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見孫氏被林湘玉帶歪了，在旁邊提醒著：“娘，她說是馮玲送來的就是馮玲送來的，萬一她騙您呢？這蹄子可不是個好的。”

    林湘玉冷笑一聲：“是不是玲妹子的，拿去讓她瞧瞧不就是了。不管我的手藝怎麽樣，人家就是看上了，我也奇怪著呢。”

    孫氏一語塞，沒理也能辯三分：“既然會做衣裳，那給我兩個大孫子也做兩身，做好了送到上房就行。”

    “娘，那您送料子過來，我先做虎子他們的。”衣裳想做，卻不提拿料子，哪有這種好事。

    孫氏下不來台，黑這張臉，實在沒法子了，硬掰出個說頭：“行了行了，你個吃裏扒外的東西，把我和你爹的衣裳搬到河邊去洗，別以為老娘忘了這茬。”

    林湘玉當然沒忘，把料子一放，起身拍了拍衣襟：“娘，那我去了，料子就放這了，您要是還想做衣裳，把料子放旁邊就行。”她若是把料子收起來，沒準孫氏還挑理，放到明麵上，反而沒人敢動。

    孫氏綠著臉，回頭看見楊氏還杵著，狠狠剜一眼，冷哼著出了門，楊氏悻悻然跟上去。

    三月下旬，湖水冰冷。

    林湘玉將衣裳都扔到河裏，拿著木槌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倏然聽見河心“噗通”一聲，抬眼看去，卻隻有水波。

    她放下木槌，再次聽河心有水聲，頓時瞪大眼睛，是魚！

    這條河一麵通向大山裏，另一麵不知盡頭，且水波流動，定是活水，這魚也可吃。

    林湘玉咧著嘴笑了，用蘆葦編了個簡易的筐，再在河裏設陷阱捉魚。這裏的魚又肥又大，還不怕人，她不費力，就抓了七八條。

    她再將衣裳捶幾下，抱著木盆子回家一趟，又去李大娘家裏，見她在院子裏喂雞，笑著上前：“大娘，忙著呢？”

    李大娘見是她，笑容親熱：“也就喂喂雞，來，進屋坐。”她兒子在縣城當差，家裏就老兩口，難免寂寞，有個人來走動，倒是喜歡的緊。

    “大娘，我就不進去了，我相公快回來了，我得回去做晚飯，來這就是給您送兩條魚，我剛從河裏抓來的，新鮮著呢。”林湘玉熱情的拿出兩條最肥的，“大娘您找個桶裝一下。”

    卻不想李大娘先愣一下，表情複雜的看著她：“玉娘，是不是家裏有個啥困難了，和大娘說說。”

    林湘玉聽的一頭霧水：“大娘，我家沒啥困難的，您咋問這話？”她不過就是送兩條魚來，能有啥困難？

    李大娘輕咳一聲，回去拿木桶，邊念叨著：“大娘知道你婆婆對你們不好，你來送魚也是有心了，這串臘肉你們拿回去，念念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吃點好的。”

    “大娘，我咋好意思呢，這……”才送來兩條魚，就拿了臘肉，她咋好意思要。

    李大娘態度堅決，把那臘肉放在幾條魚下麵壓著：“別和大娘推辭了，快回去做飯。”

    林湘玉再三猶豫，終道聲謝就回去了。

    楊氏心裏憤憤不平的想著，憑啥每次找茬，都沒有好下場？她就不信了，林湘玉能有啥本能，把黑的說成白的。

    正想著，人就回來了，背著不少東西，當即靈機一動：“喲，三弟妹回來啦，帶了什麽好東西啊，這回可不是別人送的把，給娘送去點兒？”聲音賊大，隻怕孫氏聽不見。

    林湘玉打魚也帶出了上房的份兒，索性魚多，也不愁著給他們自己就沒得吃了：“娘，您出來一下，我有東西給您。”

    孫氏聽見楊氏的話就在門口張望了，聞言大步出來：“你們能拿出啥好東西，讓我瞧瞧。”

    一見林湘玉背著的東西，臉都發綠了：“好你個賤蹄子，拿這東西糟踐誰呢？你出去打聽打聽，誰吃魚啊，腥不腥？你是存心想消遣老娘？”

    林湘玉懵了，村裏人不吃魚？她還真不知道。再一想適才李大娘的話，沒錯了，李大娘也知道沒人吃魚，但也不好拒絕才收下的。她好心卻辦了壞事……

    孫氏數落幾句就回去了，林湘玉低著頭走回西房。雖送錯了禮，但沒人吃魚，就表示他們可以吃，還可以想吃多少吃多少。

    她將魚清洗幹淨，剁了酸菜，做了酸菜魚。方安榆一進屋便聞見一股香味，頓時餓了：“玉娘，這是又做了啥好吃的了？”

    “進來洗洗手就可以吃了，念念呢？”林湘玉燒了熱水給他洗手，再朝門口看去，但見個小身影走進來。

    “娘，好香啊，又是啥好吃的？”念念圍在鍋邊，見林湘玉盛了菜，滿臉驚訝：“娘，這是啥？好像是魚……”

    村裏沒人吃過，念念自然沒見過熟了的魚。

    方安榆一聽，拿著筷子猶豫不決：“玉娘，家裏沒菜可以去買，咋還吃上魚了。這能吃嗎？”

    “能不能吃先嚐嚐看，保管好吃。”林湘玉說話間，念念已經吃到了嘴巴裏，眼睛一亮：“好吃，娘親做的好好吃。”

    方安榆亦吃了口，大為讚賞：“從前沒吃過，竟不知這腥魚這麽好吃，還不腥了。”村裏沒人吃魚，就是因為太腥，做的不腥了，還真是好吃。

    說到這，林湘玉反而慚愧了：“我給李大娘送了兩條，李大娘表情好奇怪，我也是回來後聽娘說才知道，村裏沒人吃魚，你說李大娘會不會多想？”

    方安榆吃飯的動作一頓，搖搖頭：“沒的事，回頭你將做好的魚給李大娘嚐嚐，我再去打獵送給李大娘就好了。”

    李大娘若知道這東西這麽好吃，也就能吃了。

    林湘玉聽他這麽一說，也就放下心來了，見父子吃的開心，一時忘了吃飯。少頃，才道：“你們父子都清瘦，照這樣喂下去，不出一個月，都長肉了。”

    念念邊吃邊點頭：“爹爹說了，胖點抱著才舒服，但娘親這樣的也舒服。”小家夥尚且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麽，隻顧著笑。

    林湘玉雙頰一紅，夾了魚眼放到念念碗裏：“魚眼好吃，念念吃這個。”正說著，倏聽方安榆輕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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