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梁子結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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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著火鍋的熱乎勁兒,這一宿睡得倒是蠻舒服。隻不過沒有睡到期待已久的熱炕頭,多少還是有些小失望的。
早晨起床後外邊的雪已經停了,老大的太陽正掛在半空中。有窗紙擋著,陽光也照不到床上來,更是有些小遺憾。
“柚子啊,我是不是又睡過頭了?”陳守信對服侍自己洗漱的柚子問道。
“看少爺睡得香甜就沒吵醒少爺。老爺和陳伯到外邊去尋宅子去了,說是不能等馬守備那邊安排。”柚子輕聲說道。
“那好吧,等我隨便吃一口,然後咱們到街上逛逛去吧。本來是要跟他們小小的顯露一手,他們還不領情,那就讓他們自己查去吧。”陳守信笑眯眯的說道。
現在自己還是先別跟著操心了,省得忙中添亂。而且依著老頭子的脾氣,自己硬要過去,沒準就被他拎著棒子又給打出來。
小米粥還帶著溫熱,雞蛋也蠻可口,一碗小米粥,再來兩個雞蛋,陳守信就解決掉了自己的早餐。
那個昨天見過的小小子趴在房門外探頭探腦的往裏看,這是驛丞老馬的小兒子,屬於老馬同誌老來得子。還剩下了兩個雞蛋,出門的時候直接塞到了小家夥的手裏。
來到外邊的街道上,讓陳守信對於這個定北城有了新的認知。昨天雪下得大,他在車中也沒什麽興致看街景。
並非是自己所想的那樣在邊塞就很落魄,這邊的商業氣息很濃,積雪早已被堆到了路邊不礙事的地方。這一路走來,周邊的商戶中也是人來人往,漢人、胡人,相處得非常的融洽。
陳守信都覺得如果當初自己直接穿越到這邊來,一定不會覺得這裏是邊塞之城。別的先不說,馬玉在這方麵還是有些建樹的。
“少爺、少爺,您看,那邊的肉鋪是不是在賣牛肉?他們不怕殺頭麽?”正當他想得入神,柚子拉了拉他的胳膊很是小心的問道。
“這邊與皇城不同,估計這些牛肉是胡商帶過來的,倒也挺好,能讓咱們打打牙祭。”陳守信笑著說道,嘴裏的唾液也稍稍多分泌了一些。
牛肉啊,在大周朝可不是隨便就能吃到。宰殺耕牛是重罪,那是真的要砍頭。他在皇城的時候,也才跟著偷摸吃過一次。心情很鬱悶,正好弄些牛肉來打打牙祭。
剛要往前走去,就聽到身後隱隱有聲音傳來,還沒等他回頭,就感覺身子被人重重的撞了一下,一個沒站穩,直接摔到了地上。
“什麽人走路不長眼睛?耽誤了本大人執行軍務,你有幾個腦袋?”還沒等他從地上站起來,一個壯漢就站到了他的跟前兒惡聲惡氣的說道,壯漢的眼睛卻不停的往柚子的身上盯。
“軍務?哪門子軍務?大周律,執行軍務理應身著軍服。你一身常服,這是要造反不成?看來要跟馬大人聊一聊了,好好的定北城怎麽就這麽烏煙瘴氣。”陳守信站起身來,擋在了柚子的身前,眯縫著眼睛盯著這個大漢說道。
聽到他的話,大漢身後的那幾名軍卒趕忙收起了笑聲,臉色變得緊張起來。
“我道是誰,想必是皇城過來的小陳公子。說話還是要注意一些,別將造反這兩個字掛在嘴邊,弄不好是真要掉腦袋的,這裏可是邊城。”大漢冷聲說道,目光也在陳守信的脖頸間巡視起來。
陳守信被他這仿佛毒蛇一樣的目光瞄了兩眼,心底忍不住的往上躥冷氣。可是現在也不能弱了氣勢,要不然指不定會受何等羞辱。
“老馬家的小馬?亂吠的話問過你爹沒有?看來該給劉禦史寫封信了,這些日子估計他正閑得慌。柚子,咱們買肉去,懶得跟這渾人理論。”陳守信丟下一句話後就領著柚子快步往肉鋪走去。
在皇城的時候不是沒有欺負過人,隻不過那時候是人多勢眾,現在是形單影隻。自己現在這個小體格,還真幹不動。
身後的大漢愣了一下,轉瞬間爆出了轟天的笑聲,然後就領著他的那些跟班得意洋洋的往前邊走去。路過肉鋪的時候,還跟著他的那些跟班們對陳守信指點了一番。
陳守信很鬱悶,心裏罵了無數遍的“土鱉、山炮”,卻無法用阿q精神戰勝自己心中剛剛的怯弱。
買了一條牛腿,又砍了幾斤豬肉,他要化悲憤為食欲。這輩子還沒有受過這麽大的氣,可是卻也拿那夥人無可奈何。
買完了之後他才發現,自己太衝動了。這麽大一條牛腿,就算是自己和柚子一起扛著都夠嗆能抗回去。很後悔,當初為什麽不想著練些武藝呢?就算是無法在江湖中闖出一些名號,身子骨也能強健一些。
“小公子,要不然小的幫您拿回驛站?”正發愁呢,不遠處一個黑大漢來到了他的跟前兒說道。
“你是?”陳守信抬眼問道。
他還有點印象,剛剛這個黑大漢也在看熱鬧來著。也是沒辦法,現在他還沒發育好,連一米七都沒到,這邊的人都比較壯,他看誰都是大漢,說話大多都得抬頭。
“小公子,我叫馬壯,兄弟們都叫我大黑。是驛站的驛丁,驛丞正是家父。剛剛回家時聽三壯說少爺賞了兩枚雞蛋,這才尋了出來。”馬壯笑著說道。
“好吧,那就勞煩你了,剛剛倒是讓你看了笑話。”陳守信點了點頭。
“小公子,您最近小心一些,馬元亮為惡慣了。”抗好牛腿提好豬肉後馬壯說道。
真是一條好漢,牛腿和豬肉並沒有成為馬壯的負擔,給柚子看得都瞪大了眼睛。
陳守信點了點頭,沒說什麽,也算是印證了自己剛剛的猜測。
剛剛走回驛站口,就看到陳伯招呼著人正在往車上裝箱子,有幾名驛丁也抬著箱子往外走。
“陳伯,這麽快就尋到宅子了?”陳守信好奇的問道。
“少爺,運氣好,有個胡商急著出手,才花了十兩銀子就買了下來。老爺正在那邊呢,您這身上是怎麽了?”陳伯回了一句後有些關心的問道。
陳守信的白袍上好大一片汙漬,剛剛離得遠他還沒看見。
“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礙的。十兩銀子,確實蠻便宜的。大黑,你有什麽事情要說麽?”陳守信說了一句後看到馬壯的臉色有點不對勁就隨口問了一句。
“小公子,你們買的宅子是北街第三家麽?”馬壯猶豫了一下後問道。
“就是那家,莫非有什麽說道?”陳伯點了點頭皺眉問道。
“哎,那處宅子是馬元亮相中的,已經賣了三個多月,卻無人敢買。”馬壯再次猶豫了一下後說道。
“陳伯啊,日子不好過嘍,這下子梁子算是結大了。我身上這個樣子,就是那個馬元亮給撞的。他就是馬玉的兒子,不得了啊。”陳守信苦笑著說了一句。
“少爺,要不然咱們將宅子退了?”陳伯苦著臉問道。
“退什麽退?退了該欺負咱還是欺負咱。走著,咱們也瞧瞧去。”陳守信擺了擺手,無所謂的說道。
“大黑,這個胡商是如何得罪了馬元亮的呢?”往新宅子走的路上,陳守信隨口問道。
“這些事情小人怎能知道內情,馬元亮原本就有胡人的血統。隻不過馬守備就他這麽一個兒子,雖然不是正室所生卻很受寵。”馬壯輕聲解釋了一句。
“怪不得我總覺得他的長相有些怪異,竟然是這個原因。咱們定北城的胡商這麽多,恐怕也有些這方麵的原因。”陳守信點了點頭。
“最近我身邊少一個使喚的人,你要是有興趣兒就辭了驛站的營生。月例就先定在八百錢吧,考察一下,過了試用期給你一兩銀子,不是銅錢。”
“謝公子好意,容小的跟家父商量一下。”馬壯的麵上難掩喜色,不過還是沒有直接答應下來。
陳守信的心理再次苦歎一聲,一兩銀子的月例,在這邊都雇不到一個驛丁當隨從。驛丁的薪水有多少呢?僅僅是一石米而已,就算是馬驛丞在這邊也不過是三石米的俸祿。無論是驛丁還是驛丞,都不算官,連縣衙裏的衙役都比不上。
在這個時代一兩銀子的購買力又有多少呢?不要太多啊。
年景好的時候,一鬥米也就是十文錢左右。一兩銀子就能夠買一百鬥米,也就是十石的糧食。就算是在邊塞這邊米貴一些,也能買個三石左右吧。
而且銀子並不是真正的官方貨幣,在民間正常流通的還是大錢兒。官方的兌換比例是一兩銀,一千文,你真正兌換的時候,都能夠兌換到1200文左右。
可是馬壯就能直接抵製住自己的誘惑,難道他的崇高目標就是做個不入流的驛丁麽?當然不是,他是怕馬元亮啊。
心情越發的沉重起來,天氣是晴朗的,可是他卻覺得氣壓低得很。
就算是看到了很不錯的新宅,心中的這抹陰霾也無法從自己的心頭掃去,反倒經常會回憶起馬元亮眼中的那道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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