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探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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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夏以為沈承君是累了,連忙噤聲退到一旁,默默守著自家受了驚嚇的主子,而與此同時的隔壁書房內,同樣也是一片安靜,但空氣裏卻湧動著令人窒息的沉悶跟壓抑。
“就隻有這些?”
書案後,蕭桓單手輕扣著一支狼毫,如水的眸光淡淡掃過跪在地上的馬場管事。
肥嘟嘟的管事強忍著想要擦汗的衝動,恨不得把腦袋垂到下巴底下的衣服裏來降低存在感,哆哆嗦嗦道:“小的該死,是小的識人不清,阿祥從五年前就在馬場裏幫工,平日裏還算老實本分,這幾天他說他娘病了,往城裏去的次數多了些,小的竟沒有留神,以至王妃在馬場裏出了意外,是小的失職,請王爺恕罪。”
王妃在他管理的馬場遭人暗算,他第一時間就讓人封鎖了馬場,結果搜查了一圈,在馬廄裏找到了負責喂養馬匹的阿祥已經毒發的屍體,他這才想起阿祥近幾天的異常。
“恕罪?”蕭桓抬眸向下看了他一眼,馬場管事立即一個激靈,將頭抵在地上不敢再言語。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從外麵閃了進來,目不斜視的繞過地上的管事,朝著蕭桓躬身:“王爺,屬下已經去阿祥的家中看過,一共七口人,無一幸免都被滅口,所中的毒藥與阿祥身上的一樣,淩大夫正在追查來源。”
“讓人繼續盯著,所有與他有過聯係的人都不要放過。”蕭桓眉心緊擰,冷聲吩咐道。
沈承君雖然是將門之女,但養在深宅沒見到與誰結怨,嫁給自己之後更是深居簡出,唯一算的上有仇的就是剛剛進門的蔣琬,可蔣琬有那麽大能力麽?
阿祥身上的毒藥十分詭異,即使是百草穀出身的淩大夫也搖頭稱奇。
蕭桓用指節輕叩著桌案,細細的理順背後的層疊關係,阿祥隱藏在他身邊五年,忽然發難卻選擇了對付沈承君,沈承君是他的正妃沒錯,但京中誰不知道她在自己心裏沒什麽分量,如果要暗害,也該是對付自己才是。
難道是要逼迫沈將軍與自己翻臉?即便他跟沈家反目,這時候能得漁利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蕭桓漸漸眯起了眼睛,這背後的人到底想要做什麽,沈承君身上難道還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沈承君前幾天忽然撤換了黎華院的所有奴婢,是不是因為她發現了什麽?
想到這裏,蕭桓沉聲吩咐:“從暗衛裏挑幾個人跟在沈承君身邊,時刻留神她身邊出現的人,再從管家那兒取一份從黎華院打發出來的婢仆的名單,挨個逐一排查。”
“是。”那黑影頓了頓,等了片刻不見蕭桓再有吩咐,又繼續道:“方才屬下返回時,看到九殿下帶著人往馬場這邊來了,似乎是要與人賽馬。”
“王爺,九殿下帶著人來馬場練習騎射,聽聞王妃出了意外,前來探望,正在正廳裏等候。”才走了沒幾步,迎麵就碰上了從外麵跑進來的侍從。
老九?蕭桓眸色一緊,蕭睿這個時候過來馬場,未免有些太過巧合了。
腦海裏不禁浮現出幾天前蔣琬進門那日,沈承君對蕭睿不同尋常的態度,還有那夜主仆倆的私話。
那個死女人,難道真的背著自己跟老九有牽扯?
蕭桓頓時覺得心裏不舒服,眸光掃向地上的馬場管事:“你讓人好生接待他們,如果他問起,就說本王跟王妃已經歇下,不方便見他。”
“是,小的一定安排妥當。”馬場管事連忙應道。
“安排好就去領罰,之後將這裏的人重新洗一遍,如果再有疏漏,你就不必在出現了。”蕭桓丟了手裏的狼毫筆,起身望著地上的管事:“還有今日在馬場圍觀的人,近期內都找個理由打發到邊營去,讓他們都管緊了嘴巴。”
“多謝王爺,小的一定會嚴查手下,絕不再犯。”那管事連忙感恩戴德保證:“今天在馬場小的們什麽都沒有看見,一定不會胡亂說話。”
馬場管事連忙稱是,後背冷汗涔涔。
王爺這意思明顯是不準將王妃拿箭指著他的事情說出去,要保著王妃,他就是再多出一條命來也不敢亂說話的。
蕭桓得到了他要的回答,淡淡的哼了一聲,起身朝著沈承君的房間走去。
那女人裝睡也該裝的差不多了,敢在他麵前玩裝昏,沈承君你好樣的。
沈承君的房間就在隔壁,蕭桓甫一推開門,就聽見裏麵冬夏嘰嘰喳喳的聲音,心道那女人果然是醒了,於是麵色低沉的往裏走。
此時冬夏正端著碗湯藥對沈承君苦口婆心的勸哄,她好不容易逼著大夫給開了副藥出來,她家小姐怎麽可以這麽不配合。
見到蕭桓進來的身影,冬夏眼睛一亮。
“奴婢給王爺請安。”
蕭桓淡淡嗯了一聲,往床上看去,沈承君之前的騎馬裝已經換下,隻穿了月白色的裏衣躺在被子裏,臉上已經恢複了血色,看到他進來,表情明顯一愣,包成粽子的手下意識的往被子縮了縮。
“在喝藥?”蕭桓掃了眼冬夏手裏的藥碗,他記得他跟沈承君剛定親那會兒就聽人說起過,沈家大小姐最怕吃藥,一口藥配三塊蜜餞都吵著苦,沈將軍為此沒少費心思,難怪剛才進來時這女人的臉皺的像個包子。
這樣想著,蕭桓眼裏閃過一絲笑意。
“是,謝過王爺的救命之恩。”沈承君沒好氣的瞪了眼蕭桓,廢話,不是喝藥難道她是要用這個熏屋子,烏黑黑的還一股子味道,一聞就知道肯定特別苦。沈承君刻意避開了蕭桓的目光,看什麽看,再看就給你喝。
“王爺政事繁忙,如果要啟程回府,我隨時都可以上路。”
蕭桓倒也不氣,顯然沈承君這樣孩子氣的一麵取悅了他,淡淡揚聲道:“不急,等你喝完藥再走不遲。”
“……”不遲個鬼啊!
沈承君心裏腹誹,下意識的又不想在蕭桓麵前矮了氣勢,於是強迫自己就著冬夏的手喝了一口藥。
這一口沈承君好懸沒噴出來。
這藥看起來苦,聞起來苦,吃起來,唔,更苦!
不管是前世今生,她都恨死了喝藥,尤其是上輩子的最後幾年她幾乎天天把藥當飯吃,心裏陰影麵積無窮大。
如果不是蕭桓在那邊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指定將這碗藥哪兒來送哪兒,給那倒黴大夫自己享用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