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凝帶人趕到範家的時候，這場對決不過不過才剛剛開始，但從他踏進大門的那一刻開始，一切似乎也早已結束，範家的人早已被他換掉，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死的人都是最無辜的局外人。

    喬伊帶著的十來個人也隨後從門外進來，院子裏已經是一派人間地獄的模樣，時隔不到半月再次看到紅豔如雪的雪花，她草草一眼就別過腦袋。

    “喬大小姐，幸會。”王凝站在台階中央，單手控製住了範昭陽，她麵色冷凝，整個人相比數日前越發冷峻了。

    喬伊略微點頭致意，轉而朝著哭聲處看過去，院子中央範曦月和範明在雪地裏抱成一團，白雪青衣說不出的淒涼哀傷，兩人身旁還躺著範太太已經冷掉的屍體。

    “範小姐，好久不見！”喬伊彎下腰將身上的披風披在女子肩頭，喃喃道，“今日可不算是個好天氣！”

    範曦月抬頭看著她，眼神裏由以往的悲憤又化為一種更複雜的情緒，她從不認輸的人，這時候卻隻剩下無地自容。

    她以為第一個過來的人會是白二爺，可是不是他。

    第二個也不是他。

    他再也不會來了。

    範明扶著妹妹虛晃了兩下站了起來，望著喬伊眼神複雜至極，“對不起，你送給我的人都已經死了。”

    “這是我的決定，你沒有對不起我。”喬伊回地幹脆利落，回身一步步走上台階，範昭陽神色瑟縮著，看到她眼神越發猙獰可怖。

    “範伯父，你們這些年苦心籌劃，到頭來原來不過一場空，我爹，喬家，還有二爺的賬我們是時候好好清算一下了。”

    範昭陽瘋了般哈哈大笑起來。

    “喬小姐，我爹他？我不明白！”範明過來兩步，又被範昭陽喝住，男子發絲淩亂，隻是望著遠處，“都怪當年我爹一念之仁留下了老太太的性命，否則你們喬家哪裏能支撐這麽多年，哪裏還有你這個黃毛丫頭在這裏對著我們叫囂的機會？”

    “我祖父當年就是這樣被他騙的團團轉，是不是？”

    “是不是，你不如到地底下問他更好！”範昭陽說罷袖子裏突然掏出來一把匕首，喬伊未及躲閃，隻覺得眼前一晃，範明已經擋在她跟前，兩人雙雙撲倒在台階上，身上立刻染了一身的白。

    範昭陽瘋了一般再要衝過來的時候，範曦月手裏的勃朗寧又對準了他。喬伊朦朧的視線裏看到範昭陽一絲絲倒在地上，帶著和他死去的父親一樣的眼神，“你果然夠狠！”他在說完最後一句話之後徹底咽了氣，

    “喬喬！”範明眉頭皺成了難看的川字，他整個人現在還壓在她身上，喬伊感覺手上摸到了鮮血的鹹腥味。

    “範大哥！”她看著範明近在咫尺的臉頰，這個人怎麽會？到這個時候，她心裏仍舊是不敢相信的。

    為什麽偏偏是他呢？

    喬伊眼角的淚水禁不住落了下來，越來越凶，她不喜歡眼前這個人，甚至很討厭啊，可是看到他在你在這麽難受卻覺得十分地心痛，上輩子就是他毀了喬家，間接還害死了她，她心裏早就想好一萬種折磨他的法子……

    “喬喬，我這輩子，最，最後悔的一件事……”鮮紅的血液從他透明的嘴角滑落下來，他幹嘔一聲，偏過頭整個人重重栽進一邊雪地上。

    “範大哥！”喬伊慌忙扶住他，眼睛上上下下將他渾身瞧了個遍，“怎麽辦？怎麽辦？嗚嗚”

    範明偌大的手掌一把包裹住她的右手，往上微微附在心髒的位置上，喬伊停下哭聲，靜靜聽著那裏心髒跳動的聲音，一點點慢慢變地更輕了，也更遠了。

    大雪還在繼續下著，範明感覺到又一片雪花落在眼瞼，眼前好似又見到了多年前那個站在雪地裏對著她砸雪球的那個女子，這次他沒有生氣，而是捏了一個更大的雪球放在她手裏，她又笑著打了過來。

    範明永遠合上了雙眼，帶著笑離開了這個世界。

    “小姐，我們回去吧！”小高站在身後，已經快兩個時辰了，小姐卻一動都沒有動，這樣下去怎麽得了。

    喬伊覺得眼淚似乎在臉上凝結成了一層薄冰，整張臉都變得無比僵硬，想哭哭不出來，不想笑卻也笑不出來。

    “小姐，範少爺已經走了，他，”小高說著先抹了一把眼淚，“從前，我倒是沒看出來他還有這個能耐，若是小姐如此傷心，倒不如我去替他死了算了。”

    “你說什麽！”喬伊冷著臉一把嗬斥住他，低下頭又碎碎念叨，“這是他欠我的，如今我們之間再無牽扯。”

    “小姐！”

    喬伊再次擦了一把臉頰，“二爺呢？”

    “走了。”小高急急回話，說罷立刻又彎下腰壓低了聲音，“小姐，二爺他方才遠遠看到那一幕臉都黑透了，你是沒有看見——”他對著範昭陽的屍體打了多少槍！

    “小高！”喬伊打斷他的話，偏過頭看了四周一圈，“人都走了？”

    小高縮著腦袋四顧看了一圈，聲音微不可查，“王少爺他帶著範曦月離開了，二爺他也跟著一並走了。”

    喬伊輕輕點了點頭，旁的話卻也說不出來，在他們麵前還躺著十來具屍體還等著他們處理。

    “我打算將他們一起埋了。”

    “埋在這裏？”小高抬眼看著她，又朝院子裏看了一圈。

    “嗯，就在這裏，就在範家。”喬伊說罷終於放下範明的屍體，他的身體已經從溫熱變得一片冰冷，這時候甚至還有些凍人，她沒辦法將手中的溫度傳染給他。

    說幹就幹，喬伊找了半晌從屋子裏拿出一把鐵鏟，還有幾個木牌子一並放在廊簷下麵，小高也已經將十來具屍體分別在院子中間擺放齊整了。

    “喬大小姐這是準備殺人藏屍？”

    本來獨自下雪的小院，被這突兀的聲音打亂了節奏，喬伊身上隻剩兩件單薄的外套，由於挖土過於用力臉上又帶出一排排細密的汗珠。

    兩人抬頭看過去，一入眼又是雪一般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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