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夜很深，路很長

    等木筱棋和蘇荼茶從動車上下來，走出動車站的時候，天兒，已經黑了下來，陰沉沉地，有種說不出來的壓抑。

    木筱棋看著這一座稱不上熟悉的城市，一股說不出來的情緒突然湧上了心頭兒。

    “茶茶。”

    “嗯，我在。”

    “我們，要不回去。”

    聽到木筱棋這麽說，蘇荼茶突然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她笑了起來，走過去和木筱棋肩並著肩，她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有些許的涼。

    “別傻了，想問的就該問，想說的就該說。不然你以為留在心裏就是對他的成全？”

    說著，蘇荼茶拽了木筱棋一把。

    “走。”

    後來啊，蘇荼茶跟著木筱棋找到了在奶茶店打工的他。

    天色很暗，蘇荼茶站在原處，看不清她和他臉上的表情。

    但是，即便如此，她還是感受到了木筱棋伸手抓住他的手時，開始忍不住顫抖起來的身體。

    “木木……”

    蘇荼茶強行壓製住了自己想要衝過去的衝動，現在了原處，隻是遠遠地看著在自己視線範圍內的木筱棋和那個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蘇荼茶的腿都有些麻了。木筱棋終於是走了過來，雙眼泛紅地對著蘇荼茶道，“茶茶，我們走。”

    蘇荼茶朝著木筱棋的身後看了一眼，那個他已經不見了蹤影。

    蘇荼茶突然笑了起來。

    她走過去，摟住了木筱棋的肩膀，用力的。

    木筱棋半靠在蘇荼茶的身上，整個人兒都開始變得軟綿綿起來。

    這，大概是她最後的堅強了。

    即便自己已經不在他的視野範圍內了，可還是要努力地維持自己僅存的最後一點兒驕傲。

    夜很深，路很長。

    蘇荼茶牽著木筱棋的手，兩個人兒的腳步聲在幽深的夜裏，傳出去了好遠好遠。

    “茶茶。”

    “嗯，我聽著。”

    “他說，他還是喜歡我，可是卻找不到當初那種轟轟烈烈愛我的感覺了。他說，他累了，在這種好像看不到盡頭的異地戀裏，他突然找不到堅持下去的理由了。”

    說到這裏，木筱棋停了下來，又忽然笑了起來，直到彎了腰、捧著腹。

    “茶茶啊，他說他堅持不下去了呢。沒有盡頭麽？明明還有半個學期他就畢業了，就可以回到我所在的城市了啊。可是，可是他卻堅持不下去了，堅持不下去了……”

    “木木，你該知道的。”

    蘇荼茶平靜地看著很不平靜的木筱棋，繼續說道，“握不住的沙就揚了，他本就不是你的良人，那又何必糾結？”

    木筱棋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來，“你啊，總是拿我說過的話兒來堵我。”

    蘇荼茶也跟著笑。

    “道理你都懂，我又何必花心思、費腦子地再去想一堆話兒來說給你聽？”

    “是啊，道理我都懂。可是，輪到我自己的時候，就總扯不明白啊。”

    “木木，我們回去。你人兒也見了，話兒也說了，哭也哭了，還有什麽好放不下的？”

    “茶茶，現在，你還會想起他嗎？”

    聽到木筱棋這麽問，蘇荼茶突然愣了一下。

    “他？”

    蘇荼茶搖了搖頭兒，有些想笑。

    “不會了。”

    “真好。”

    “木木，我知道遺忘很難。可是，你看我，不也什麽都沒有麽？”

    “好啦，我沒事兒。走，已經很晚了，估計還能趕上最後一班車。”

    木筱棋到底有沒有想通，蘇荼茶不知道。她知道的是，她會想通的，隻是時間問題。就像是，當初的她。

    也許是上天也覺得今天的她們太過於倒黴，所以很體貼地讓她們趕上了因為晚點而還未發車的高鐵。

    蘇荼茶看著靠在自己肩膀上睡過去了的木筱棋，她眼角掛淚，微微蹙眉。

    她伸手攏了攏蓋在木筱棋身上的襯衣，然後目光朝外。

    列車開始啟動，窗戶外麵的景致開始一點兒一點兒地往後退。

    進入隧道的時候，突然整個空間都暗了下來。

    蘇荼茶盯著玻璃窗，上麵映照出了自己的影子，輪廓分明。

    眼眶好像有些紅呢。

    蘇荼茶突然笑了起來，露出了一個蹩腳的笑容。

    回憶這種東西，一旦解鎖，就會像潮水一樣全部湧上來。

    木筱棋口中的那個他，是叫什麽呢？

    蘇荼茶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將過往遺忘地徹徹底底了，可是卻沒有想到，這會兒隻是稍微回憶了一下，過去的種種就全部湧滿了她的整個兒腦腔。

    那時年紀還小，正值青春懵懂的時候啊，遇上了這麽一個男生，體貼溫柔，所以毫無意外地俘虜了蘇荼茶這顆剛剛開始悸動的少女心。

    可惜啊，好景不長。

    是因為什麽緣故，蘇荼茶已經記不清了。總之是各種小事兒堆積而成，然後突然有一天就爆發了。

    他遠走，她也不曾挽留。

    木筱棋曾經說過，他和她錯過，真的是十分可惜。可是，到底可不可惜，誰知道呢？反正蘇荼茶自己並不知道。

    總之，她難受了一陣，哭了一陣，鬧過了幾回兒，也就提不起來什麽感覺了。

    大概是已經出了隧道的緣故，窗外的精致由原先的黑暗一片變得有些許的光亮透進來。

    蘇荼茶用左手頗為艱難地從右邊兒的口袋裏摸出來了手機，摁亮了屏幕以後，發現已經過了淩晨了。

    快到了。

    蘇荼茶輕輕地搖醒了也不知到底熟睡過沒有的木筱棋。

    “木木，快到了。”

    木筱棋“嗯”了一聲，睜開眼睛，卻依舊靠在蘇荼茶的肩膀上。

    “茶茶，已經過了十二點了？”

    蘇荼茶輕聲回應著，“是啊，已經是第二天了。”

    “真好，是新的一天了。”

    木筱棋說著，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而後繼續說道，“茶茶，我好像，已經開始遺忘了。昨天發生了什麽，前天發生了什麽，我好像都開始變得模糊起來了呢……”

    “木木，會好的，一切都會變好的。”

    蘇荼茶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說，應該怎麽做。在有關木筱棋愛情方麵的事兒，蘇荼茶特別害怕自己一個處理不當就又出現了以前那種鬧到了絕交的地步。

    所以啊，她才這般小心翼翼。

    因為列車到站已經是淩晨過後了，宿舍早已經宵禁了，所以木筱棋便和蘇荼茶一塊兒回到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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