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血總算止住了，你一個堂堂男兒怎的體質這麽虛？”洛晚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斜睨了周瑾瑜一眼，“不過我倒是好奇你和老爺子說了什麽，這麽容易就讓他鬆口？”

    周瑾瑜洋洋得意的說道：“當然是我長得討喜，所以老將軍喜歡我，事事便允了我。”

    “切。”小姑娘從牙縫裏蹦出一個字，“有什麽好得意的？”

    “我說的是真的。”周瑾瑜仔細盯著洛晚的臉，說道：“老將軍把你賣給我了，所以無論我對你做什麽他都不會管。”

    小姑娘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心裏暗想：我是他親孫女兒，他能不要我？看在你是九皇子的份上賣給你點薄麵，看給你吹的，都無法無天了。

    “我知道你心裏一定是覺得我在騙你。”周瑾瑜收回抻長的脖子，雙臂懷胸，一副我知道你在想什麽的模樣。

    “哎呦，我一個小小賤民怎敢質疑當今皇子？”

    反正你就吹吧，也不花錢，我就權當是節目表演了。

    “沒關係，這樣你就會信了。”周瑾瑜站起來，慢慢把洛晚圈到椅子裏麵，巨大的影子籠罩下來，顯得小姑娘的身子格外的柔弱。

    “你你你，周瑾瑜，你要做什麽？”洛晚結結巴巴的問道，她向四周看了看，結果除了落語啥也沒看見。

    “你不是不相信嗎，我親自做給你看。”周瑾瑜把頭湊到小姑娘身前，精致嬌小的麵容在眼前無限放大。

    原來這就是女孩子啊，身子小小的，可以全都縮到椅子上，睫毛長長的，像西域的駱駝一樣，皮膚似乎軟軟的，也不知道摸上去是不是依然有這種感覺，周瑾瑜這樣想著，身體已經先於大腦做出了反應。

    “啊，你幹什麽？”洛晚看著周瑾瑜伸過來的手，低叫一聲：“周瑾瑜，怎麽說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能對我做出格的事。”見對方仿佛沒聽見自己說的話，小姑娘隻得仰天長歎，“誰來救救我都可以啊，落語，落語，你是隻鳥也行，過來用嘴叨死他。”

    “哈哈。”周瑾瑜一個沒憋住，“我有那麽可怕嗎？你居然連鳥都要求助？”

    “你知道什麽，落語對我和月瓷可忠心了。”小姑娘不甘示弱的反駁道。

    “好，好，隨便你怎麽做。”周瑾瑜一個打橫抱起洛晚，“那就看看落語是幫你還是幫我。”

    “你，你放下我。”小姑娘氣急敗壞的說道：“落語，去找月瓷。”

    赤雪雁似是聽懂了洛晚的話，拍拍翅膀就往內室的方向飛過去，恰巧碰到處理完藥箱的月瓷往回走，落語幾下飛到內堂，月瓷不明就裏，走過去才發現周瑾瑜已經抱著小姑娘走到了大門口，她提步剛想去追，隻覺有人猛地將她扯了回來，她憤怒地轉回頭，正好對上洛天雄平靜的眸子。

    “老太爺。”月瓷馬上調整好麵部扭曲的模樣，“姑娘她……”

    “老夫看見了。”

    “那為什麽不追回？姑娘尚未出閣，與九皇子有此舉隻怕引起眾議。”

    “由著他們去吧。”

    月瓷心下疑慮，她偷偷打量了一眼洛天雄的臉，見對方既不生氣也不煩躁，反倒是心平氣和靜若觀水的姿態。

    難道老太爺有意讓姑娘和九皇子單獨外出，他不會是想把姑娘許給九皇子，那廣寧王殿下怎麽辦？想到這裏，月瓷越發後怕，不行，她必須要告訴姑娘老太爺的想法。

    “老夫知道你們四人對阿晚忠心耿耿，所以才一味地縱容她瞞著老夫私下與阿牧交好，你們覺得，隻要是阿晚的心願就盲目的替她達成，她想要的東西你們搭上這條命也在所不辭，可你們捫心自問一下，阿晚的決定就都是對的嗎？”洛天雄摸著胡子說道：“阿牧戾氣太重，征戰沙場殺人無數，老夫雖是喜歡心疼那孩子，但也不能拿阿晚的一輩子開玩笑，於情於理，九皇子都是最適合阿晚的人選，你若真是為了你主子好，就回去和他們三人好好商量商量，到底是聽阿晚的話還是幫著老夫促成她和九皇子的親事？”

    月瓷還是第一次聽到洛天雄同她講這麽多的話，雖是嚴苛卻句句在理，她從小無父無母，是洛晚把她收在身邊，給了她名字，給了她一切。或許正像老爺子說的那樣，小姑娘雖能未卜先知，伶俐善可不同她人，但是這也難以保證她做的每個決定都是對的

    而周寧牧，就是洛晚犯下的第一個錯誤。

    “我真的該和眉娘他們好好想想。”月瓷一邊嘀咕一邊和落語向藥房走去，“順便把藥給他們拿去。”

    “我給你個警告，周瑾瑜，今日你的舉動我在心裏已經一一記下，日後我定會慢慢報複回去，讓你永遠都不敢再冒犯我。”被扔進馬車的那一瞬間，小姑娘歇斯底裏的喊道。

    “是嗎？等你有那機會再說吧。”周瑾瑜輕笑一聲，也敏捷的進入到馬車裏。

    “你要帶我去哪？”洛晚見周瑾瑜不再碰她，於是放下膽子高聲問道。

    “這個嗎？我也沒想好。”少年嬉皮笑臉的回答道：“倒是你，你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

    “無聊，我哪有什麽……”小姑娘話說到一半，忽然腦筋一轉，她毫不客氣的對車夫說道：“去蕪湖岸邊。”

    “蕪湖？去那裏做什麽？”

    據周瑾瑜所知，蕪湖岸邊修了一座琉璃塔台，這塔台甚是奇怪，明明是死物一個，卻給人冰清玉潔不可非議的感覺，讓人望而生敬畏，而且修這座塔台的人，他聽說，似乎是他的皇叔，周寧牧，難道洛晚是去見他的嗎？

    想到這裏，周瑾瑜心生苦澀，他不高興的說道：“你不是知道我皇叔病重在家休養嗎？去了也見不到他的。”

    “你皇叔？你皇叔是……”小姑娘“誰”字還沒出口，就忽然間猛然驚醒，她尷尬的咳嗽了兩聲，說道：“我不是去見你皇叔的。”

    “真的嗎？”周瑾瑜覺得自己的心情得到了稍稍的撫慰，“那你去那裏做什麽？”

    洛晚一臉狡詐的看著少年，慢吞吞的說道：“我就是想去蕪湖岸邊欣賞欣賞美景啊。”

    周瑾瑜雖然覺得心裏一陣惡寒，但畢竟對方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也不能把自己怎麽樣，更何況是他自己把洛晚帶出來的，難道他還怕了她不成？

    “行，就依你所言，去蕪湖岸邊。”

    “好。”小姑娘拍拍手高興地說道。

    哼，臭小子，到了蕪湖就是老娘的地盤了，你看我不玩死你。

    等到馬車趕到蕪湖的時候，杜起和上次攔截洛晚的大漢正站在岸邊說著什麽。

    小姑娘一下車就衝著二人飛奔而去。

    “表兄。”洛晚一把攬住杜起的胳膊，親昵的樣子倒真有幾分兄妹的味道。

    “洛，啊，是阿晚啊。”杜起一時反應過來，連忙改口說道：“你今日來所謂何事？”

    “昨日阿晚有事先行一步，臨行前曾央求表兄下次再來時領著阿晚細細觀摩以便，表兄不記得了？”小姑娘撒著嬌說道。

    “記得，怎不記得。”杜起點頭回答，他有些難為情的看著阿晚，說道：“隻是不湊巧，我現在要動身去城郊外進一批布料，不然，我讓犬子來陪你吧。”

    “表兄是說，杜墨清？”小姑娘問道。

    “沒錯，他就在那裏。”杜起指了指琉璃塔台裏邊，洛晚一眼望去，便瞧見杜墨清邤長的身影在琉璃磚瓦前靜足而立，倒是有一種美人如玉的感覺。

    “美人如玉？”小姑娘頓時計上心頭，她瞟了一眼站在馬車旁邊打量琉璃塔台的周瑾瑜，不禁奸笑陣陣，她當下就衝杜起點點頭，說道：“既如此，表兄就去忙吧，有表侄在這裏就可。”

    杜起一愣，隨即便明白過來，不怒反笑著說道：“你這表侄的性子可痞得很，要小心想方法對付才是，若是在什麽方麵得罪了你，你這個表姑盡管教訓。”

    “阿晚謝過表兄。”

    待杜起離開之後，洛晚招招手，示意那個曾經攔過她的大漢走上近前。

    “你可還記得我？”小姑娘低聲說道。

    “記得記得，您是杜老板的表妹。”大漢點頭哈腰的說道。

    “表兄平日裏最是寵我，而我每次見你都兢兢業業，勤奮得很，我決定讓表兄把你留在身邊。”

    “真的嗎？”大漢興高采烈地說道。

    “隻不過，在此之前我要你為我先辦一件事情。”小姑娘瞟了一眼周瑾瑜，見對方也狐疑的打量著自己，便湊到大漢耳邊低語了幾句。

    “你們在說什麽，和我有關？”周瑾瑜心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快步走上前，想要聽聽二人說了什麽。

    “沒什麽，我隻不過讓他買些稀罕物件裝飾一下塔台罷了。”洛晚衝大漢擺了擺手，“行了，下去著手辦你的事兒吧。”

    “是，姑娘。”

    小姑娘偷瞄了一眼周瑾瑜的身後，見沒人跟蹤，這下便鬆了一口氣。

    “我倒是不知道你和江南第一富商杜起還有這一層關係？”周瑾瑜一邊說一邊打量著洛晚。

    “這世上你不清楚不明白的事多了，難道就因為你是皇子，我們這些平民就要向你一一解釋辨明嗎？”小姑娘提步進入琉璃塔台裏麵，她回身對周瑾瑜說道：“你不打算進來嗎？九皇子殿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