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那頭痘牛，真的是運氣。

    第一天，是在村子裏找的。他覺得村子裏最先爆發了天花，沒準那邊就有痘牛。可是老道他們將村子裏的十五頭耕牛全部檢查了一遍，人家都很健康，沒毛病。

    陳守信沒辦法了，第二天的時候，才借著排查的機會，將人給撒了下去，全麵查找起來。

    上午的時候仍然沒有收獲，中午的時候才想起來，這好象是燈下黑。要說牛最多的地方，當屬常州府邊上的牛棚啊。

    天可憐見兒，六百多頭的牛在這裏生活，竟然沒想起來。

    挨個的體檢，終於在一頭牛的腹部，發現了牛痘。

    陳守信沒敢對外聲張，因為牛痘抗天花，他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究竟這個牛痘裏的濃液要達到一個什麽樣的濃度，才能夠對天花產生抗體呢？他不知道。如果現在就宣揚出去，人們接受與否先不說，成功的幾率有多大，他真的不知道。

    這就屬於給了大家希望，這個希望卻是無根浮萍，輕輕一捅就散了。那時候人們的心中會是什麽樣的感想？等將來真的研究明白了，恐怕人們也不會去嚐試。

    所以現在隻能等，等老道那邊的研究結果，看看到底行不行，到底應該用什麽樣的量才可以。

    “你還這麽看著我做什麽？”陳守信看到白雲老道仍舊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皺了皺眉頭。

    “你雖然說了一部分，但肯定不是全部。”白雲老道說道。

    陳守信笑了，然後點了點頭，“確實不是全部，其實還有一個法子，老道想出來的法子，可是我沒敢讓他嚐試。”

    “昨天射箭傳遞的信息，就是告訴他，無論什麽情況，千萬都不能用他琢磨的那個法子，太危險了。要不我將這個法子告訴你，你讓道門的人自己嚐試一下？”

    “什麽法子？”白雲老道問道。

    “簡單啊，老道覺得，可以用天花病人的膿瘡，讓健康的人先患病，挺過去了，就挺過去了，挺不過去，那也就不用關心了。”陳守信笑眯眯的說道。

    “反正發了天花的人，還有活著的，以後再有天花也不會得，這個是可以確定的。咋樣，要不要試試？你真的可以嚐試一下，搞好了，這個功勞我不跟你搶。”

    聽著陳守信說笑般的話語，白雲老道心裏邊卻隻打冷顫。

    陳守信覺得鵬公子和韓衝是倆瘋子，一個武器瘋、一個戰爭瘋。在白雲老道的心裏邊，陳守信和他的老道徒弟，也特麽的是兩個瘋子，還是真瘋。

    因為通過剛剛陳守信的話，他已經知道了陳守信打算要怎麽來實驗。那就是用牛痘來感染人，來抵禦天花。

    這真的是一個瘋狂之極的想法，牲口身上的病，竟然要讓人先害上。這不是瘋狂到了極點，啥是？

    可是他那個寶貝徒弟的想法呢？已經瘋狂得沒了邊。那不是在救人啊，那是在害人。本來就怕沾染到天花病毒，他倒好，竟然要讓人直接發了天花。

    這樣的瘋狂，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怪不得陳守信會發信，要不然，恐怕那個村子裏的人，現在都被老道給種上了天花。

    擦了一把腦門上不知不覺滲出來的汗珠，“真不知道這個世間有你們這樣的師徒，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有些事情，總歸有人去做。”陳守信聳了聳肩膀。

    “老道和六個戰斧營的人，敢於到村子裏去，他們便做了別人不敢做的事情。如果我們不去研究如何對抗天花之法，下次要是在皇城中爆發呢？波及到了宮中呢？”

    “到那個時候，你覺得會是一番什麽樣的場景？恐怕死的人，要比被天花害死的人還要多。你信不信？”

    白雲老道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點了點頭，“我信！”

    現在他就覺得腦袋亂亂的，今天陳守信帶給他的信息量太大了，讓他都無法去承受。幾十年修道修出來的心境，都有些把持不住。

    抱起邊上的烈火燒壇子，將剩下的那些酒直接全都給灌了下去。喝得有些急了，也給他嗆得直咳嗽。

    “本來是不想跟你說的，你還那麽好奇。跟你說了，你還嚇這樣。”陳守信搖了搖頭。

    白雲老道苦笑著咧了咧嘴，“誰不怕？”

    “我們師徒就不怕。”陳守信將身子靠在椅背上笑眯眯的說道。

    “少爺，湯將軍過來了，讓您到門口一見。”這時候大黑來到了陳守信的身邊，附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一句。

    陳守信點了點頭，“白雲啊，你先自己喝著玩吧，我出去看看去。”

    “去吧、去吧，你愛幹啥就幹啥，愛咋折騰就咋折騰。老道是息了這個心思，這個事情再也不想了。”白雲老道擺了擺手說道。

    陳守信背著手，衝著白雲老道呲牙樂了一下，然後才跟著大黑走到了外邊。

    “湯將軍，不會是追陛下來了吧？”來到門口後陳守信笑著問道。

    “守信，發生了一些小狀況，是在皇城中。我不好判斷，所以需要你過去瞅瞅去。”湯懷虎麵色嚴峻的說道。

    “不會是又發現了新的天花患者，或者說，就是在皇宮中？”陳守信趕忙問道。

    “不是，跟疫情無關。趕緊的吧，跟我過去你就知道咋回事了。”湯懷虎苦笑著咧了咧嘴。

    這倒是給陳守信搞的有些鬱悶了，回身交代了一下，然後就跟著爬上了自己的車。

    雖然說現在酒醒了，可是身子骨也不是那麽的利索，腦子也不是那麽的清醒。要是換成了自己清醒的時候，今天絕對不會顯擺的去刺激白雲來著。

    萬幸的是，他的膽子還不夠大，要不然安排人偷偷按著自己說的法子去實驗去，搞不好，真的要在這個世界上再多添一些冤魂。

    種人痘和種人痘的原理，大體上是相同的，隻不過種人痘更加的危險，用量更加的難掌握。多了人死，少了無效。

    而老道也是真的膽大，當初就想好好的研究一下人體內的五髒六腑呢。所以，他也必須要跟老道反複的提，要不然老道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來，他也無法預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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