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是誰下毒

字數:5168   加入書籤

A+A-


    沈承君轉頭看了眼還在灶上熬著的湯藥,才轉回目光來詢問:“大師有話不妨直說,您剛才說的銀鈴示警,是指我那天不小心碰到了您的鈴鐺嗎?”

    了安卻是不答反問:“施主您真的碰到了鈴鐺?”

    “沒有。”沈承君很確定的搖頭,她是真的沒碰到,這麽大冷的天,手指碰到那金屬之物,肯定是要冰上一冰的。

    “這就是了,此鈴即使是觸碰,也未必會響。”

    了安緩慢的點頭,手探進袈裟裏摸索了半天,似乎是有些不習慣這種衣服的樣子,皺著眉好半天才手腳笨拙的取出了那個看不出材質的鈴鐺,這一套動作下來,簡直是與方才眾人麵前雲淡風輕的高僧判若兩人。

    沈承君終於完全確信了,這位真的是那天在淩雲寺裏見過的不靠譜的神棍,幾個動作就把自己從神壇上給跌了下來。

    也不知道他的假發是在哪弄來的,那天她跟蕭桓都沒看出異樣來。

    了安拿著鈴鐺搖了兩下,果然沒聽到半絲聲響,之後才朝著沈承君解釋道:“銀鈴示警,是被煞氣衝撞的大災之相,施主是福澤深厚之人,才會引得銀鈴提醒。”

    沈承君瞧著他認真的樣子,有些失笑的搖了搖頭,遺憾道:“可惜當日我並沒有聽到高僧這一番話,到底沒將那災禍躲避過去,才會夜遭歹人刺殺。”

    了然一愣,隨即搖頭:“不對不對,銀鈴所指,並非是這一次,施主的凶災還未達至,也絕非此次可比。”

    比這次嚴重?朔月忍不住脫口道:“還沒有達至?那高僧能算出是什麽時候嗎?”

    了安搖了搖頭,“此乃天機,不可泄露。”

    朔月立即化身泄了氣的皮球,一貫清冷的臉上也露出幾分對了安的不忿來,撇著嘴道:“那大師這是在預警什麽呢,要我們王妃怎麽避難?”

    了安的表情也有些訕訕,尷尬的收回了鈴鐺,笑眯眯道:“這位女施主命格貴重,非常人能夠探伺,小僧也隻是順應命理示警,至於要如何躲,如何避,還需施主定下本心,莫要動搖才好。”

    定下本心,莫要動搖?

    這是什麽意思。

    沈承君聽的雲裏霧裏,奈何說完這些,了安就露出一副大功告成的表情,再多上一句都不肯說了。

    因著熬藥費工費時,等沈承君親手捧著藥返回住處,已經是幾個時辰後的事兒了,偏偏過了這麽久,那些原本等候在門口想要見蕭桓的人,竟然還沒走幹淨,這會兒看見沈承君去而複返,有幾個都露出了尷尬的表情。

    沈承君看了眼門口臉色越來越為難的朔風,輕輕歎了口氣,將藥交給了他:“先讓你家王爺把藥喝了,正事要緊,身體更要緊。”

    朔風連忙一疊聲的應著,端著藥碗就往裏走。

    沈承君知道裏麵蕭桓在與心腹們談事,不方便她進去,便帶著朔月先回了自己的院子,順便去探望冬舒。

    冬舒因為是被蕭桓一劍橫胸穿過,險險保住了一條命,隻能臥床靜養,淩墨更多的時候也是呆在他這邊看護。

    見沈承君進來,服侍冬舒喝藥的冬夏立即起身迎了過來:“小姐,冬舒今天好了很多呢。”

    床上的冬舒已經恢複了神智,見是沈承君,也掙紮著想要起身,結果才一動彈就被一旁的淩墨狠狠的拍了一下床板,震得床都嗡嗡直響:“老老實實躺著,老夫才沒那麽多閑功夫給你再換藥!”

    冬舒立即乖覺的不動了,可見這幾天來沒少受淩墨教訓。

    沈承君微笑著走過來,先給淩墨行了個禮:“師父。”

    “哼。”淩墨鼻孔朝上的不看她,語氣鄙視:“別叫我師父,一丁點兒的"mi yao"也能被放倒,簡直是丟了我藥穀的招牌。”

    沈承君知道淩墨這是聽說自己被冬青下"mi yao"的事兒,覺得自己丟人了,討好的嘿嘿一笑:“徒弟學藝不精,一時不查,給師父丟臉了。”

    淩墨又哼了一聲,這回倒是沒繼續擺譜,而是從懷裏掏出個瓶子來,朝著沈承君一丟,不樂意道:“一天兩粒,吃三天,你那個懂醫的婢女也是個半吊子,那種滲入皮膚的"mi yao"是能隨便用的麽。”

    沈承君一怔,毫不遲疑的倒出一粒先吃了,才問:“師父怎麽這麽說?那藥有什麽問題嗎?”

    她自己給自己探過脈息,一切正常。

    淩墨怒其不爭的白了沈承君一眼,歎了口氣:“就說你平時都白學了,是藥三分毒,那東西藥力強勁,分量自然不輕,單獨用著倒也無妨,隻跟幾種藥材相衝,不能混合。偏巧著,蕭桓這幾天新改的藥膳方子裏,還就有這幾樣東西。”

    沈承君心下一沉,她這些日子照顧蕭桓親力親為,兩人同吃同住,又是客居在王家,她也自然沒單獨要廚房多準備她的飲食,而是一直跟蕭桓一樣。

    臉上的笑意盡數褪盡,半晌後,沈承君才開口道:“那假使吃了這些東西,會有什麽後果?”

    “倒也沒什麽大礙。”淩墨微微坐正了身子,慢悠悠道:“也就是今年就別指望著跟蕭桓有孩子了。”

    避孕。

    沈承君低垂著眼眸靜默了半晌,才轉頭望向床上的冬舒,以及床邊的冬夏,兩人臉上均是震驚又不敢置信的表情。

    冬夏第一個反應過來,急聲道:“小姐,冬青不可能這麽做的!淩先生也說是王爺今天新換的藥膳單子,冬青跟著大少爺回了沈家,哪能未卜先知就猜到呢。”

    “是麽。”沈承君低低的說了一句,她親自照顧蕭桓,冬青在一旁協助,對於蕭桓的病情,除了她跟淩墨,恐怕冬青就是最清楚的人了,該用什麽樣的藥膳來進補,她真的猜想不到麽。

    “小姐……”

    沈承君麵無表情的看著冬夏:“冬夏,你老實告訴我,之前我問你,冬青跟大少爺派去保護喜娘一家的那些人的接頭時間,你有沒有讓別人知道,當時你語氣含糊目光閃爍,明顯是在特意包庇誰,那個人,是不是冬青?”

    冬夏身子一僵,呆呆的看著沈承君,即使她什麽都沒說,答案也已經呼之欲出了。

    沈承君忽然低笑了一聲,深吸一口氣轉身就向外走。

    冬夏急忙忙拉住沈承君,最後幹脆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扯著沈承君的裙角哭道:“小姐,或許隻是巧合,冬青跟我們一起長大,雖然脾氣壞了些,但她是真心愛護小姐的。”

    “愛護?”

    沈承君腳步一頓,清淡如水的目光淡淡的掃過冬夏抓緊自己衣擺的手,聲音輕而緩的問她:“你還記得師父跟徐太醫一起推斷的,我中了桃花燼的具體時間嗎?”

    冬夏微微愣了愣,小心翼翼道:“記得,是在秋狩前後。”

    “沒錯,秋狩前後。”沈承君輕輕的重複了一遍,眼中的光彩卻一寸寸灰敗下去,如果可以,她也不願意往這邊去想,“師父已經試驗出,抑製了桃花燼之毒的,是你那天在獵場無意中采來給我的玖葉春,所以我的中毒時間,隻能是在那以前,蔣琬不是凶手。”

    冬夏的呼吸越發急促,握著沈承君衣擺的手骨節青白,聲音輕顫:“即使不是蔣琬,那……”

    “蕭桓一直在查府裏的人,或許方向都錯了。”沈承君輕輕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隻剩淡淡的冰涼:“那期間我還接觸過父兄,還曾因為誤入第三輪的賽場被狼爪抓傷,上過冬青送來的藥。”

    沈家父兄肯定是不會給自家的寶貝下毒的,而冬青……

    冬夏不甘心的辯解:“冬青的藥膏淩先生也檢查過的,沒有異常。”

    沈承君低笑了一聲,反問道:“那你能確定,師父檢查過的那一瓶,還是當初她擦在我身上的那一瓶嗎?”

    冬夏一下子失語。

    她不能。

    那瓶曾經給沈承君上過的藥膏,在後來被冬青給拿了回去,之後沈承君毒發,淩墨等人好奇是那種藥抵製了桃花燼的毒素,各處搜集,才重新找到冬青討回。

    “可是、可是……”冬夏眼淚撲簌簌的往下落,不停的搖頭,卻想不出該怎麽替冬青說話。

    無論如何,她都不相信冬青會害小姐。

    或許冬青是會因為不滿王爺欺負小姐,才偷偷下了避孕的藥,但她絕不會對小姐下桃花燼!那可是當初害死公主的藥啊!何況小姐她也是通藥理的,對!小姐也是懂藥理的!

    冬夏忽然眼睛一亮,抹掉了眼淚仰頭期許的看著沈承君道:“小姐,不會是冬青,那天我無意中說漏了您跟著淩先生學醫術的事兒,冬青知道您懂藥理,還知道淩先生在咱們這兒,她選在這時候下毒,豈不是自尋死路?所以絕對絕對不可能是她!”

    聽到冬夏這麽說,床上原本臉上露出痛苦之色的冬舒也掙紮著道:“小姐,屬下也願意相信冬青,她即使再討厭王爺,也不會傷害你。”

    沈承君原本有些堅定的心,又有些動搖了,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如果可以,她也不願意相信。(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