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檀醒來的時候一臉懵逼，她看了看頭頂的帳子，在環視屋內一圈。

    然後確定了一件事。

    這是秦維的房間。

    書桌後的牆壁上還掛著她的丹青，旁邊還龍飛鳳舞的題了詩。

    雖然無檀一看就知道不是秦維寫的。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鍾鼓樂之

    房間裏空蕩蕩的，似乎除了無檀之位就沒有其他人，空氣裏彌漫著無檀熟悉的味道。

    秦維的味道。

    連自己蓋的被子也是秦維的味道。

    想到這，無檀臉紅了。

    使勁甩甩頭，把奇怪的感覺甩出腦海，無檀爬起來活動了下自己酸軟的身體。

    看到桌上的涅槃木，無檀淺笑著抱住它，呢喃道：“多虧了你啊……”

    涅槃木伸出一條藤蔓，輕輕拍拍無檀的頭。

    無檀一愣：“你……聽得懂我的話？”

    腦海裏炸開一個磁性的男音，“不然你以為？”

    然後無檀裏愣住了，甚至下意識把涅槃木丟遠了……

    不過剛剛蘇醒的無檀根本沒有什麽力氣，也隻是把涅槃木推遠了點。

    涅槃木：“……”

    “嗯，是我的錯覺……”無檀眼神空洞的走回床邊，然後掀開被子躺回去。

    涅槃木：“……”

    “你給吾起來！這幅表情是何意？”腦海的聲音不怒自威，“身為吾的契主，你就是這樣對吾的？”

    無檀捂住耳朵。

    “吾隻需要你的血……”

    無檀一聽這話就驚得從床上坐起來。

    “想都別想！”

    不知道為什麽，無檀心裏很慌。

    她總覺得，自己的血液隱藏著滔天的秘密，如果答應給他血，就會發生無法逆轉的大事。

    涅槃木突然長出無數的藤蔓，鋪天蓋地的把無檀包圍住。

    隱隱約約，無檀似乎看到藤蔓裏凝聚了一個黑色的影子。

    “吾是上古神木涅槃，因靈魂受損而沉睡，於一年半之前吸收了你的血漸漸恢複意識，現在已經確定了你的血統。”

    無檀眼皮在打架，她還是使勁睜開眼，想要看清楚那人的模樣。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都說了……”

    門被突然打開，那人的話一頓，隨即揚起鋪天蓋地的藤蔓蓋住了整個宮殿。

    進來的人是逍遙。

    他目光呆滯，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剛才看到的，全部都忘記。”

    逍遙依舊呆滯。

    “你對他幹了什麽！”無檀掙紮著想要爬起來。

    “吾隻是將他催眠罷了。”那人語氣極淡，“免得他把吾的下落說出去。”

    “你這是什麽邪術！”無檀喊著，想要弄斷涅槃木的藤蔓。

    “這是醫術的最高境界。”

    “日後你便知道了。”

    說完，鋪天蓋地的藤蔓收回，無檀的意識逐漸模糊。

    “即可起，契約生成……”

    朦朧之間，無檀聽到涅槃木的聲音回響在大殿裏，她想要爬起來抗議，身體卻不受控製的回到了床上。

    再一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無檀揉揉腫脹的太陽穴，迷迷糊糊的爬起來，然後看到了桌上的涅槃木。

    一個激靈，無檀瞬間清醒。

    她開始回憶涅槃木做的種種，的確，每次受了傷隻需要她的血就可以喚醒涅槃木，可是最開始無檀根本沒有注意到這個！

    腦袋隱隱作痛，無檀隻好放棄回憶。

    她穿好衣服，剛打開門，就看見一個中年男人欲推門的手停在半空。

    是一個很俊美的中年男人，輪廓似乎和無檀有點相似，想來年輕時也是被無數少女暗戀的人。

    “你好……”無檀出於禮貌和中年人打招呼。

    中年人隻是斜著眼看了眼無檀，隨後進門，“你便是無檀。”

    “是的……”

    無檀也不知道出於什麽心態，居然還給中年人倒了杯茶，一副女主人的樣子。

    把茶端給中年人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這樣做有失體統……

    中年人似乎是沒看出無檀的無語，他淡定的抿了一口茶，然後目不轉睛的打量著無檀。

    無檀被他看的手足無措，連手腳都不知道怎麽擺，隻好板著臉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我是秦維的父親。”

    無檀愣了愣，隨後淺笑：“穀主好。”

    秦之渙收回目光，也不讓無檀坐下，隻是自顧自的喝茶。

    無檀也不尷尬，安安靜靜的站在桌邊，微微低著頭，然後一直盯著自己的腳尖。

    死寂的沉默。

    良久，無檀腿都站麻了，秦之渙才放下茶杯，一句話就激起了無檀的怒火。

    “你知道自己的身份。”

    身份？

    無檀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她就是棄婦怎麽了？她就是破鞋怎麽了？但是她沒有被那些事打垮！他又憑什麽用這樣的語氣說？

    “離開秦維，離開聖穀。”秦之渙把一大袋金葉子丟在桌上，眼神淡漠。

    “這些錢足夠你用一輩子了，拿著它，滾的越遠越好。”

    無檀麵無表情的拿起袋子，還掂了掂。

    秦之渙眼底不自覺流露出嘲笑。

    他還以為秦維喜歡上的女子有多麽好呢，沒想到也是為了錢什麽都肯幹的賤貨。

    但是下一秒他就跌破眼鏡。

    無檀冷笑一聲，反手把金葉子丟遠。

    “穀主多慮了，小女子——不，我。”

    “從來沒有喜歡過秦維，也不可能嫁給秦維。所以你放心好了，我會和秦維保持距離，免得壞了你們聖穀的名聲。”

    然後她抱起涅槃木，頭也不回的離開。

    短短的一段距離，無檀就和為了追求王子而化身為人的美人魚一般，步步刺心，每走一步，無檀都要用很大的力氣。

    她能感覺到，因為秦維而漸漸軟化的心，一點一點……

    凍結。

    最開始就說過不能拖累秦維，現在，還是拖累著他……

    這樣的自己，她打心眼裏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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