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維玩弄著手上流光溢現的墨玉戒指：“以人為蠱，這是聞所未聞的。”早就聽聞老爹說過，石泉老人的毒術造詣早已登峰造極，如果是這樣的話，也不是並無可能。

    仔細回想那一晚的場景，不知為何無檀覺得那女人的叫聲有種說不出的詭異，聲音中仿佛夾雜著刺耳的蟲鳴。

    “秦維，或許你可能是對的，酒可能是這種蠱毒的致命武器。”細細回想起那夜，秦維喝了酒沒有中毒，那夜在大堂喝酒的俠士並不少，而近日在西城門也確實沒有看到熟悉麵孔，而她在充斥著酒氣的大堂呆了那麽久也沒有中毒，不得不引得她像那一方麵想。

    秦維眼中閃射出精明的光芒：“何以如此說？”

    無檀說了她的想法，而秦維也被她大膽的想法震驚到了，這的確不是不可能。

    兩人陷入了沉思，靜默的讓人發慎。

    無檀像是想起什麽一般，在櫃台那裏翻出一壇酒，倒了一碗出來，像秦維示意：“將這一碗酒給今天帶回來的那個孩子灌下去，如果他有反應便可以證明酒對這個蠱的確有效。”

    二人上樓看著那個臉色已經好很多，病情也沒有進一步惡化的男孩，心裏也算是鬆口氣，至少他撿回一條命。

    秦維捏開男孩的嘴，無檀將酒毫不猶豫的灌了進去，堵住他的嘴，以免酒液過多的滲漏出來。

    半晌，男孩的身體開始猛烈抽搐，嘴開始一張一合，眼睛猛然睜的奇大，空洞的有些瘮人。

    右手小臂處便有密密麻麻的小紅點，一條條細小的赤紅蠕蟲遍破皮而出，通體晶瑩，體內的血絲看得一清二楚。

    無檀強行給男孩喂服下元參，給他吊著一條命。

    秦維驚奇的發現男孩的臉色已經恢複了常人的血色，指甲也沒有了原來的烏黑。

    “脈搏雖然有些虛弱，但是已經祛除了他體內的蠱蟲，日後細細調養方可”秦維把了脈後的話讓無檀鬆了一口氣。

    “那便是酒可以救他們的性命？”

    秦維看著有些興奮的無檀，總覺得現在的無檀才是有些活力：“我會今晚往城主府留下一封信，讓他們明日立刻救人。”

    落款肯定是留聖穀的名號，燕城這個人情是欠定了。

    “明日我會去找石泉老人他該認輸了。”不知為何，無檀對石泉的輸贏特別上心。

    秦維也不多話便是默認了，隻是讓她早日回去休息。

    也是沒想到，第二日石泉不請自來，在樓下早早的等了他們。

    秦維和無檀剛下樓便看到灰袍的石泉站在樓梯口緊緊地看著他們。

    若是膽子小一些的人，看著石泉灰發桀驁不馴的翹著，髒的無法直視的灰袍和他如同幹屍一般的起了皺褶的皮膚定會被嚇一跳。

    秦維下意識地將無檀護在身後：“不請自來，有何貴幹？”

    石泉老人不知為何竟然滿是欣喜：“遲卿呢？遲卿在哪裏？”

    “我認為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遲卿長老去世多年。”秦維有些無奈。

    “不可能，若不是遲卿，怎會有人解得了老夫的千蟲蠱。”不出意料，石泉老人的情緒異常激動。

    “是我。”無檀站了出來。

    石泉打量著無檀：“你是何人？”不知為何，石泉看著無檀很是眼熟。

    “能解我的蠱的人醫毒固然很好，但是可惜了。”石泉的氣息驀然凜冽起來“你沒命出去宣揚你的威名了。”

    手中托著一個檀木盒，而上麵放置了一條赤紅肥胖的蠕蟲，蠕蟲緩緩抬起自己的身體，嘴上的吸盤發出刺人耳膜的聲音，房屋四處不知哪兒來的玉赤蛇，蛇信聲逼迫秦維護著無檀後退。

    秦維拿出懷裏的辟邪珠，所言辟邪，並不是鬼神之物，而是避開毒物的至寶。

    盒子上的蠱蟲停止了尖鳴，緩緩的低下頭，老實的趴著，不敢再做糾纏。

    “你的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地上蠕動著一隻血紅的玉赤蛇，尖細的蛇信聲似是在傳遞著玄奧的附文。

    明白蠱蟲的意思後，石泉老人看著無檀的目光也不免多了幾分玩味。

    既然秦維也不戳破，自己也沒必要多嘴，在蠱蟲的指引下，蛇潮慢慢退去。

    秦維搞不懂石泉的做法：“你今天來到底是幹嘛的。”

    “本來還在可惜，一個醫毒的天才就這樣會毀在今天，但是老夫現在改變主意了。”石泉沒有了剛才的戾氣，笑起來和常人家的老爺爺沒什麽區別。

    秦維心裏盤算著，莫不是石泉知道了什麽，但這種幾率不大，眼神突變狡黠：“今天的事你不怕本座回到聖穀慢慢跟你算賬麽？”

    “聖穀？”石泉老人冷嗤了一聲“老夫何時怕過你們？”

    或許是石泉老人知道了秦維打得什麽算盤，算計的笑容看的秦維很難過。

    “你確定要坑我一筆？過了這個村便沒有這個店了。”

    無檀不知道剛才劍拔弩張的氣氛為何變的這麽和諧，很和諧很…詭異。

    細細一盤算，秦維權衡利弊之下咬牙切齒的答應了：“算你狠，成交。”

    果不其然，石泉老人得逞的笑容掛在嘴邊，不得不說，老狐狸這個名諱真的很適合他。

    “無檀，拜師。”秦維挑挑眉看著石泉老人。

    “乖徒兒，剛才秦維已經把你賣給我了。”

    無檀這才明了他們剛才的對峙究竟為哪般。

    也不矯揉造作，無檀見秦維對石泉老人沒有惡意，相比他的本性也不壞，珍重地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

    石泉老人也沒了最開始的玩味，收斂身風，也頗為仙衣道骨，遲卿沒想當當年我輸給你了你，現在又輸給了你的女兒，如今你女兒拜在我門下，也希望你泉下有知，如此算是善終，也當作是你死後對舊友之子的一份照顧。

    沉醉於醫毒的一生，沒有大徹大悟，但也是對舊友的一份懷念寄托於無檀的身上，至此，石泉老人才願意相信遲卿是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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