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搬過來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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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承君蘇醒這件事,就像是衝破烏雲灑向大地的陽光,將籠罩在安平王府上空的陰霾徹底劃破,蕭桓這幾日臉上多了笑容,連帶著一府的家丁婢仆都喜氣洋洋,走路腳步都跟著輕快了不少。
由於沈承君剛剛蘇醒,府中大小事務這段期間仍舊有管家代理,沈承君苦哈哈地趴在床上往窗外看,冬夏在她的要求下隻敢把窗子開一條小縫兒,從這個角度往外瞅,隻能看到零星的樹杈,光禿禿的,實在沒什麽美感。
雖說毒是解了,但是到底對身體有了些影響,沈承君這幾天自覺精神不濟,說一會兒話就犯困犯累,冬夏跟朔月就勸著她不要下床,趁機會多休養休養。
淩墨還專門給她送來了他寫的一本醫書,讓沈承君閑暇時打發時間用,承諾等她身體恢複了,就正式收她為徒。
早在蘇醒的第二天冬夏就將中毒的經過向沈承君解釋了一遍,說起桃花燼這種毒藥時還特意留心了沈承君的神色,生怕引起她的傷心事。
沈承君沉默的聽完,默默的把醫術往臉上一扣,閉上了眼睛。
其實對於生母和順公主的印象,因為當時年紀太小的關係,沈承君對她的大部分記憶反倒是眾人口中那些光豔四射、名動京華的溢美詞。
那時不知什麽原因生了病,包括父母兄弟在內的很多事情都忘了,病好後不過幾個月,母親就離開了她。
所以母女兩人在沈承君記憶裏相處的時間很短暫,可供她回望的記憶並不多,真真正正存在她腦海裏的,也隻有她病中和順公主衣不解帶的照顧她,溫柔嗬護的幾個零星片段而已。
但那些片段卻足足溫暖了她大半個童年。
母親出事之後,沈府後院所有和順公主身邊的老人都被昭德帝怒殺泄恨,全城默哀掛孝,堪比國喪。
但是隻有沈家父女知道,那滿城靈幡飄揚中下葬的,並不是真正的和順公主,真正的公主靈柩其實仍舊停放在朝暉苑裏,雖然已經沒有了呼吸,但她的容顏依舊,皮膚光瑩,甚至還存留著那麽一點點的溫度,仿若在生。
那時候沈承君總是偷偷甩開奶娘跑去找生母要抱抱,小小的她不懂得生死的意義,還怕娘親會餓肚子,總覺得父親哥哥虐待娘親,都不給她送東西吃,被父親抓到後訓斥還倔強的不肯哭,隻有與她同齡的二哥沈承風陪著她,偶爾還幫她打掩護,被抓到之後被罰跪在前院石子路,一跪就是幾個時辰。
大概是半年後的某一天,母親忽然就不見了,沈承君對著空蕩蕩的朝暉苑,以為是父親趕走了母親,在府裏哭鬧了很久,不吃不喝得連路都走不成了,沈戎心疼之下隻好無奈告訴她,母親隻是外出治病,兩年後就會回來,她才肯乖乖吃飯睡覺,安安靜靜的等著母親回來。
這一等就是三年,三年後母親沒有回來,反而是秦氏進了門。
那一次沈承君沒有再如先前那般大哭大鬧,反而是安安靜靜的看著一頂轎子的進了家門,在父親新娶的當夜,離家出走。
那時的沈承君隻是抱著去邊境找哥哥的想法憤而離開,卻不成想這一走就遇上了她命中的劫數,蕭桓。
憶起當初,沈承君輕輕歎了口氣,她雖然不知道父兄為何對蕭桓隱瞞了那段過往,將她出走的真相歸結到父親的過分愛護上,但是很顯然,蕭桓已經不記得當年那個髒兮兮出現在他麵前受過他恩惠的女孩,更不知道從那以後有個人開始默默的關注他,從感激到好奇,再到喜歡,以及最後轟轟烈烈的求嫁。
那時真是一心一意的喜歡他啊,喜歡到可以忽略身邊的一切。
而這一世,她之前那麽確定自己要與蕭桓和離,要開始新的生活,怎麽生了一場病就全然脫離掌控了呢。難道就因為他不辭辛苦的照顧了自己幾天幾夜?還是因為他當著父兄的麵說得那句生同衾死同穴?
不應該啊。
沈承君無力的敲敲自己混亂的腦袋,鬱悶的抬眸望了眼此時房間裏多出的明顯不屬於她風格的東西。
原本同床共枕後的第二天,沈承君以為會很尷尬的醒過來,還很憂愁要用什麽樣的姿態去麵對蕭桓,不成想等她醒了,冬夏說蕭桓早早就出了門,追查她被人下毒的真凶。
沈承君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開始擔心接下來的見麵,結果提心吊膽了一整天,蕭桓也沒有回來,隻是派人通知說晚歸。
精神緊張了一整天,到了晚上沈承君累得夠嗆,貼著枕頭就睡了,迷迷糊糊間感覺被人摟在懷裏,原本是想掙紮著睜開眼的,結果鼻間縈繞著熟悉的淡淡清香,那人很是輕緩的拍她的後背哄她,沈承君抗拒了幾下,昏昏沉沉竟就又睡過去了。
等到她再次睡醒,蕭桓又早早的出門了。
接連幾天下來都是這種情況,由於沈承君每天早起的第一句話都是詢問蕭桓的下落,冬夏眼裏開始不自覺浮起曖昧的笑意,看的沈承君心裏毛毛的。
所謂有一就有二,有二之後就有了三四五六七,直到某天沈承君醒來,發現房間裏忽然多了不少不屬於她的東西。
也沒等她開口問,冬夏就嘰嘰喳喳的過來一樣樣給數了個分明,總而言之,就是蕭桓光明正大的搬來與她同住的意思。
沈承君瞪著眼睛沉著臉鬱悶得不行,想讓人把蕭桓的東西都丟出去,結果剛一開口,自家貼心小丫鬟率先露出了一臉不讚成的神色,憂鬱又認真的看著沈承君,看的沈承君汗毛都豎起來了。
最後沈承君索性也就不說了,反正東西搬不搬過來,蕭桓到了晚上還是會找機會來抱著她睡的,雖然過分親近了些,但也沒見他有什麽不軌的行為,而且不用他自己的,蕭桓就會很不客氣的拿沈承君的東西來用,這會讓沈承君不自覺的想起他先前關於‘共用’的那番話,暗暗咬牙他的臉皮厚。
於是,在沈承君的默許下,黎華院漸漸也改了先前的樣子,任誰過來瞧一瞧,都能看出這是夫妻倆共居的地方。
蕭桓很高興這種改變,而沈承君選擇對這些視而不見。
用過早膳,沈承君裹了薄薄的被子,百無聊賴得翻著手裏的醫術,才入冬而已,房間裏因為早早燒了地龍,熱得她小臉紅撲撲的。
冬夏從外麵進來端著黑乎乎的藥汁,還沒走到跟前呢,那股苦味兒就鑽進了沈承君的鼻孔,沈承君幹脆書一丟,直愣愣往床上一躺裝死。
“小姐快別裝了,一會兒藥涼了肯定更苦,王爺讓人特意準備了不算太甜的果脯給您下藥用,保管您喜歡。”
冬夏把東西往放在桌上,毫不客氣的伸手去拉沈承君起來,嘴裏還直叨叨:“昨天您嫌棄這幾天飲食太清淡嘴巴沒味道,王爺讓人特意八百裏加急給您弄了一筐鰣魚,這會兒就在小廚房的灶上熬湯呢,您要是不肯吃藥,一會兒我跟冬舒朔月一人一碗分了它。”
沈承君從被子裏探出腦袋,無語的瞧著自家善變的小丫頭,明明上輩子最恨蕭桓的就是冬夏了,好幾次找茬故意打殺他的人,提起來就咬牙切齒的,怎麽這輩子就變了這麽多。
至於那個魚湯,也算是蕭桓那家夥有心吧。雖說自己算不上無肉不歡,但是從醒來就天天喝粥吃青菜,把人按照兔子來養,任誰都受不了。
沈承君磨蹭了幾下,也不知道是不是無意中得罪了淩墨,這藥熬得比上輩子她喝過的所有湯藥都苦。
想起上輩子,沈承君忽然記起之前跟沈承逸商量著把喜娘那邊的事兒全權交給他去辦,結果一忙起來竟給忘了,連忙叫過來冬夏吩咐:“你一會兒出去跟冬舒說一聲,讓他找機會跟我哥約個時間,把喜娘那邊的人都收回來,讓我哥他們去查。”
“是,您喝完了藥我就去說。”冬夏穩穩的端著藥碗,完全不理會沈承君拖延吃藥的借口,很認真的說道。
壞丫頭,沈承君瞪了她一眼,認命的接過來一飲而盡,五官都皺成一團,好苦。
冬夏樂顛兒的把空碗一接,快樂的去找冬舒了。
“稟王妃,前麵回事的人說,大理寺卿夫人前來府中探病,請示您要不要見呢。”才把梅子含到嘴裏,就聽到外麵有道清脆的聲音傳進來,這也是蕭桓對黎華院的另一個改變,給沈承君安排了幾個能說會道又信得過的小丫鬟。
沈承君先是眉心微蹙,隨即又釋然了。她已經醒來好幾天了,虧得這些人沉得住氣。
自從聽說她醒了,打著探病旗號來王府裏的人不少,除了沈家人以外,毫無例外都被萬能的管家拒之門外,這會兒竟然放了大理寺卿的夫人進來,那肯定就是蕭桓授意的。
先前蕭桓金殿請旨,昭德帝命大理寺徹查沈承君中毒一案,大半的京城貴女都被請去過了堂,王府的丫鬟小廝、東宮的太監宮娥,連帶著所有近期內跟沈承君接觸過的人,誰也沒逃得掉,折騰了這麽多天,竟然一丁點兒眉目都沒查出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