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你醒醒，你死了念念怎麽辦，娘親不要念念了嗎……”

    好吵……林湘玉不耐的皺起眉：“吵死了！”

    床上的人有了動靜，小包子忙湊過去，小心翼翼的詢問：“娘親，你醒了？”抽噎的聲音由小轉大，“念念還以為娘親不要念念了。”

    娘親？叫她？她不是正在回鄉下姥姥家的路上嗎，長途客車內空氣不暢通，她暈車的厲害，便睡了一覺，怎麽像是有人在拉著她。莫菲是流氓？

    林湘玉一驚，猛地坐起來。這一急，大腦一陣眩暈，眼前一黑，險些又倒下，原本便眩暈的大腦炸裂般疼痛。緩了半響，再睜開眼。

    對上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眼眶紅腫，小臉上淚水未幹，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她。這小模樣讓人心疼。林湘玉心軟之下，輕聲詢問：“你叫我什麽？娘？”

    方念念哭聲戛然而止，小臉漸漸浮現出驚恐，後退兩步，跌坐在地上，扯了扯身後男人的衣擺：“爹，娘咋了，咋不認念念了？是不是發高燒燒的忘了念念了？”

    看樣子果真在叫她。可她一無男友，二未成婚，哪裏來的孩子？林湘玉麵露疑惑，環視四周，身體微僵。房子是破的，家具是破的，一低頭，連被子都是破的。看眼前這對父子身上的衣裳，雖幹淨，卻縫著大大小小的補丁。

    即便是鄉下姥姥家，也比這好上幾十倍，這是哪裏？

    方安榆抱起驚慌的方念念，坐到床邊，見林湘玉麵色不大對勁，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燒還沒退，莫非是傻了……”

    林湘玉極為反感陌生人碰觸自己，身體稍微後傾，淡淡道：“我沒傻。”轉念一想，她初來乍到，對這裏極為陌生，還是態度好些的好。剛要改口，便聽男人鬆了口氣：“沒事就好，你總算醒了，菩薩保佑。”

    這對父子還不知原主已經死了，不知知道後會有何反應，該不會將自己當成妖怪火化了？想到這，林湘玉膽戰心驚，盡量裝作什麽事也沒發生的樣子，淺淺一笑：“我已經沒事了，讓你和念念擔心了。”

    方安榆沉浸在她醒來的喜悅中，也未察覺什麽。方念念破涕為笑，伸手要抱抱：“娘親可把念念嚇壞了，奶奶說娘親這次肯定……”

    “念念。”

    方安榆一打斷，方念念漆黑的眼珠轉了轉，將剩下的話咽回去：“娘親沒事就好。”瞥見門口的身影，往林湘玉懷裏縮了縮，怯懦的叫了聲：“奶奶，我娘她……”

    “死了？死了好，方家少養個閑人。我說老三，你家大小姐死了，你咋還不拉出去埋了？存心給老娘添晦氣呢？”

    尖銳的聲音刺進耳朵裏，極為難聽。林湘玉磚頭看向門口，隻見一老太太站在那，穿一身翠綠色的衣裳，斑白的頭發一絲不亂梳在腦後，一根銀簪子裝飾著。老太太一臉的尖酸刻薄。

    見林湘玉打量著自己，孫氏渾身不自在，滿是失望的呸了一口：“沒死啊？賤人就是賤人，閻王爺都不收。沒死就趕緊給我幹活去，那院子裏的衣裳洗了，晌午飯也該做了，豬草都還沒割呢，老三怎麽娶你這麽個好吃懶做的婆娘。”

    林湘玉唇角一抽，聽念念適才的稱呼，這人該不是原主的婆婆？這麽尖酸刻薄的婆婆，原主也受得住。

    孫氏見她敢無視自己，大步跨過來，揚手就要打：“咋？聾了還是啞巴了，沒聽見老娘叫你呢？還當自己是大小姐咋的？”

    方念念怕的往林湘玉懷裏鑽，但見孫氏當真要打，猶豫半響，半跪著擋在林湘玉身前，聲音也沒底氣：“奶奶，娘親還病著呢，念念去洗衣裳……”

    “你那好吃懶做的娘都洗不好，你個娃子會洗個啥？我看你是存心給我老太太添堵來了，看我不打死你！”孫氏揚手就是一巴掌。

    林湘玉忙將念念護在懷裏，這一巴掌打到她肩膀上。疼的她直皺眉，這在孫氏眼裏便成了不滿。

    孫氏還沒打著念念，更加惱火：“老娘教訓孫子，你個死蹄子還敢攔著，以為我能繞過你？今兒個老娘大的小的一塊打！”說話間，又兩個巴掌落下來。

    動作快準狠，好像練習了無數遍似的。林湘玉適才還以為那便宜相公會攔著，但結結實實挨了幾下子，算是看明白了。原主沒少挨打，那便宜相公竟在旁邊看著！

    好漢不吃眼前虧，林湘玉服了個軟，往後一躲：“娘，我去，我去洗衣裳。”將念念往床裏側一放，作勢下床。

    這會兒方安榆才有所反應，擋在孫氏身前，卑微的商量著：“娘，湘玉燒還沒退，我去洗了衣裳。”

    孫氏一聽，更不樂意了，抬手揪住方安榆的耳朵，恨鐵不成鋼：“你個沒出息的，洗衣裳是男人幹的活？你以為老娘會讓你閑著？這都三月份了，別人家的地裏都種上莊稼了，你還在屋子看著這死蹄子。不知道種地了？

    你們三房一個個好吃懶做的，別以為老娘不知道你們想什麽呢，春天不種地，秋天一粒糧食都沒有你們的，還不快給老娘滾到地裏去？”

    林湘玉看的清楚，方安榆的耳朵被揪的通紅，愣是一聲不吭，等孫氏罵夠了，才低著聲音道：“娘，湘玉剛醒過來，我想照顧她一上午，您看……”

    孫氏冷哼一聲，朝方安榆胳膊上狠狠一戳：“咋就金貴了？當年老娘懷著孕還下地幹活呢，在地裏生下的你二哥，人家現在不也好好的，過的比你們都好呢。廢話少說，趕快給我幹活去！”

    方安榆從前拗不過孫氏，今日也無例外，到底是帶著方念念，朝外走去。走了兩步，又停下腳步，聲音帶著乞求：“娘，午飯就別讓湘玉做了，她若再倒下，日後無人給你們洗衣裳了。”

    孫氏聽著這話像是替自己謀好處，也怕湘玉當真倒下，那以後的衣裳誰洗？如此一想，勉為其難的應下了。

    林湘玉看一眼低頭往外走的便宜相公，心底淌過一股暖流。好在便宜相公還知道照顧她，隻是這婆婆太刻薄。

    孫氏見她光朝門口看也不動彈，揪著她纖細的胳膊狠狠一擰：“死蹄子，要老娘抬你出去不成？還不快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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