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追本溯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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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不是,”蕭桓立即否認,“我知道以往是我對不住她,讓她傷心,隻要阿君願意接受我,生同衾死同穴,我今生絕不會負她。”

    這對於皇族而言已經是極重的諾言了。沈家父子對望了一眼,雖然對沈承君的遭遇很不滿,但顯然對方已經給了解釋,現在是自家寶貝不肯接受蕭桓,不是蕭桓有意冷淡她。

    聯想到那次回府的情景,貌似還真是這樣的。

    沈戎此時其實已經相信了蕭桓的說辭,但猶豫了下還是道:“你們小輩的事,我懶得操心,但如果君兒始終不肯接受你,難道你就要耽擱她一輩子?”

    這會兒風水輪流轉,可不是他家寶貝癡戀糾纏的時候了。

    蕭桓低低笑了笑,眸光不自覺的軟了幾分,掃向床上依舊昏睡著的沈承君:“隻要她還在我身邊,總有一天她會願意的。”

    言下之意,也是承認了他是對沈承君不會放手,沈戎下意識的還要再繼續說幾句,倒是沈承逸上前來輕輕拉了拉沈戎的胳膊,給了他一個適可而止的眼神。

    誰知道自家寶貝究竟是真的不打算跟蕭桓過了,還是在跟蕭桓鬧小脾氣,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後者的可能性顯然更大,如果真被自己攪黃了,估計寶貝醒過來會提著鞭子追著打吧。沈戎想明白了沈承逸的意思,一個激靈,閉嘴了,在看看蕭桓此刻被自己打不還手的教訓成那個樣子,心裏的氣算是也出了。

    於是幹咳了一聲道:“君兒身上的毒是怎麽回事,找到解決之法了?”

    雖然冬夏方才已經說過一遍,但沈戎還有麵露擔憂,他曾經親身經曆過,和順更是折在了這東西上麵,想起發妻,沈戎堅毅的麵容上也不免染上一抹哀戚。

    蕭桓心裏正暗喜沈承君應該沒有提前給沈家過話,聽到詢問連忙道:“此毒的出處暫時還在查,阿君似乎是曾經機緣巧合服侍了與毒性相抗的東西,給解毒爭取到了些緩解時間,淩墨先生如今就在府上,已言明並無大礙。”

    “嗯,那就好。”淩墨醫仙穀主的名號沈戎還是聽過的,有了淩墨坐鎮,再看自家寶貝的情形與當年和順也大為不同,沈戎心裏鬆了口氣。

    “方才嶽父與兄長看過阿君的手臂,是否在那裏有什麽不妥之處?”蕭桓緊接著追問了一句,當年和順公主暴斃,所有相關之人被昭德帝血洗,除了僥幸存活的徐太醫,最熟悉這種毒的就是沈家父子了,兩人一聽說這種毒就急著去看沈承君的手臂,兩者之間必然有聯係。

    沈戎先是一怔,隨即又跟沈承逸交換了眼色。

    蕭桓又道:“如今阿君在我身邊,下毒的幕後黑手尚未揪出,嶽父要是有什麽痕跡可尋,不妨稍作提點,也好讓小婿更好保護阿君。”

    沈戎聞言微微歎了口氣,“也罷,你是君兒的夫君,有些事你的確需要知道。我們兩人剛才查看君兒的手臂,是為了尋找這種印記。”

    沈戎說完,沈承逸便從懷裏拿出一方玉佩,遞給了蕭桓。

    晶瑩剔透的美玉做工十分精巧,中間的鳳形圖騰更是栩栩如生,沈承逸解釋道:“這是我母親幼年時曾經佩戴過的。”

    蕭桓點了點頭,暗暗將這圖形記在心裏,才又十分珍重的遞還過去,這可是和順公主的遺物。

    沈戎卻搖頭,示意他拿著:“當年和順出事前,她就有過預感,手臂上曾經出現過一道金色的印痕,形如金鳳,與她玉佩上的圖案如出一轍,那時和順如同驚弓之鳥終日惶惶,抱著君兒躲在院子裏不肯出來,我這人心粗,隻當她是受了驚嚇。直到後來她在朝暉苑外布下陣法,連我跟承逸都不準進去,我才意識到問題嚴重。”

    提起當年的事,沈戎眼底滿是愧疚後悔,堅毅的麵容上浮起哀傷:“奈何千防萬防,終究還是被我給毀了。”

    所謂毀了,自然是指當年他中毒後和順公主為了保他,以命抵命之舉。他一生愧對發妻,發誓要為她守好一雙兒女,然而女兒如今還是險遭毒手。

    “和順臨終前曾想將君兒送離身邊,可我終究舍不得,後來她退而求次,將玉佩交給我,囑咐若有朝一日君兒手臂上出現同樣印痕,就將君兒關進朝暉苑三年,直到印痕消失為止。如今君兒嫁給了你,我們終究無法天天守著,玉佩你先拿著,幫我們看好了她吧。”

    蕭桓聞言將玉佩珍而重之的收進懷中,然後才不解道:“此事,阿君不知道?”

    “她那時還小,許多事都不知道,家母將她關在朝暉苑,曾有賊人誤闖陣法觸碰機關被她看到了,病了一場,醒來後就不記得了。”沈承逸淡淡的解釋道。

    蕭桓忍不住又望了眼昏睡著的沈承君,如果不是礙於兩人在場,他一定將人心疼的摟進懷裏,和順公主出事時沈承君也不過六歲稚童,如果不是受了太大驚嚇,也不至於病倒全忘了。

    “另外,在沒發現印記之前,你不要與阿君提起關於朝暉苑的事。”沈承逸想了想,又囑咐了一句。

    蕭桓立即投來詢問的目光。

    沈戎幹咳了一聲,臉色有些不好,沈承逸溫聲道:“家母出事後父親擔心小妹安危,曾學著家母將小妹養在朝暉苑裏堅持不準她出門,直到後來君兒受不了那裏枯燥跳牆逃走,過了好幾天才又被找回來,才解了禁足搬去了閑舒閣。”

    說到逃走,蕭桓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沈承君看著他的目光似乎閃了閃,又恢複了平靜。

    聽完沈家人的解釋,蕭桓心知這絕不是全部的答案,再問下去兩人顯然一副不願多講的意思,蕭桓也就體貼的沒再追問,他相信以沈家人對沈承君的愛護,隻要是與她安危有關的,兩人都不會隱瞞,至於其他的,那就不是蕭桓在乎的了。

    說完了這些舊事,沈家父子又問了關於沈承君的具體病情,以及相關的可疑人選,聽說蕭桓已經將蔣琬下獄審問,兩人都比較滿意,於是將目光鎖定在了沈承君發病前晚的太子壽宴上。

    太子壽宴,百官齊賀,但沈家父子一向不喜這種熱鬧,隻在當日走了個過場就返回沈府,蕭桓特意讓人叫來朔月,將當日在壽宴時發生的事情同兩人又講了一遍,小到沈承君喝了一口茶,用了哪幾樣點心,事無巨細,麵麵俱到。

    有朔月的這番表現,蕭桓在嶽父心中的地位總算上升了一些,沈戎的臉色好了很多,看著對麵那張臉也順眼了不少。

    “皇上雖然下旨徹查,但涉案嫌疑人數太多,從這裏麵來找,無異於大海撈針。”沈承逸坐在旁邊矮凳上,慢條斯理道:“這種毒要通過兩次誘發,那此人至少要和君兒有過三次以上的接觸,宴席上那些人,並不具備條件。”

    “的確不具備,大理寺那麵隻是一個威懾,具體是誰,還是要從府裏查起。”蕭桓誠實的點頭,很坦然的接受沈承逸的質疑。

    沈承逸何嚐聽不出他的意思,這是想要借題發揮給自家妹妹立威呢,於是抬眼看了過去,似笑非笑:“那提審的順序,應該已經訂好了?”

    “當然,今日先從灑掃侍奉的宮人問起,”蕭桓鳳眸微眯,唇角淺淺勾起:“明日起開始詢問官宦女眷,辛家小姐知書明理,身為女子表率,自然應當首當其衝。”

    沈承逸薄唇一彎,溫潤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淡淡啟聲:“正當如此。”

    與此同時,安平王妃中毒,大理寺奉旨提審所有相關涉案嫌疑人的消息一出,震驚皇城,當日為了向東宮投誠,幾乎所有皇城親貴家的女眷都參與了壽宴,如今各個苦著臉在家犯愁,大理寺那是什麽地方啊,想想都覺得陰氣十足。

    好在大家都要去走上一遭,連準太子妃辛玖語都不能幸免,還被排在了眾人最先,眾人也不禁猜測是不是因為當日她與安平王妃有過言語衝突的緣故,既然大家不分彼此的都要去,對未來擇婿的影響應該不大,驚惶過後,大部分人開始漸漸安下心來。

    而少部分人中,總有那麽一兩位坐立不安,比如當日想要利用沈承君出風頭的沈承琪,再比如,那位首當其衝的準太子妃,辛玖語。

    此時辛玖語握著大理寺發來的公函站在東宮門外,眼底翻騰著熊熊怒火,臉色發白,披風下嬌小的身軀在風中微微顫抖。

    當遠處暗黃色轎攆出現在視線裏,辛玖語的眼睛一亮,隨即委屈的咬了咬唇,眼底浮出幾縷淚光,卻倔強的不肯流下。

    引轎的太監遠遠望到人影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後連忙跑到轎攆旁,翹了蘭花指擋在嘴邊,低聲的朝裏麵稟報了幾聲,隨著裏麵人的吩咐,四周小太監停下腳步,簾子一掀,蕭睿修長的身形從裏麵走了出來。

    “臣女辛玖語給太子請安。”辛玖語規規矩矩的行了禮。

    “辛小姐不必多禮,”蕭睿抬手免禮,溫和笑道:“你在東宮外徘徊,可是有事要找本宮?”

    辛玖語猶豫的看了眼蕭睿身後的人,蕭睿體諒的一揮手,為首的太監立即帶著其他人退了下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