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光方亮，郊區的一處房子火光漫天，火光映著朝霞，在紫紅色外頭蒙上了一層黑灰色，三爺從城裏趕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這場大火點燃了他內心的仇恨。

    七爺隨後也從城裏趕了出來，看到眼前的一切，心頭大為震動，前幾日老二就四處宣揚他之間受傷遇刺的消息，將當時火車上的情形大肆渲染，從前還處於中立的兄弟大都隱隱有了動作。

    伴隨著這場大火，一場大戰即將爆發。

    “三哥，老二終於出手了。”

    “是，他再不出手我才要奇怪了，不過想借著輿論壓力逼迫那些老古董，恐怕很有些難度。”他撂下話頭轉身上了車子，七爺跟著上了他的車子。

    “我倒覺得老二從來不作沒把握的事，那些老古董雖然不比當年厲害，可是背地裏做些小動作也夠我們受了。”

    “就憑他們？”三爺是不信的，這些年曾經跟著洪老大創業的人一大部分都死了，剩下的一些勢力已經大不如前，一把年紀哪裏還有什麽戰鬥力。

    “老七別隻顧著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怎麽說如今我們也有六成勝算了，老五那邊你去過沒有？”

    “五哥那邊，你就別惦記了，他就算不幫老二，也絕不會反過來對付他，這次你就算殺了他那個情人，他也未必肯妥協。”七爺說著咬牙歎了口氣。別過頭望著窗外。

    三爺聞言輕輕歎了口氣，倒是沒有反駁，老五和老二感情深厚，倒也不能逼急了，但是穩住他已經達成了目的。

    兩人一路無話，剛進城門口，百十個兄弟就圍了上來，青天白日，三爺已經很少不見這麽大的陣仗了。

    他們的車子被圍了水泄不通，當然外頭他們的人立刻將人逼退了。

    七爺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我就說吧，這檔子舊賬翻出來準沒有好事兒！你在車裏頭想想說辭吧！”

    三爺用力拍了一把車座，罵道，“這幫老不死的，當真把自己當會兒事了。”

    他雖然罵著，麵上卻不能不驚慌，畢竟青幫的規矩在那裏，任何人如果私底下設計謀害兄弟都是該千刀萬剮的。

    “王叔，於叔，趙叔，您們都來了。”七爺恭敬迎了上去，臉上一派憨笑。

    三位老者已過了半白，這些年老一輩的長輩裏頭他們算是最有分量的幾位，都不是好糊弄的主兒。

    “老三呢？是不是在車子裏頭，你讓他出來說話。”王叔率先發話。

    “你們找三哥是為了何事？勞煩你們親自跑一趟，實在是我們作晚輩的失職！”七爺賠笑又道。

    他舉目四下看了一眼，烏壓壓人竟然越來越多，這件事情如果處理不好，今日就是魚死網破的局麵，可就是這樣，那人依然沒有出麵。

    遠處響起一陣口哨聲，七爺的心跟著就漏跳了一拍，在他看來老二那個人其實是隻千年狐狸，不好惹，更不能惹。

    “老七啊，我估摸那件事你應該也參與了吧，若不是你手裏沒多少人，我立刻就得斃了你。”於叔說罷臉上一副咬牙憤恨的模樣。

    七爺心頭冷笑，這人最慣用的伎倆就是見風使舵，確然一把好手。

    “我倒是不知道自己何時捅破了天？勞煩於叔親自來教訓？”

    “你們兄弟之間的事我們做長輩本來不該插手，可是這些天老二親自過去找我們敘話，才知道他受了多少罪，你們可別裝糊塗！”

    “於叔說的哪裏話，我和三個究竟做了什麽事，若是讓您不舒服，我們立刻就改正。”

    “去年二爺遇刺的事情是不是你們所為？”

    “當然不是。”

    “我看你們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若是你們問心無愧現在就跟我去白家與他當麵對質，若是無辜，自不會有事。”趙叔上前一步，他身後的一片人跟著壓了過來。

    七爺看這個動靜，依然沒有選擇，可是——

    “既然如此，我就陪著幾位叔伯走一趟。”三爺沒有下車，他聽完了下屬的匯報，心裏已經有了計較，白秋展絕不會在家裏動手。

    一行人浩浩湯湯就到了白家，白秋展將洪老大的靈位擺在院子中央，焚香禱告，裏頭烏壓壓擠了一大片的兄弟。

    三爺和七爺幾乎是被人推擠著走到了院子中間。

    “二爺，人都帶過來了。”於叔回過話就坐到幾位長者中央，兄弟殺害兄弟奪位的事從古到今都不是稀奇，可惜老三失敗了，還叫人抓住了小辮子，這就很難辦了，可事情再難辦也總的辦。

    “三哥，我一向待你不薄，你為何竟然要取我性命？”

    “我從不曾想要害你。”

    “哦？那你得意思是你從來沒有想過殺了我取而代之？”

    “老二，我不知道你聽了什麽教唆，但是我們這麽多年的兄弟，你怎麽如此猜疑我？”三爺身形相比他略矮了一寸，氣勢上卻不認輸，這幾日他已經看了那些報紙上的無稽之談，無論那上麵寫的多詳盡，可也有一個致命的缺陷，他沒有證據，因此隻要他不鬆口，這件事就永遠不可能出來結果。

    “三哥，如果我沒有一點證據怎麽敢叫幾位叔叔過來開會，我不願意說破就是為了讓你及時悔悟。”

    “我沒有錯，無需悔悟。”

    “當著師父的麵，你敢發誓。”

    “我做事但求無愧於心，無愧天地。”

    白秋展聞言笑出聲，輕輕退到上座坐下，老八從後頭站了出來，“老三，你能說說你的手下滿貫是如何死的嗎？”

    “滿貫啊，這個人在我手下犯了錯，早就被我打發走了，怎麽？他招惹八弟了？”

    “倒也算不上招惹，隻是二哥遇刺的時候就是此人帶人圍困，竟然也隻是巧合？三爺未免把我們都當傻子！”

    “八弟千萬別生氣，這個人呀，確實被我趕走了，若是知道他後來會做這樣的事情，我一早就殺了他。”

    八爺又從懷裏掏出一些人的照片，摔在他麵前，“這些人都是在淮南暗殺七爺的人，這些人看著是不是很熟悉？”

    三爺低頭將照片撿了起來，撿起兩個人的照片略微看了一眼，“這兩個也是一年前被我趕出去的，其他的人倒真的不認識。”

    “三爺不認識，我們在座的卻都認識，這就是三爺手下辦事的人。”八爺說罷，四麵又是一通嘈雜的議論聲。

    七爺額頭冒了一腦門冷汗，老八咄咄相逼，現在這個情形實在對他們太不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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