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隊，現在怎麽辦？”

    “涼拌！”

    沒好氣地衝身邊的隊員罵了一句，唐欣這會兒心裏也亂做一團。

    王科那個混蛋！！

    到底在幹什麽。

    耳塞裏傳不出半點聲音。

    她自然知道是王科把耳朵裏的針孔對話機給摘下來了。

    天台頂端，

    空氣裏還彌漫著一股子從遠處傳過來的刺鼻氣味，應該是城東南那邊的工業區過來的味道。

    對於此事的葉晨跟廖興洪來說，卻隻能算是給難得平靜下的思緒裏添加了一點調味品而已。

    廖興洪仍然在那裏自言自語，葉晨則抿著嘴唇沒有說話。

    心裏卻歎了口氣。

    天才和瘋子，

    向來就是層紙之隔。

    左手天才，右手瘋子，亦不過如此。

    但是廖興洪嘴裏的話，未免也太過於驚世駭俗了一些。

    葉晨是死過一次的人，如今更是換了個身體，這具身體繼承的麻煩，更是令人頭疼不已。

    他自然沒有那麽多的心思去思考天才跟瘋子到底是不是同一人的問題。

    想想曾經。

    自己不過是一個成天無所事事的社會青年，靠著微博的收入聊以度日。

    哪裏來這麽多是是非非。

    至於身後事。

    葉晨更是從來就沒有那麽多的考慮。

    家裏兄弟姐妹三人，他既不是力能撐天的長子，也不是父母疼愛的老幺，而是上有兄長，下有小妹的萬年老二。

    但是此時被廖興洪一通胡言亂語，心裏竟生出一種醍醐灌頂的錯覺。

    嗬嗬笑了笑。

    兩人對視了一眼。

    廖興洪似乎說得有些口幹，抿了抿發幹的嘴唇，握著槍的那隻手卻絲毫沒有挪開的意思。

    “是不是覺得我的想法很驚世駭俗？”用力頂了頂葉晨的肩膀，廖興洪抬眼瞥了一眼身前甘做人質的陌生警察。

    “那倒不至於，你說的這種情況，我見過！”

    “真見過？”

    “見過，我妻子是精神病醫生，你說的那種人，我見過很多次，比你想象中應該還要多一些。”

    盡量把語氣放的平緩。

    事實上，

    葉晨見過的瘋子，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都遠遠超乎了廖興洪的想象。

    譬如他自己。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恐怕就是一個比瘋子還要更純粹的瘋子。

    “你現在該告訴我你想幹什麽了吧？你放心，你說的內容，我不會告訴其他人，畢竟，就算是我說了，估計也沒人會相信，說不定還會把我當成瘋子。”

    抿了抿嘴唇。

    葉晨忽然開口。

    廖興洪也沒什麽反應。

    眼神仍然透亮，顯然這個家夥說了那麽多不著天際的話之後，腦子裏依然異常清醒。

    甚至看不到任何凶犯眼中的那種瘋狂和偏執。

    不得不說。

    這個家夥的確是一個天才。

    至少，

    心境要遠超一般的案犯。

    “你真想知道？”

    “想，這有什麽不想的，你這種人不多，見一個少一個，你不會真的以為把我劫持了就能逃過牢獄之災吧？”

    直接把話挑明。

    葉晨可不認為廖興洪是傻子。

    “不知道該說你聰明還是傻，你就不怕說完這句話，我一槍把你崩了？”

    “怕！怎麽不怕！但是相比之下，我更想聽聽你想幹什麽，人都有好奇心，對你這種天才，好奇心更強。”

    “嗬嗬嗬，看來你也是個天才。我如果告訴你，我其實並沒有瘋，瘋的隻是我體內的那個他，你明不明白？”

    “明白，第二重人格嘛，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覺醒了第二重人格吧？我再猜猜，你其實並不是什麽第二重人格，而是廖興洪本人，對不對？你之所以做出這種事情，無非就是想逼出體內那個家夥，讓他徹底被你控製。”

    葉晨說完。

    廖興洪臉上終於看到了一絲難得的詫異之色，甚至……甚至有些驚慌！

    嘴邊輕輕一笑。

    事實上，

    葉晨心底也是狂跳不止。

    這一次，

    他又猜對了！

    原本他以為現在麵前的男人並不是廖興洪的本體，但是就在不久之前，也就是廖興洪自言自語的時候，他突然明白了另外一件事情。

    如果是第二重人格的話，那麽廖興洪斷然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記得這麽清楚。

    既然不是第二重人格，

    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了！

    眼前站著的男人，應該是廖興洪本人。

    也就是說。

    這個家夥是在玩迷惑人心的那一套。

    試圖以第二重人格的身份來掩飾自己劫持人質行凶的事實。

    很不幸的是！

    他碰到了自己！

    一個比他更純粹的瘋子，或者說，人格覺醒者。

    “你是怎麽知道的？”

    “很簡單，我就是你口中所說的那一類人！”

    嘶！

    葉晨倒吸了口涼氣。

    “輕點，輕點！你也不想我把真相告訴其他人吧！”

    雙手被手銬銬在背後。

    廖興洪一用力，葉晨頓時就一陣吃痛，臉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不過嘴裏的話仍然很平靜。

    似乎現在麵對的，並不是什麽生死的問題，而是朋友之間的打鬧。

    腦洞之大，

    就連廖興洪都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但是更令他出乎意料之外的，顯然並不是葉晨說話的語氣，而是他嘴裏的話。

    “你是說，你也覺醒了第二重人格？”

    “當然，要不然呢？之前的那個幻覺，你應該也感受到了吧？”

    原本廖興洪還有些遲疑，

    但是葉晨這句話說完，他徹底就沒有什麽懷疑的了！！！

    既然他知道此前的那個幻覺，那就已經徹底說明了問題。

    這個家夥！

    竟然也是一個瘋子！

    或者說，雙重人格分裂症患者！

    隻不過讓廖興洪感到迷惑的是，這個年輕的警察，為什麽會這麽坦然，甚至……隱隱聽得出來，竟然有些引以為豪？

    “看來我的運氣不怎麽樣，竟然碰到了一個同道中人，既然如此，那你接下來想幹什麽？說服我自投羅網，還是讓我一槍把你崩了？”

    “很簡單！你繼續做你的總裁，我繼續做我的警察，至於其他的，你應該明白怎麽做。”

    沉默下來。

    兩人都沒有說話。

    砰！

    槍聲劃破天際。

    就連頭頂的那一層雲團，似乎都瞬間煙消雲散。

    緊接著又是砰地一聲。

    天台的鐵門猛地被人踹開，

    隨即就看到一道人影朝自己衝過來，是唐欣。

    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這一次，葉晨沒有任何遲疑，猛地撞向身後的廖興洪，兩道人影隨即就一前一後翻出護欄朝樓底下落去。

    隻不過如果畫麵定格的話，總會有有心人發現，葉晨更像是自己跳下去的。

    身體懸在半空，

    嘴角撇出一絲笑意。

    葉晨突然有些後悔，

    那隻該死的黑貓，關鍵時刻希望不要掉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