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恐與絕望在這些人的心中不停的交替，就像那被風卷起的雪花無序的飄舞著。知道這次的任務是九死一生，可是誰都想碰到那唯一的生，而不想掉進那九個死裏去。

    牛三用力的揮起手中的刀，為自己的生命做最後一搏。

    隻不過剛剛想要往前衝，“殺”字還卡在喉嚨裏，一直利箭從風雪中襲來，穿透了他的手臂，讓他前衝的身子向後邊摔了下去。

    出手的是宇文梭，雖然有風雪襲擾，可是對於他這樣的神射手來講，這麽短的距離，又是射向手臂，也沒有任何幹擾。

    “嘭、嘭、嘭……”清脆又帶著沉悶的聲音響起，慢慢又匯聚到了一起。

    這是兵卒們用手中的武器敲擊盾牌的聲音，這個聲音在這片風雪中分外的清晰。每敲擊一下，這些人的心頭仿佛又壓上了一塊大石。

    陳守信就斜倚在車門旁，手中端著一盞熱茶，麵色平靜的看著場中的這些人。

    這些人不敢妄動，可是外邊兵卒們的包圍圈卻在不停縮小，他們現在也越來越向中間靠攏。

    “你們為什麽不向我們發起進攻呢？這樣也能夠給我一個殺你們的理由。”一盞茶喝盡，陳守信淺笑著說道。

    “雖然同為漢人，我殺你們也沒有任何的心理壓力。隻不過我媳婦說了，手上還是少沾點血比較好，所以我要給自己找一個能夠心安理得的理由。”

    “以前的時候，我擔心弟兄們殺人太多，恐怕會染上心魔。可是現在我卻得逼著他們殺人，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不殺人不行啊，經常不殺人，手法就會生疏。不僅僅殺的時候不爽利，你們被殺的時候也會很痛苦。”

    “你們過來得倒是很快，正好讓他們練練手。你們衝過來吧，揮舞著手中的武器英勇的往前衝，展現出你們綠林人物的豪邁氣概來。”

    “兄弟們今天是栽了，走上這條路，本來也沒指望能留個全屍。”被人扶著的牛三將手臂上的箭杆掰折，將透臂而過的另一半直接拔出。

    “啪啪啪……”

    陳守信給鼓起了掌聲，“不錯，有幾分血氣，不過你這麽點血氣，不夠啊。這也就是我們家鐵牛不在，要不然你這麽點的血氣哪裏夠看？”

    “我們家鐵牛，當初定北城一戰，被人家在肚子上給劃了一道口子，腸子都露了出來。要不然，你們也自己劃一刀，死不了的，我就饒了你們？”

    聽著陳守信戲謔的聲音，牛三他們這些人，抓緊了手中的武器，在前邊站著的幾個更是一聲不吭的拎著刀就往前衝。

    隻不過他們跟牛三一樣，僅僅往前衝了一步，每個人的咽喉上，都被一支利箭給釘得死死的。

    “你看，他們都解脫了，不用再被我羞辱與折磨。還有誰？”陳守信戲虐的聲音再次響起。

    “喝……”

    “犯我定北軍者，雖遠必誅”

    “犯我定北軍者，雖遠必誅”

    “犯我定北軍者，雖遠必誅”

    不知道是哪一個率先喊齊了口號，其餘的人們也跟著喊了起來。哪怕是在如此大的風雪中，也飄出去好遠，將林子深處休息的飛鳥都驚起來好多。

    “看，這才是真正的好漢，你們啊，不夠看。”等聲音漸漸變小後，陳守信搖了搖頭，很是失望的說道。

    “你為何如此羞辱我等，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皺一皺眉頭，不是好漢。”牛三高聲喊道。

    “那你們為什麽還不衝上來？正好也讓我定北軍的特戰營練練手？”陳守信戲虐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衝便是怕死，怕死雖然說並不是評判好漢的標準，但是也是一個重要因素。我對於定北軍最自豪的一點，便是他們雖然怕死，卻敢死。”

    “你們啊，無非一群烏合之眾罷了，怕死也不敢死，妄稱自己為好漢，羞不羞？這個江湖啊，跟我向往的江湖相差太多，我都不好意思到裏邊去混了。”

    “少爺，逃跑的七人，已全被誅殺。”這時候蔣盡忠從人群中擠了進來，跟他帶著的人手中提著七顆頭顱。

    “拎著這些東西幹啥，隨便扔到林子裏，給那些在大雪中尋不到食物的野生口們吃吧。”陳守信擺了擺手。

    蔣盡忠一愣，心中有些不好判斷陳守信說的是真還是假，坐在車轅上的大黑隱晦的向他點了點頭。

    蔣盡忠沒有再遲疑，手上一用力，手中提著的頭顱就直接被他給丟向了林子深處。

    牛三看得分明，他手中提著的那顆頭顱，可不就是已經逃走的二當家麽。心中有幾許寬慰，也算是替大家夥報了仇。

    隻不過也被陳守信的狠辣給嚇得不行，其實他們的心中，何嚐沒有想過直接讓陳守信將他們給俘虜了，這樣多少能夠留下一條命啊。

    可是現在陳守信的態度很明顯，你們要麽直接跪地投降，要麽就等著被殺。對於這幾百條人命，他真的不在乎。

    江湖人，自然有江湖人的習氣。所以哪怕心中想投降，卻也有些丟不開這個麵子。可是現在他們真正的感受到了陳守信跟別的官軍不一樣的地方，他是真的敢殺。

    不知道是哪一個，心中的負擔太大，或者是現在的天氣太冷，讓他無法再牢牢的抓緊手中的刀。

    鋼刀跌落在雪中，並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可是他周圍的人們也紛紛將兵器丟到了地上。什麽事情都需要一個帶頭的，不管是衝鋒還是投降，這個人很重要。

    陳守信皺了皺眉，擺了擺手，然後鑽回了車中。

    他真的很失望，還是失望透頂的那種。他想見識一下江湖人的血氣，也想給小山坳中死去的人報點小仇。

    可是在今天，這兩宗事都沒有辦成。

    對於外族人，他可以隨便殺。豐收島上的海盜，殺的時候他都沒有任何遲疑。可是這些人畢竟是周人，攻打小山坳雖然也殺了自己的人，可那也算是戰陣上拚殺而死。

    短暫的整理後，隊伍再次啟程。

    這些人都沒有用繩子綁，就讓他們自由的走，根本都不用擔心他們會搗亂或逃跑，他們已經被奪了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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