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都害怕犯錯，但是不能因為害怕犯錯，所以就不去努力了。”五爺說完又大笑了起來，笑得整個人都勾著腰，“我倒覺得你們家小姑娘活的比你更通透，她無論遇到什麽，都是一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模樣，從不知道妥協。”

    白秋展聞言臉上也帶出三分溫暖七分笑意，“她確實是這樣的人啊！”

    趙雅美換了一身青綠色短衫長褲，外頭是一件厚厚的狐狸毛大衣，這個冰冷的季節對她如今的身體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喬伊扶著她上了車子，外頭太陽正好，是近日來難得的一個晴天。

    “回去後萬事小心。”喬伊扶著她的手，又從袖口裏取出那把陪伴她良久的勃朗寧，“這把勃朗寧是二爺之前送我的，陪了我這麽多年，現在送給你。”

    趙雅美接過來，又看著她的眼睛，下意識就笑了，“你分明是那麽勢力的一個人，我就不明白為什麽偏偏長了一雙好眼睛。”

    喬伊明白她的意思，不染凡塵清澈如水的眸子，是因為她重獲一世，所以對待很多事情都已經看透了吧！

    她突然間很想和這個往日裏水火不容的丫頭傾訴心底的往事，關於死亡的恐懼，還有對於未來的不安，可是現在她隻是看著她，“你若是下次回來，我就告訴你。”

    “所以，這算是個約定？”趙雅美難得又露出不可一世的笑容，她的笑這些日子以來都是哀傷的。

    芸香從後麵一輛車下來催促著，“小姐，趙小姐該走了，我們也是時候出發了。”

    趙雅美聽罷隻是由著人扶著上了車子，五爺摘下帽子最後後視鏡裏看了白家大門一眼，這裏曾經有過那麽多的熱鬧，那麽多的喧囂，幾乎承載了他們那一輩人所有的記憶，可是如今大門緊閉，門院蕭索。

    “走吧！”喬伊隨著她上了後麵的一輛車子，“我爹娘那邊都收拾好了？”

    “嗯，小高方才打電話過來，老爺和太太都已經去了何將軍的府上，如今恐怕隻等小姐你過去了吧！”芸香興衝衝說完，又突然頓了頓，小聲嘟囔著，“二爺一個人在外麵，小姐你就不擔心嗎？”

    “不擔心。”喬伊又講了謊話，這個時候無論他做什麽決定，她都決定毫無條件地支持他，就算再多不舍和擔憂。

    何將軍等在大門前，看到她的車子略微放下心。

    喬伊的車子停在他跟前，這裏距離他府上還有三公裏的路程，這個人是當真對她放不下心了。

    車窗落了下來，喬伊滿臉笑容衝著他，“何大哥，真好，又見著你了。”

    何驍臉上帶出七分歡喜，身子筆直站在車門前，“好久不見，我聽了你好些消息，喬大小姐就是喬大小姐。”

    “咦，何大哥這是誇我還是貶我，我一時倒是聽不出來。”她臉上帶著盈盈笑意，眉梢彎彎，眼睛裏包裹著陽光細碎的光芒。

    何驍看的愣了半晌，反應過來，隻一把按住她扭開的車門，“別下車了，外頭冷的很，我們回去再說。”

    車子緩緩行駛在路上，芸香反複扭頭看了喬伊幾次。

    “看什麽？你家小姐今天臉上有花？”

    芸香嘻嘻笑著，“沒有，隻是我看何將軍看小姐的眼神倒像是小姐臉上有花，我看倒也沒什麽變化呀！”

    她說著嘟囔了一句，又道，“再過幾日就是除夕，小姐你說今年我們在哪邊過年呀？”

    喬伊擰眉想了又想，“大約是這裏吧。”畢竟，六爺那邊的事情隻怕這個年過完都未必能處理地好。

    她現在不止擔心白秋展，也擔心趙雅美，還擔心五爺，無論是誰，但凡出了一點兒事，她都沒辦法坦然處之。

    車子很快就到了公寓門前，何驍緊跟著她們的車子，前後腳就到了。

    喬白楊站在階梯上，身旁站著宋宛，小皮球被喬白楊緊緊抱在懷裏，三人的頭發都被風吹得有些淩亂，這個情景不能不讓她想起很多年前，父母也是這樣等著她放學，後來又等著她回家。

    如今，也是一樣。

    她大步衝上去，一把將喬白楊撞了一個趔趄，嘴裏倒是先不饒人，“爹，你真是沒用，怎麽地動山搖地？”

    喬白楊縱使板著臉卻也掩飾不住臉上的笑意，伸手將她頭上的帽子往下拉了拉，整個遮住她晶亮的眼睛，這個丫頭的眼睛看久了，可真是會著魔。

    宋宛拉開她，等她端正站好，一家人向何驍麵前走去，“何將軍，勞煩你過來一趟，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

    “你可真囉嗦。”喬伊抱怨了一句，又對著何驍道，“何大哥，他從不介意這些，都是小事對不對？”

    何驍不置可否點點頭。

    二樓，喬伊坐在窗台邊，從這裏可以看到遠處的東方明珠，晚上璀璨的燈火都是從那個方向照射過來，她曾經還見過一個差不多高的煙囪，若是站在最頂端，或許就能看到整個上海灘。

    何驍吃過飯久久沒見著她，上樓就敲了敲門。

    喬伊從裏頭探出半個腦袋，首先看到一株紅梅，映襯著白玉一般的花瓶，好看極了。

    “這是哪裏來的？”喬伊放開手，一把捧著花瓶進了房間，放在鼻子下麵還能聞到淡淡的馨香。

    這花是他特地從北平帶來的，冬日裏開的第一枝臘梅花，小心翼翼找花藝師父看護了一路，就為了給她帶來一個驚喜。此刻見她歡喜，何驍倒是不多說什麽，同樣跟著她陽台邊上坐下。

    “怎麽不下去吃飯？”

    喬伊將臘梅擺在桌麵上，“天氣太冷，我的胃似乎也要冬眠了，吃不下。”

    “胃也能冬眠，你以為你也是倉鼠啊？”他說完隻是一味笑個不停，望著遠處，“這裏住著習慣？”

    “何大哥你忘了，我又不是第一次住過來了，還是上一次住過的房間，怎麽會不習慣呢？你可是沒話找話。”

    何驍從沒見過一個小姑娘比她說話更加直白的。

    “何大哥這次過來要待多久？”

    “暫時還不確定，也許快些，也許慢些，看事情的進度吧！”他說完拿起杯子喝了口冷茶，麵色帶著三分猶疑，“那個，我想問你一件事。”

    喬伊笑著湊過去，一刻不停看著他，“何大哥想要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因為你是我們家的大恩人。”

    “二爺他究竟是不是還活著？”他問，帶著些小心翼翼的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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