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帶冷，暖帳春宵。

    白二爺覺得自己像是喝了酒，神誌甚至都不清楚，昨夜裏發生的事情腦海裏全然沒有一分印象。

    他低頭看著女子嬌嫩的臉頰，不覺歎了口氣就要起身。

    範曦月拉住他，身子往上靠了靠，“冷。”

    白二爺聞言頓時停下動作，右手攔住她，眉眼往下瞧了兩眼，心頭不覺窘迫起來，女子肩頭一道道紅色指印，倒像是他不經意弄上去的。

    “我們昨晚真的？”

    “你可真奇怪，難道這個時候還要否認？”範曦月說著解開身上的小衣，光潔的胸脯上滿是青青紫紫的痕跡，趁著女子光潔的肌膚，格外醒目。

    白二爺不覺伸手將手附了上去，眼風刀子一般掃過去，“昨晚，你難道喂我吃了藥不成？否則我就真是一點印象都沒了？”

    範曦月垂眸低低笑出聲來，“我都這個樣子了你難道還不相信，我知道了，你是想再欺負我一回？”

    白二爺冷咳了一聲連忙抽回手掌，臉頰整個燙的像著了火一般，“你一直如此，隨心所欲，我不需要你這麽作踐自己！”

    範曦月背過身躺在被子裏，“你為何喜歡她？難道不是因為她是個妖精，你們男人總是慣愛裝模作樣。”

    “是，裝模作樣總比見一個愛一個的好，否則你們這些女人怎麽受得了！”他說罷披了件外衫從床上起來，又拉著被子將她蓋嚴實了。

    晨風從窗外吹了進來，大雪將天地染成混白一色，白二爺揉了揉發酸的眼睛，隨手點燃一根煙，這世上從沒有後悔藥可以吃，如果可以他現在就想來一顆，或許不是美色害人，而是情之深淺難控才更可怕。

    範曦月已經換了明黃色的衣服，穿上後整個人看著越發嬌俏三分，白二爺扶著她坐在椅子上，眉目間帶著好笑看著她，“餓醒了？”

    範曦月點點頭，眼睛不時望著門外。

    白二爺大聲對著外頭吩咐一聲，不過一刻鍾的功夫，桌上立刻擺滿了各色吃食，色香味俱全。

    白二爺嚐了一口不覺感慨，“這手藝果然不錯。”

    “比起昨日的飯菜如何？”

    白二爺吃飯的動作一滯，看著她殷切的眼神，哪裏還有不明白的，“昨日的更好吃，隻是今日更餓了吧！”

    “昨日是我第一次下廚。”範曦月道。

    白二爺驚得說不出話，說實話，並沒有很難吃，但是絕對談不上好吃，尤其那個湯，鹹的有些過分。

    兩人正說著話，外頭王凝已經到了門口，後麵跟著十來個小廝，手裏麵抬著十來箱的衣物。

    “白警長，這是我們趙家最後一位當家人，今日隨著你到了警廳，你得答應我們兄弟一生，以後都對二小姐好一輩子。”

    這一招先發製人果然厲害，白二爺向來知道她的厲害，卻沒想到她竟然想出這個法子逼著他就範，心裏正是氣惱，耳邊哭聲同時也響了起來，“若是你這時候反悔，我就當從沒有認識你，往後生死也和你無關。”

    這樣的話從她口裏說出來，他不能算是不驚訝，可這一刻他絕沒有反駁的餘地，無論她說什麽。

    “自是沒有二話，院子都找人收拾了就好，隻怕委屈了你。”白二爺咬著牙說完，整個人有些灰頭土臉。

    “二小姐，你看這些行李什麽時候搬過去？”王凝再次問道。

    “不如就今天？”女子說完殷切的眼神望著白二爺，她知道他向來優柔寡斷，所以幾乎是不打算給他任何拒絕的機會。

    白二爺點頭應了，默默吃菜，嘴裏隻覺得索然無味。

    白二爺帶著範曦月回到警廳，隻覺得一切恍然如夢，他送她離開的那日，從未想過會再帶她回來，隻是這女子算計人心的能力實在可怕。

    若是白薔心思深沉，她恐怕也不遑多讓，如今趙家這個形勢，他將她接過來就是擺明了與三爺對立，前兩日不過剛談下來的合作案就此化為泡影，且不說白薔回來之後如何喧鬧，就是上海灘的局勢恐怕也得因為他這個舉措而發生變動。

    白二爺坐在庭院中看著她一點點收拾行李，心頭煩躁極了。

    範曦月哼著歌半蹲在他跟前，“你這時候還是後悔的？我說過你無論何時後悔了，我立刻就走。”

    她說罷又將方才收拾完畢的行李重新抱了出來，白二爺看著隻得連連告饒，“姑奶奶，我可什麽也沒說。”

    “你嘴上沒說，心裏卻這麽想了。”她生氣的時候像一隻氣急敗壞的貓，伸著爪子卻似乎不打算撓人。

    “我難道不該生氣？”白二爺拉著她坐下，“我若是不生氣，你就當真開心了？我以為你千方百計跟著我回來，總是對我有那麽一點兒真心，如此也就罷了。”

    他歎了口氣起身就往外頭走。

    範曦月立馬上前拉住他，“我有多少真心，你看不出來？至少我對你的那份心絕對比那個女人多吧！”

    白二爺笑了笑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或多或少都是女人們去算計的問題，對他來說這都是無所謂的小事。

    白薔是傍晚的時候到了範家，這時候碑文已經刻好了送來，她看了半晌不覺悲從心起，這個人到底於她而言是抹不掉的舊疤痕。

    或許活著對於自己而言，就是舊的傷疤痊愈，後來又來新的傷疤，之後似乎也就習慣了這種生活。

    她小時候跟著喬伊到過這裏一次，就是那一次之後她險些被範昭陽殺死，可是她命大，最後活了下來。

    如今她還好好活著，他們倒先死了，也是報應如此。

    傍晚天色暗的很快，不多時已經看不到路，她扶著門窗剛站穩，外頭就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

    “太太，有件急事。”這是府上的丫頭，她的親信，若是沒有大事絕不會跑出來找她。

    白薔看到她的眼神似乎已經猜到了事情，可她還在等丫頭開口，或許尚未開口就會有另一種可能。

    “太太，警長他帶了一位小姐回來，聽說是範家二小姐。”丫頭苦著臉說完這一通讓她不那麽痛快講完的話，整個人垂著頭不敢看她。

    白薔苦笑了一聲，像是發問又像是自言自語，“昨晚他就是去找她了吧！如此，我就等著看好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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