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爬上枝頭，遠阪宅的客廳內燈火通明。

    “父王！”眼疾手快地夾過最後一片羊肉，放入沸水涮了兩下又沾了點蒜泥和醋混合而成的調料，莫德雷德一臉討好地將晶瑩的肉片獻到阿爾托莉雅麵前。

    “太客氣了，莫德雷德卿，我已經吃的很多了。”不知不覺莫德雷德已經連續給她夾了十多次菜，眾目睽睽下就是呆毛王也有些不好意思。

    得到父王否定的答案，莫德雷德隻好遺憾地把涮好的羊肉片塞進自己嘴裏。但很快，這點遺憾就變成了滿足。

    鮮嫩的羊羔肉入口即化，唯一一點膻腥味兒也在蒜泥的調和下徹底融入了肉香之中，金發少女摸了摸肚子發出心滿意足的感歎。

    “真是美味啊！”

    這一次既見到了父王，又吃到了美味的火鍋！果然，莫德雷德天才大作戰完美成功了呢！某個金發笨蛋再次陷入幻想般發出嘿嘿的癡漢笑來。

    “話說這次能在聖杯戰爭裏見到莫德雷德卿，真是令人意外地驚喜呢！算上蘭斯洛特卿，沒想到我這一世還能看到兩個圓桌騎士團的成員啊！”灌下一口可樂，阿爾托莉雅腦袋上的呆毛舒服地抖了一下。

    你倆是驚喜，我就是驚嚇了！柳生哲也看著兩人麵前堆疊如山的餐碟，嘴角不自覺地抽搐了兩下。雖說早就知道你們很能吃，但父子倆一口氣吃掉一百多盤牛肉羊肉的，也沒誰了吧？

    而且最誇張的是呆毛王身材還完全沒有一絲變形的跡象，這讓自家整天擔心吃多了容易變胖的親親學姐情何以堪啊！咳咳，當然對A還是對A，果然優秀的女人連胸都是A的嗎？

    所以前世玩fgo的時候還老是對著紙片人老婆浮想聯翩，如今若是自己真成了呆毛王的禦主，怕不是這輩子都得過勞死在給呆毛王賺飯錢的路上了！柳生哲也感慨道，這個艱巨的任務還是交給土狗吧！

    “嘿嘿，能夠見到父王真是太好了！”酒足飯飽，莫德雷德習慣性地又開始對著阿爾托莉雅傻笑起來。

    “父王這次響應聖杯的召喚是有什麽願望嗎？小莫的願望就是能夠再次遇到父王，現在看來已經實現了，嘿嘿！”小莫憨笑著腦袋不斷往呆毛王身邊湊，“父王你的願望呢？這一次我一定會化身父王手中的利劍，斬去一切阻礙父王獲得聖杯之人！”

    大大咧咧的騎士認真宣誓道。

    “我的願望嗎？”呆毛王恍惚了一下，“我唯一的願望，大概就是改變不列顛滅亡的結局了吧！”

    “……”

    現場陷入詭異的死寂，眾人麵麵相覷，卻沒有一個人發表自己的看法。

    “你……為什麽會有那樣的想法呢？”組織了一下語言，柳生哲也試圖勸說她。

    “不列顛最終因為我而遺留下那樣不幸的結局，如果聖杯真的能夠實現所有的願望，那麽，我希望能夠改變它滅亡的命運。”鎮重其事的話語從阿爾托莉雅的口中堅定地說出。

    然而這個答案早已在柳生哲也的預期之中，所以柳生哲也並沒有覺得奇怪，沉默了片刻，接著嚴肅而又認真的反問道：“如果為了實現你的夢想，想要拯救你的家鄉，必須要犧牲更多的人呢？如果聖杯必須要被填充入無數罪惡才能夠現身，你還想要實現這個願望嗎？”

    阿爾托莉雅沉默了，她突然想到梅林為她加冕時說過的話：

    “當你想要拯救一個國家，這遠比毀滅一個國家要付出更多。因為在拯救這個國家的同時，你必須有著準備，準備以毀滅這個國家周圍所有敵國的決心走下去，犧牲在所難免，如果你隻能做到對所有國家一視同仁，那麽，等待你的，隻會是所想要拯救國家的覆滅。”

    她真的能做到對那些無辜百姓的死熟視無睹嗎？真的能冷眼看著一個又一個國家化為不列顛繼續繁華的柴薪燃燒殆盡嗎？如果要想拯救不列顛，必須毀滅其他所有的一切，那麽這個夢想還存在意義嗎？

    這一瞬間，阿爾托莉雅的內心發出這樣的拷問，柳生哲也的話將最殘忍的一種可能解剖在這位完美的王者麵前，縱然血流成河，縱然枯骨堆山，縱然焚燒一切的戰火無處不在的蔓延，而做下這一切僅僅為了不列顛能成為遠離塵世的理想鄉，難道這真是她想要得到的嗎？

    可倘若不拯救不列顛，那麽，所有的一切又有什麽存在的價值？她長久堅持的唯一信念難道隻是一個笑話？那些為了不列顛至死奉獻一生的人，他們的犧牲難道半點意義都沒有了？阿爾托莉雅咬緊牙關。

    “……，我必須實現這個願望，不然的話，這一切都沒有意義。”話語之中帶著難以言喻的輕微惆悵，然而，阿爾托莉雅的麵容卻帶著一種凍結一切的堅定，琉璃色的眼眸沒有任何波動的情緒，誰也不能動搖她的決心。

    “怎麽會沒有意義！難道那個在你帶領下一日日強盛起來、戰勝強敵的不列顛是錯覺？那一個個圓桌騎士對你的忠誠都是假的？王不該孤立於人民，王與全部國民是一體的，你沒必要把一切錯誤都歸咎於自己！”柳生哲也的話語如驚雷炸響。

    “你懂什麽？！不列顛是因我而亡的，我必須償還這一切！”憤怒的紅龍咆哮著，煌煌龍威向柳生哲也壓來。

    “但……從來沒有人認為這是你的錯啊，”柳生哲也輕歎了一聲，“不信你問他倆。”

    琥珀的眸子轉向蘭斯洛特和莫德雷德。

    “我從未責備過王，若不是王您，我也不會選擇握上那柄騎士劍了。即使是最後一刻，我唯一的遺憾也隻是沒能為了王您而戰啊！”蘭斯洛特用最嚴謹的禮儀向他永遠的王致敬，一如多年前一樣。

    “我當年隻是想獲得父王的認可，被摩根那個壞女人挑撥了，才不是對父王不滿呢！”莫德雷德囁嚅著低下頭，“我從內心……仰慕著父王啊。”

    這……王者沉默了。

    “從沒有人責備過你，隻是你自始至終沒有傾聽過她們的內心，也未曾向他們坦露過自己的心跡而已。”柳生哲也的話語如風，卻化作最堅固的鐵錘，直擊阿爾托莉雅內心的堡壘。（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