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一場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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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湘玉見李大奎倒是安靜了不少,便知道此人定是還有些聽自家娘子的話,便上前一步客氣的道:“我是雙羽閣的掌櫃林湘玉,這次來是想請李大奎去幫忙。”

    婦人一聽,眼睛頓時一亮,隨即卻又很快的暗淡了下去。

    她自是聽過縣城裏鼎鼎有名的雙羽閣老板,也知道這確實是一個好機會,可自家夫君的倔脾氣就是連她也沒有辦法。

    想到這,婦人看了眼滿臉怒氣的李大奎,重重的歎了口氣,“你們還是走,他要是有那個心思,早在楚香堂來請的時候就已經去了。”

    “不知為何?如果真的讓這麽好的手藝遺失在民間豈不可惜?”林湘玉繼續不死心的問道。

    婦人正欲開口,就被旁邊的小女孩該給打斷了,“娘我好餓。”

    “好好好,娘這就去給你找些東西來吃。”說著說著,林湘玉便在婦人的眼中看到了淚花。

    看這情形,不用想也知道他們定是窮到連飯都吃不起了。

    她也是有孩子的人,自當也能理解那種眼睜睜看著自家孩子吃苦,卻無能為力的感覺。

    林湘玉沒有多想,當下從錢袋裏掏出幾枚散碎銀子,“這裏有些銀子,快拿去買些米菜做給孩子吃,再怎麽餓自己也不能餓了孩子。”

    後半句話,她是對著一旁的李大奎說的。

    明明有那個養家糊口的能力,可偏偏就是不去做,非要讓妻兒跟著受苦,林湘玉最看不起的就是這種男人。

    “這……”婦人感動的不知該接還是不該接,如果她不接受的話,唯一的孩子可能真的就要被餓死了。

    因為丈夫好吃懶做的名聲已經傳遍了附近的整個鄰裏,莫說鄰居了,就是連那些平時走的近的親戚也沒幾個願意伸出援手的。

    “收下,縱使大人再怎麽執拗,可孩子畢竟是無辜的,她本就不該承受這些。”說罷,林湘玉便將銀子塞進婦人手心,讓她趕緊去買些吃食回來。

    就在婦人剛準備道謝出去時,一旁的李大奎怒聲吼道:“還給她!”

    婦人被嚇的一愣,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起來。

    這些銀子等同於救命錢,如果真的還給了對方那她的孩子可怎麽辦。

    李大奎不滿的看著死死攥緊銀子的婦人,上前一步就想要搶過來扔在地上。

    “不行!這是咱們家孩子最後的救命錢了,我求求你了大奎,讓她吃一頓飽飯。”婦人說著竟是忍不住放聲哭了起來。

    “我讓你鬆手聽見了沒有!”李大奎仍然用力想要扒開她的手,終於在折騰了一會後,銀子從鬆開的手裏掉落在在了坑坑窪窪的地麵上。

    孩子在一旁大聲的哭著,婦人更是趕忙蹲了下身準備去撿。

    方安榆再次抓住他的手腕扭轉在身後桎梏住,讓他沒有辦法再去阻止婦人撿起銀子。

    看到這,正在安慰著孩子的林湘玉終是忍不住出聲教訓道:“你自己不務正業遊手好閑不顧家也就算了,難道你真的要眼睜睜的看著這麽大的孩子因為你的固執而餓死在家麽?!”

    她氣,真的氣,一個大男人就應該有責任有擔當才是。

    就算她今天說服不了他去做掌勺,也要狠狠的教訓數落他一頓才是。

    孩子不停的哭聲繞是林湘玉這個外人停了都心疼的很,更別提倆人還是孩子的親生爹娘。

    婦人一把摟住小女孩,“別哭,娘這就去給你買燒餅吃。”說完便徑直跑了出去。

    身後傳來自家相公的怒吼,“你給我回來!回來!”

    林湘玉冷冷的睨了眼到了這般田地還不知悔改的男人,“孩子是你自己的,若是不準備把她撫養長大,那當初就不應該把她生下來。”

    這話雖然聽上去殘忍了些,可終究都是在理的話,也是為人父母必須要做到的事。

    “這是我們家的事,還輪不到你這個外人來管。”李大奎轉言又對著哭個不停的女兒罵道,“哭哭哭,就知道哭!早知道就該早點把你掐死。”

    小女孩嚇了一跳,連忙朝著林湘玉懷中縮了縮,害怕的看著怒氣衝衝的爹爹。

    沒過一會,婦人便拿著幾塊燒餅跑了進來,“快點吃,不然一會又要被你爹給搶走了。”

    看著狼吞虎咽的女兒,李大奎隻能憤憤的罵了句,“沒出息。”之後便一屁股坐在院子中的桌子旁,生著悶氣。

    他倒是想做點什麽,可奈何方安榆站在旁邊正緊緊的盯著他,對方的身手更令他無力抵抗,隻能將那股氣都憋在胸口。

    幾張燒餅轉眼間就被吃了個幹淨,吃飽過後的小女孩也停止了哭泣,滿臉淚痕的看著生氣的爹。

    “爹……爹你別生娘的氣了。”小女孩低聲下氣委屈的模樣不禁讓林湘玉想起了還在方家時,孫氏是如何的欺淩和虐待念念的。

    林湘玉捕捉到李大奎眼底一閃而過的懊惱,便知曉這個人也並不是良心全無,出聲道:“若是還對自家妻兒有愧疚,那就應當振作起來找份體麵的活才是,而不是選擇一個人整日躺在那門邊大小的床上。”

    她繼續說道:“我不管你是因為什麽而變得討厭廚子這份活,但我得勸你一句,你現在不是孤身一人,況且有個一技之長是多少人都奢求不到的事情。”

    說到這,李大奎暗暗罵了聲,便徑直走進了屋子裏。

    這一次,林湘玉並未出聲阻止。

    她現在也隻不過是想讓這個男人擔負起一個家庭該有的責任而已,至於最後會不會跟她走,也都變得不那麽重要了。

    婦人滿臉愁容的坐在桌子旁,“其實也不能完全怪他,當初就是因為要給客人做菜,所以才連他娘的最後一麵都沒有見著,這件事一直都是他心裏的一個疙瘩,沒想到過了這麽久,他還是一點都沒放下。”

    聞言,林湘玉便也坐了下來,她知道背後一定是有原因的,卻沒想到是因為親人離世,可即便是這樣也不該一蹶不振,放任著家人不管。

    “那年也是他被人邀請去做掌勺,他娘因為重病在身想讓他留下來陪著,可大奎不想失去那次好機會,執意要去,所以才釀成了最後的遺憾。”婦人簡單的講述著當年之事,心疼的望著屋內。

    林湘玉雖也能理解,可也不認同這種逃避現實的行為就是對的。

    她淡淡的說道:“不管怎麽說,作為家裏的頂梁柱,就應該負起養家糊口的責任。”

    婦人聽了之後也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她又何嚐想過這種吃飽這頓沒下頓的日子,可是總不能丟下孩子離開。

    “我倒是沒什麽可抱怨的,隻是苦了孩子,這麽大了連學堂的門都沒進過,還被餓瘦到了這個樣子。”

    聞言,林湘玉將視線移到小女孩身上,“你可想上學?”

    小女孩怯懦的點了點頭,她當然希望跟其他小孩子一樣每天歡快的在學堂裏讀書習字。

    “好,明個兒我就去跟學堂的夫子說一聲,你隻管去學就是,其它的什麽也不用管。”林湘玉這點能力還是有的,況且這對她來說也算不得什麽。

    “您說的是真的?!”婦人感動的不知該怎麽言謝,激動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倆人的談話自然都被屋內的李大奎聽了去,他雖也難過,卻真的不願意想起當年之事,每次隻要走進廚房,他就會不自覺的想起那帶著遺憾死去的娘。

    “可,可我也不能白白的接受你的好意啊。”婦人雖大字不識幾個,卻也知道什麽叫禮義廉恥,不該接受的幫助自然不能平白無故的就接受。

    林湘玉微微沉思一會後道:“這樣,反正我的酒樓開張後也需要一個人來打掃,明天起你就過來,我每個月給你二十兩銀子的工錢,你隻需要負責櫃台的區域即可。”

    這下婦人是真的感激到不行,連忙起身作勢就要給林湘玉跪下,“姑娘的大恩大德,我真是沒齒難忘,今後一定會好好的做事。”

    為了能找一份活,她可是曾經把整個集市上的鋪子都找遍了,奈何就是沒有一家鋪子肯要一個女人,不然她也不會讓自己的孩子餓到。

    看了眼屋子裏的男人,林湘玉也隻能搖搖頭,既然對方執意不肯做掌勺,那她也就沒有辦了,先回去再說。

    倆人走到門外,婦人硬是把他們送到了集市上的橋頭才肯回去。

    “不準備請他了?”方安榆微微側著視線,看著身旁善良的自家娘子。

    “我總不能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讓他去炒菜。”她也希望能找到一位手藝好的廚子,可基本上這樣的人都有了固定的去處,哪裏還會來她這個剛開始經營的小酒樓上來。

    誰知,方安榆卻接過話道:“隻要你想,我就去把人給你抓來。”

    林湘玉聽著這句半玩笑的話,鬱悶的的心情一下消散了不少。

    她沒想到這趟過去會如此不順利,隻好回去自行想其它方法了。

    第二天婦人便帶著孩子來到了雙羽閣,按照昨天說好的,林湘玉將孩子送到了學堂,婦人便留在未開張的酒樓裏工作。

    “林姑娘,你這酒樓裝飾的可真好看,比外麵那些個普通的酒樓好看太多了,而且人也好。”她對眼前的林湘玉真是讚賞到無可挑剔,心下不禁想到那個還躺在家中睡覺的相公。

    要是他也能夠跟在林湘玉手下做活,一定不會受到什麽差別對待的。

    林湘玉站在櫃台想著菜單的名字,聽到她這麽說,也隻是笑著回應了下。

    婦人見她似乎在為什麽事情煩惱,便走上前,看見她正在白紙上寫著什麽,隱約猜到是在為了擬定菜單上所用到名字而苦惱。

    一家還未開張的酒樓總是會遇到這個難題,更何況她還沒有個人在旁邊幫著。

    若是此時有一個掌勺的師傅在旁邊給著意見,也就不用這般思愁了。

    看著紙上寫下一個又一個的名字被劃掉,林湘玉終於品嚐到了什麽叫經營的艱難,這第一步還沒有跨出去,她就遇到了如此的大難題。

    因為新店的事情比較多,所以一連好幾天她都沒有回過木屋,晚上就睡在雙羽閣的後院空房裏。

    夜,不能眠。

    燭火微微搖曳著,映著桌子旁邊人兒的愁容。

    “沒想到看似簡單的一件事竟然能纏著我這麽久。”林湘玉輕輕的歎了口氣。

    她決定先把這件事放在一邊去忙其它的事情,反正到時候總會讓她解決的,隻不過最近幾天的精神壓力確實太大了。

    新酒樓從裏到外的翻修差不多都已完成,而裏麵也每天都有人在打掃著衛生,整間酒樓幹淨的看不出任何一點灰塵。

    日頭一日比一日要曬,不知是否因為如此,就連一向精神的林湘玉也變得懶洋洋了起來。

    她無精打采的趴在雙羽閣的櫃台上,原本正在抄著賬目的手也停了下來,無力的放在桌麵上。

    戌蹇何時見她露出過這個樣子,自是也知曉她為了什麽而煩惱。

    “湘玉姐,你就別苦惱了,隻是些菜單名而已,去問問楚香堂的當家不是比什麽都有用麽?”戌蹇認為沒有人能夠比楚慕了解的還要多了。

    畢竟楚慕的楚香堂可是在京城也赫赫有名的酒樓,裏麵自然是什麽廚子都有,味道也屬上乘。

    “他自是什麽都知道。”林湘玉罕見的敷衍了一句。

    楚慕知道的確實很多,隻不過像楚香堂這種大規模的酒樓,裏麵的菜式也都是為了那些有錢人而定製的,大多都是些名貴的大菜,與那些普通百姓所想吃到的家常菜不同,所以即使她過去問了,得到的結果也都是些名貴菜係。

    林湘玉不想把酒樓弄成跟外麵的一樣,沒有什麽風格,所以才要找一個對這方麵精通的人士來幫她。

    可偏偏她就是缺這麽個人手。

    眼看著半年的時間在悄悄流逝,她怎麽可能不急。

    這時,外麵卻走進來倆人,林湘玉以為是尋常的客人,也就沒做什麽動作,繼續無精打采的趴在櫃台上。

    “林掌櫃。”

    林湘玉一聽,這不是那婦人的聲音麽,這個時候應當在酒樓才是,怎麽會來的對麵的雙羽閣找她。

    她抬起頭看去,隻見婦人身旁還站著一個男人,衣著整潔幹淨,沒有胡茬的麵容看起來清爽了不少,竟是李大奎。

    “這……”林湘玉微微詫異的看著倆人,對眼前的一幕有些摸不透。

    婦人開口解釋道:“我見你整日為了新酒樓煩惱,也不知道能幫上什麽,隻好回去把我這相公給你請來了,況且你幫了我們一家三口太多了,不僅讓小葵上了學堂,還讓我留在酒樓裏幫忙。”

    “這麽多的事情我也就隻能以此來回報你了,而且我回去也和他談過了,經過一番深思熟慮過後,他決定過來幫你。”說完,婦人便打了打李大奎的胳膊,示意他說點什麽。

    李大奎扭捏了幾下後才上前一步道:“那天是我不對,還請林掌櫃的原諒,這次我專門來給您賠不是,順便如果您願意的話,我也可以留在酒樓幫忙,隨便給一個什麽活都行。”

    他因為懶散在家幾年,古怪又暴躁的脾氣眾人都有所耳聞,所以附近的鋪子根本都不肯收他,這突然想找活了也找不到一份好活。

    林湘玉立馬來了精神,心裏的烏雲也都瞬間轉為晴天,欣喜的道:“你若是肯來幫忙,我自然是高興的緊,酒樓掌勺的位置依舊留給你,怎麽樣?”

    “如此真的是太好了!”李大奎夫婦二人都笑的很開心,決定好好珍惜這次機會,努力的掙錢養家。

    之後的幾天,林湘玉便一直和李大奎商議著擬定菜單的事,有了他的幫助,倆人很快就定好了所有的菜式。

    並且李大奎還幫助林湘玉找了幾個以前跟著他打手下的廚子,那些廚子如今都已經是有點名聲的人了,見他重新振作起來掌勺,自然也都毫不猶豫的跟著他一起過來了。

    解決了廚房的事,林湘玉心中也就沒什麽壓著的難題了,隻要靜等兩天,酒樓就可以正式營業。

    經過一番的思考定奪,林湘玉覺得把酒樓也命名為雙羽閣,並且以後所有她開設的所有店鋪都叫雙羽閣。

    這樣一來不僅能夠在某一方麵更加廣泛的宣傳鋪子,還可以讓人們更好的記住它的名字。

    心情大好的林湘玉放了兩天假給夥計以及後廚的人,讓大家休息兩天後準備開始正式經營。

    她決定這兩天要好好的放鬆一下緊繃著的思緒好好的休息一下。

    回到木屋是最好的選擇。

    不過她也沒有太過閑著,趁著有時間還順便去看了眼二十畝田地裏的莊稼生長情況。

    經過一段時間的悉心照顧後,莊稼已經長出三寸左右的苗子高度,遠遠望過去,一大片綠油油的農作物長勢極好。

    “照這個樣子繼續下去,明年應該能豐收。”林湘玉感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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