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瑤眼中染上了些許疑慮來，緩緩說道：“可是，你的生母生前留下的人手，為什麽會落在鍾揚手裏？難道在你的生母眼裏，鍾揚這個異國之人，更值得她信任嗎？”

    墨羽蝶定了定神，說道：“我娘生前並未將這批親信交給鍾揚，而是將他們藏到了天心書院裏。那時候，這一批人並不知道我母親的身份，隻知道見到我掌心的七星胎記時，就要聽從我的吩咐。這原也是怕他們露了行藏，被家族裏的異己分子覺察，進而趕盡殺絕的無奈之舉。而母親離開人世的時候，並未來得及把這些告訴我。所以，這才使得我們主仆之間互不認識，險些就這麽錯過一輩子！而在一個很偶然的情況下，鍾揚得知了這麽秘密，又發現了我手掌上胎記，這才引導著我們見麵，並互相接觸。”

    “除了鍾揚和那些所謂仆從的話，你還有沒有別的證據，可以確定鍾揚所言非虛？”葉瑤徐徐說道。她還是覺得，這個故事本身就很離奇，充滿了可以操作的“破綻”。

    “難道鍾揚的話，再加上那些仆從的話，還不夠有說服力嗎？”墨羽蝶訝異地說道：“否則的話，平白無故的，人家為什麽要認我做主人呢？而除了母親，誰又會如此盡心盡力地為我籌謀將來呢？”

    葉瑤笑了笑，說道：“墨羽翎和你，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嗎？”

    墨羽蝶點了點頭，說道：“據我所知，應該是這樣！而母親生前，對羽翎也不錯。大概是因為我是長女的緣故，她對羽翎並不如對我那樣細致耐心！也正是因為如此，羽翎有點兒怕母親，也有點兒怕我！但她的心性還不錯，我落難的時候，也就隻有她一人，還悄悄出手幫過我。哦，歸靈草之事，也是她告訴我的。說到底，我們也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到底是血濃於水！”

    “如此說來，在你和墨羽翎之間，你的母親更偏愛於你。也就是說，墨羽翎完全有理由對你生出敵意來！”葉瑤說道：“如果說她指點了你歸靈草之事的話，我並不覺得，她的本意是幫助你！畢竟，歸靈草之難得，人盡皆知，你一個沒了修為的女子，孤身深入大漠，最大的可能不是尋到歸靈草，從此鳳凰涅槃，卷土重來，而是葬身沙海之中，萬劫不複！當然，我這些話也隻是猜測之言，當不得真，僅僅是一種假設而已！”

    墨羽蝶先是一驚，而後是覺得憤怒，最後卻是沉默。

    “至於鍾揚，他是南詔國的皇子。而兩年前，他被迫離開故國，前來出雲國為質。在這期間，他應該沒少受委屈，更是不得不屈從已經有了準駙馬的榮華公主，堂堂一介兒郎，卻因為戰敗之辱，不得不行女子之事，以色相取悅於人！你說，他會不深恨這出雲國嗎？”說到這裏，葉瑤頓了頓，接著說道：“當然，這種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也不是我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可萬一真的存在這樣一種可能，南詔國為了一雪前恥，打算報兩年前戰敗之仇，打算利用鍾揚這一枚棋子，從中縱橫捭闔，一方麵提出聯手攻打天香國的提議，一方麵扶植起你來，重創墨家，進而攪亂帝京的權力格局，從而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墨羽蝶仔細想了想，說道：“你的意思是說，鍾揚，或者是躲在幕後的南詔國，特意找了一群人來，裝作是我母親生前留下的勢力，從而讓我帶著他們進入帝京，進入墨家，攫取墨家的控製權，攪得朝堂大亂，然後，再趁機攻打南詔國？可是，若是如此的話，天香國又是怎麽回事？鍾揚，或者說背後的南詔國，本沒有必要再來這麽畫蛇添足的一筆啊！”

    “也許是為了攻其不備，出其不意！”葉瑤說道：“也許，那條遂道其實另有文章。甚至，天香國有可能在暗地裏和南詔國聯起手來了，打算合謀圖謀出雲國。總之，這裏麵的變數太多，即便是出兵之事已經板上釘釘了，其結果也不樂觀。”

    墨羽蝶想了想，此時方才後知後覺地想到，自己答應和鍾揚聯手，也許有點兒魯莽了。可是，她又覺得，鍾揚想要辦到這一點，未免太過異想天開。

    “瑤姐姐，你方才說的那些話，還能尋到別的證據嗎？我總不能因為一點兒猜想，就和鍾揚刀劍相向！”墨羽蝶說道。

    “這其中，可以找到證據的細節很多！”葉瑤說道：“比如說，你能不能從鍾揚介紹給你的那些屬下中，看出他們身上有無你那母親的痕跡，甚至可以追蹤這些人的底細，看看他們和南詔國有沒有關係。

    至於天香國和南詔國之間有無謀劃，驗證起來就更簡單了，隻需要找一個人假扮成天香國的人，試探一下南詔國重臣的反應就是了。而墨羽夕那裏，你也得想辦法查一查，看看她如今究竟是什麽處境，是不是真的可以自由行動，還能說服那麽多的長輩，讓他們站出來支持你！

    書信這種東西，造假其實很容易。更不用說，你能脅迫墨羽夕一次，別人說不得就能脅迫她第二次。你可以逼著她維護你，別人也可以逼著她害你。”

    墨羽蝶仔細想了想，也開始覺得後悔了：“真是沒想到，這裏麵居然還有這麽多門道！可是，現在，我該怎麽辦？難道要直接跑到鍾揚麵前，直言追問嗎？如果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和南詔國策劃出來的，我身邊的人豈不是沒有一個可信的，都是南詔國的眼線？萬一墨羽夕的信箋本就是偽造的，這裏麵的麻煩就更多了。”

    “若是墨羽夕寄給你的信箋，本身就是偽造的，這事情倒是沒有如此糟糕。至少，墨羽夕沒有落到他們手裏，也沒有聽從他們的指使。”葉瑤苦笑了一下，說道：“如果那書信就是墨羽夕所寫，那就說明，墨家已經被他們滲透進去了，墨羽夕甚至已經成了他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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