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哲看並排而坐的兩個人，臉色越來越不好。

    劉皓晨見父親從浴室裏出來，趕緊鬆開了抓住周妍的手。

    可是他抓的太用力了，周妍粉嫩的小臂上留下了一個殷紅色的指印。

    劉哲先是進到屋裏，穿上了一件和周妍同款的浴袍。

    畢竟，不管說什麽，他也不打算赤著膊和兒子，以及女友說話。

    “半夜三更，你們兩個人不睡覺，在客廳裏麵做什麽？

    還有，劉皓晨，你為什麽抓著周妍？”

    既然都已經看見了，那就索性問個清楚。

    劉哲感覺剛剛被周妍溫暖了些許的心，現在又變得冰冰涼。

    劉皓晨的表情，就和小時候做了淘氣的事情被抓包一樣，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說話啊！”

    劉哲不輕不重的喊了一聲，嚇得周妍和劉皓晨都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

    劉皓晨有些回避父親的目光，低頭看著腳下。

    “沒什麽，我就是不想讓你和妍姐分開。”

    劉哲更加怒火中燒。“現在連你都欺騙我了？”

    劉皓晨說話已經開始有些結巴了。

    “沒，沒有，爸，你要相信我。”

    劉哲站在地上冷笑著。

    “相信？你讓我怎麽相信？為什麽你們，你們都是一樣，這麽的愛說謊？”

    周妍坐在一旁的怯怯的說道：“親愛的，你別難為皓晨了，他找我就是勸我，不讓我和你分開。”

    劉哲笑了，笑的很殘忍。

    他感覺全世界都在當他是一個一無所知的傻瓜。

    “現在，我愛的人，居然沒有一個對我說實話的。周妍，劉皓晨，你們兩個之間，到底有什麽秘密？又有什麽事情，是你周妍隱瞞不了的？”

    周妍知道劉哲應該是聽到了他們對話的一部分，臉更紅了。

    她看了一眼劉皓晨，劉皓晨給了她一個有些絕望的眼神。

    周妍把心一橫：“真的沒有什麽。”

    劉哲始終保持著那個殘忍的笑容，甚至他覺得自己的心，已經痛得快要麻木了。

    “明天你就走，我幫你找找房子。”

    說完這句話，劉哲自顧自的進到了屋裏。

    “可是，爸……”

    劉皓晨還想著說些什麽，但是劉哲回頭，一個凶狠到像是要殺人的眼神，讓劉皓晨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躺在床上，劉哲輾轉反側。

    到底是不是自己錯了，還是這整件事，都錯了？

    當初是不是應該聽周圍人的勸告，而不是鋌而走險，為了新奇和刺激，還有對新鮮肉體的渴望，找一個年齡差距這麽大的女朋友？

    明明兩個人已經到了見家長的地步，為什麽還會因為誤會和謊言，就這樣輕易的走散？

    劉哲回想著半個月前，自己還為了周妍和劉皓晨一起離開家的事情徹夜難眠，就覺得，自己仿佛始終都是一個傻瓜。

    為了愛，為了她，那種在夜裏擔憂和焦慮的感覺，讓劉哲又回到了年輕的時候，因為心上人的一個眼神就會失眠的那種心情。

    可是現在剩下的，卻隻有孤寂，還有難過，痛苦。

    是自己太輕易就將感情付出麽？也許。

    畢竟，周妍是一個那麽值得被愛的姑娘。

    她溫柔，賢惠，但是卻不失活力。

    不僅是她這個年齡特有的，骨子裏藏不住的鮮嫩，更多的是她自身散發出來的源源不斷的力量。

    那股力量仿佛從周妍的身體裏流淌出來，注入了劉哲的身體裏。

    這讓他也覺得自己幾乎要變成黑白膠片一樣的生活裏，又多了許多的生機和色彩。

    不過現在，這一切，都是過去時了。

    是因自己誤會了周妍和皓晨，還是因為他們做的事情就是那麽引人誤解？

    還是因為周妍對於那晚劉波的行為的隱瞞……或者是因為自己摔碎了那個獨有的杯子？

    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望著天花板，和周妍在一起的種種美好，這一刻全部都浮現在眼前。

    他們的足跡幾乎遍布了江州，從費盡心力去找一家好吃的蒼蠅館子，再到帶著他去嚐試印象中“隻有年輕人才玩”的密室逃脫……

    還有她生日的時候，他問了好多年輕人，才學會的九十九朵玫瑰，加上江邊的煙火……

    一幕幕往事閃回，劉哲感覺眼圈紅熱，眼角有滾燙輕輕的劃過。

    隻是回不到從前罷了，我們都回不到的。

    唯一能做的，就隻有的向前走。

    不知道過了多久，劉哲才昏沉的睡去，這時候枕頭已經濕潤。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覺得頭昏腦漲，眼睛也有一點紅腫。

    家裏已經被周妍收拾的很幹淨了，此時她正在廚房裏，做著今天的早餐。

    兩雙紅腫的眼睛對視，周妍淒然一笑。

    “早安。早飯快要好了，再等一下。”、

    看著周妍有些憔悴的臉，劉哲感覺心裏有什麽東西碎了。

    這些一切一切，意義又是什麽？

    好容易走到了今天，這樣真的值得嗎？

    周妍不再與他對視，而是專心致誌的做著早飯。

    劉皓晨的房間裏，一點動靜都沒有。

    劉哲從來沒有一刻，感覺是如此的陌生。

    原來自己的親生兒子，距離自己是這樣的遠。

    他突然想放棄心中所有的糾結，放棄所有的負麵情緒。

    他想要擁抱周妍，想要擁抱劉皓晨。

    以前，他費盡心力的在維持著家裏的“一團和氣”，哪怕自己遍體鱗傷。

    現在他已經不需要這些了，他隻需要一家人真實而溫暖的活著。

    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在一起！

    劉哲默默走進了廚房，幫著周妍一起忙活。

    自從周妍來到他的家，劉哲就很久沒有做過一頓完整的飯，甚至有些生疏了。

    從周妍的手裏接過了蛋液攪拌，劉哲看到她的嘴唇抖了抖，眼裏似乎有淚要湧出。

    不過，她奮力咬著嘴唇，沒有讓眼淚流下。

    “不用你來做了，我一個人就做得來的。”

    周妍想要從劉哲的手裏搶過瓷碗，但是劉哲將她輕輕推開了。

    不過他還是什麽也沒說。

    經曆了昨晚的一切，對於周妍，劉哲突然覺得自己詞窮了。

    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或許，他們真的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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