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之中，誰敢說玩笑話？”

    渾厚的聲音從前麵傳來，嚇得玉兒腿一軟，剛才才看到趙現恒被迎進去，怎麽這會就回到城下了呢？

    玉兒當即站直，恭迎趙現恒的到來。

    “剛才和白將軍說事情，元帥聽錯了。”

    趙現恒板著臉。

    “哦，你是覺得我老了，聽都不清楚了嗎？”

    玉兒抱歉的沒敢接話，趙現恒冷哼一聲，“你們兩個，跟我到城樓上來。”

    “是。”

    一種要死的壓迫感撲麵而來，玉兒看向一邊白尋仟，他依舊是一副吊兒郎當，事不關己的樣子。

    玉兒暗下揮起拳頭。

    前麵腳步一停，玉兒險些撞了上去，不知不覺中竟然已經到城樓上麵了。玉兒戰戰栗栗的等了很久，遲遲沒有動靜。

    後麵的軍隊還在緩慢的向前，奔騰的馬蹄聲，踏踏而過。玉兒聞聲放眼看去，風平浪靜，隻有快馬奔騰過卷起的沙塵。

    “這一戰，本帥聽說了，你們的表現很好，一個善於用計，一個能攻善戰。本帥終究是老了，不服也不行。你們知道陂州城再往後是哪裏了嗎？”

    玉兒沒有回話，她清楚趙現恒所問的不僅僅是字麵的意思。

    “是漫無邊際的沙場，真正的沙場，那裏隻有鮮血，隻有殺戮，隻要將東華逼退，穿過幾重山，就是西楚的守界。河流湍急，隔開這些殺戮，那邊是東華，一個以文會友的國界。誰也沒有想過東華會發動戰爭。”

    白尋仟忽然回應，趙現恒哈哈一笑向他看去。

    “四國鼎力，本來就不是長遠之計，要不是老夫已經老了，一定”

    白尋仟忽然打斷。“元帥你不會，誰都知道。”

    他的聲音淡淡的，玉兒有些不明白白尋仟說的話，戰爭雖是無情，可總要有個統一的時候，白尋仟不是優柔寡斷的人。

    玉兒開始發現有些事情，還是自己沒有涉及到的，也許要再強一些，才會明白。

    此後的時間過的越來越快，無盡的殺戮讓人忘記了時光，一眨眼，年關到了。

    所有的封賞也來了，玉兒大半年，射箭已經是無人敢敵。三次亂戰中，取下對方將軍首領。與白尋仟的配合中，巧合布陣，將東華步步緊逼。

    從虛職的中堅將軍，到二品定遠將軍，從小先鋒，到擁有自己的勢力。玉兒一步步成為軍中響當當的人物。手裏沾染的鮮血不亞於任何一個大將軍。

    年關之急，兩軍陷入死戰。第一次前線傳來急戰。東華的援軍到了，來的人是東華的王爺——季越華。

    玉兒晉升大將，盔甲未及穿上，已經奔赴戰場。

    從沙場，追殺到寒冰的山上，第一次中了敵人的陷阱，被救回來的時候，奄奄一息。

    不過一個月，她又咬牙站了起來。白尋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拚命的人，更不會理解這個姑娘怎麽會如此的拚命。

    從年後，一連三場大戰，玉兒都輸了。盡管白尋仟的保護，玉兒終究是在戰場上又受了重傷。

    玉兒眼前模糊，躺在床上想了很多，拽了拽一旁白尋仟的衣袖。

    玉兒的失敗直接導致大軍死傷慘重，傳言江域一意孤行，盲目作戰。一時間所有的將軍都巴不得玉兒倒了。

    更是派人在玉兒左右說著些打擊的話。

    白尋仟這才一直陪著。忽然被她這樣一扯，他回頭看她。這個姑娘一邊受著傷，一邊又托人找了很多好的藥材。

    其中一種偏僻的法子，上的藥膏刺骨的寒痛，她依死撐著，隻為不留疤痕。

    這個時候，正是她上完藥後，不死不活的樣子。她靜靜的趴著，汗流浹背。

    “怎麽了？早知如此為何來戰場？”

    白尋仟置氣的說著。

    玉兒沒有回答她，用著餘力指了指外麵的雀子。

    “我想寫信，可是不怎麽認字。又不知往哪裏寄。信已經存了很多了，我想你幫我再寫最後一封。”

    白尋仟疑惑的點了點頭，取來白紙。她念一句，自己寫一句。大概的意思，他懂，是寫給楚柏辰的。含蓄的說著，勿念的話。

    更像是訣別。遺憾的訣別，白尋仟不懂玉兒的意思，也隻幫她寫著。

    “我想等到三年後，你送給楚柏辰。”

    “你不親自送嗎？”

    玉兒搖了搖頭，什麽也沒有說。白尋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玉兒，不知怎麽竟有些心疼。

    終究什麽也沒有說，一直守在身邊。

    玉兒的能力是他和趙現恒共同認可的，這一次接連的失敗，讓他們意識到，東華的季越華的名聲不是虛傳的，他很了解西楚軍營裏狀況，明顯的說，那人更了解玉兒，所有的部署，針對的都是玉兒。

    他們要的是將玉兒逼到絕境，逼她妥協。出乎他們的意料，玉兒抵死也不願妥協，才會受傷如此。

    又是一年，春暖花開。

    西楚與東華的戰爭又到了曠日持久的持久戰，誰也預想不到這場戰爭，會什麽時候結束。

    距離玉兒上一次上戰場，三個月了。整整三個月，在嚴寒的冬日，玉兒沒有一天放棄訓練。縱使差點死了。

    城樓上，玉兒看著遠方的戰場，外麵不時吹來的風，隱約一聲鼓響。

    “又開戰了。”

    白尋仟聞聲睜開了眼睛，將遮蓋在頭上的一本兵書拿了下來，瞬間來的光芒有些不適應。

    等視線清晰了，玉兒笑容彎彎的站在眼前。暖暖的，什麽時候這丫頭又笑了，快要好久沒有見到這樣的笑容了。

    “我賭，這一次，我們會輸。”玉兒眨了眨眼睛，看著戰場那邊卷起了滾滾的硝煙。

    “輸了，你笑的這麽開心做什麽？”白尋仟打著哈欠，緩緩站了起來，想著派自己來守城門，趙現恒是有多少信心，對方不會攻打過來。

    “因為從現在起，我不會再輸，我會一直贏回去，以最短的時間，取得勝利！”

    玉兒迎著光說著，所有的人的目光都看過來，她麵色不改，站在城樓之上。“請大家相信我，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會衣錦還鄉，回家團圓！”

    “好！”一聲接著一聲的呐喊聲傳出來。

    “等我軍撤回來，我們立即殺上去，殺他們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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