夜送醫院裏去了，太太打電話過來，叫你立刻去醫院。”小高說罷，隻是拉著她就往樓下去。

    喬伊回頭看了眼窗台的狗尾巴草，他如果來了，為何不現身呢？

    那一抹心形吊墜，一直被她緊緊握在手裏

    醫院裏安靜地很，喬白楊和宋宛等在門外，宋宛見她立馬將她拉到懷裏，“喬喬，你跑哪裏去了？”

    喬伊紅著眼趴在手術室門前，“我，娘，祖母怎麽了？”

    “不怪你，隻怪今年這個冬天實在太冷了，老太太身子早就熬不住了，隻是瞞著大家怕你們傷心。”

    “爹，到底怎麽回事？”

    “年紀大了。”喬白楊說著自己也咳嗽幾聲，宋宛忙將手裏的外套披在他身上，溫聲勸道，“穿上吧！老太太待會看到也會傷心的。”

    喬白楊披上外套坐在大門前，手術室的燈突然暗了。

    院長從裏麵出來，看到他們又攔在門口，“鬼門關上走了一遭，又被我拽回來了，但是，”他垂下頭，又領著眾人到旁邊，“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個冬天，她恐怕熬不住了，左右不過這幾日的功夫。”

    眾人一聽，剛才燃起的一點兒希望又被盡數澆滅。

    “難道就沒有一點兒辦法了？你可是鼎鼎有名的醫生，還有什麽治不了的病？”喬白楊拉住他，“您和母親多年的交情，您總得費點心！”

    院長一愣，一點點將他的手扒拉下來，“白楊，你問我有什麽治不了的病，這可太多了！醫生也絕不是萬能的。”

    “我想去看看祖母。”喬伊甩開眾人，又要往裏麵去。

    “丫頭，小點兒聲，她現在渾身都疼，才剛睡著，你別吵醒了她。”院長耐心叮囑了一句，又回頭對喬白楊道，“我盡力了，這兩日，她若是想吃什麽做些什麽，你們都盡量滿足她，讓她走得安穩些。”

    宋宛聽罷，靠在喬白楊身上捧著臉大哭起來。

    “明日早晨我再過來看她。”院長長籲了口氣，身子歪了歪被一邊的護士扶住站穩了。

    八爺沒日沒夜幾乎睡在醉香樓後麵的小院子裏，進來三爺的動作頗大，七爺已經換掉了白秋展原本安插在三號和五號倉庫那邊的探子，最近他們的人已經折損無數，情報反而都是些零星片段，隻能憑著想像來拚湊出整個事情的脈絡。

    八爺不知道七爺是如何與三爺狼狽為奸，更不知道他是何時他的人就不停地暴露，二哥的情報這些年一直妥當，從未出過，如果真的出問題，那也隻有一個理由，他身邊的人出了毛病。

    他心情浮躁的時候，越發難以思考。

    “八爺，這七爺最近動作很頻繁，三號碼頭和五號碼頭上那批貨？”吳伯說罷，徑直坐在地上又將情報看了一遍，心裏同樣十分煩躁了。

    “我們的人已經都被七弟拔掉了，為今之計，隻有派人兩邊盯著，萬一他們當真有動作，我們再想法子應對。”

    “似乎也隻有如此了。”吳伯歎口氣，又倒了杯茶遞到他手裏，“還有一件事，喬家老太太重病進醫院了。”

    八爺輕輕哦了一聲，放下手裏的杯子，重重歎了口氣，“生老病死，本就是最尋常的事了，我們這些人——哎，不說了，如今我手下的人裏不幹淨，我得回去一趟。”

    吳伯答應一身，起身送他到密道入口，“八爺千萬小心。”

    八爺淒惶一笑，揮揮手下了密道，等他身影徹底消失了，吳伯又緩緩拉上密道入口的石階進了屋子，今年的炭火仿佛也隻剩下火紅的光在人眼睛裏晃，而溫度卻又是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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