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求治瘟疫

    【第十一章　刺殺（上）】

    一入宮廷深似海，那些無盡無休的爭鬥，和冷漠無情的人心，將多少王室中人禁錮壓抑。

    唯有到了佳節壽宴，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時候，趙雪尋才能感覺到久違的一絲真情。

    時間過得飛快，晃眼隻是一瞬，轉眼間就到了趙王的生辰。

    此次壽宴上，各國受邀而來的賓客很多，趙王特意吩咐下去要好好操辦，不得丟了趙國的臉麵。

    王後自然盡心盡力，並且讓蘭公主趙妙蘭從旁協助，希望能給眾公子們留下一個好印象。

    壽宴當天熱鬧非凡，各國公子紛紛帶著禮物到王宮為趙王祝壽，公子張珥和劉氏兄弟自然也在受邀賓客之列。

    張珥今日身著一襲黑衣蟒袍，沉穩安靜地坐在案邊，宛若一個翩翩公子，吸引了不少宮人們的目光。

    來到宴席之後，他並不與眾公子們寒暄，而是眼神不由自主地向著主座兒掃去。

    隻見一位清麗脫俗的女子正靜靜地坐在角落裏，身著絳紅色流彩百蝶度花裙，玉簪斜插於高豎的青絲間，膚如凝脂，顧盼生姿，不是趙雪尋還有誰？

    原來雪尋自從那日被張珥訓了之後，心中一直生著悶氣，這麽一來一去，兩人竟然也有幾天沒見麵。

    張珥雖然嘴上不曾說起，心中卻對她甚是想念。

    突然，席下傳來一陣歡快的鼓聲，隻見有一群民間藝人上前獻技，他們有的擂鼓作響，有的展露絕活，將一個個火球拋上空中，隨後化作幾十道火光，一會兒縱橫散亂，一會兒又被收入道具中，精彩的演藝讓眾人都為之驚歎！

    原來這些是蘭公主別出心裁，特意到民間請了一批擅長雜技表演的戲班子來，讓這些從小不曾見過雜技的王公貴族們看起來覺得別有一番風味。

    在座的賓客果然都紛紛拍案叫絕，高聲叫好。

    “兒臣柯啟恭祝父王鴻福齊天，名留千載，澤被天下蒼生，國運興盛昌久！”

    “沛公劉邦祝趙王聖體安康，與天地同輝，與日月同壽！”

    到了獻禮的環節，大家紛紛獻上了奇珍異寶，並且說了富有寓意的祝壽語，惹得趙王喜笑顏開，連連點頭。

    輪到了雪尋，她與張珥對視一眼，兩人十分默契地向前，獻出了他們當日在縈夢居裏一同創作的萬壽無疆圖。

    這幅圖卷畫得巧具心思，筆走龍蛇，明明隻有“萬壽無疆”四個字，但是遠遠看去，卻猶如千軍萬馬奔騰而來。細細看來，又如同蛟龍騰空而起，氣勢澎湃，令人歎為觀止。

    眾賓客紛紛對尋公主和張珥讚歎不已，這繪畫之人構思精巧，畫工也是百裏挑一，更加難能可貴的是寓意吉祥美好！

    看來趙國真的是人傑地靈，就連養在深宮中的公主都秀外慧中，才情縱橫。

    “尋兒和表兄祝父王萬壽無疆，福壽綿長，盡享兒女承歡膝下，保我趙國千秋萬代！

    正當趙雪尋和張珥開口說著祝壽語的時候，身後的戲班子卻突然肆意放起火球來，瞬間幾個屋簷都被火點燃。

    戲子大喝一聲，從道具中拿出了刀劍，竟意圖刺向了雪尋！

    雪尋大驚失色，不禁連連後退，然而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根本來不及躲閃。

    幸虧張珥眼疾手快，護著她憑輕功往旁邊一閃，身影飄忽如飛雲變幻，這才躲過了致命的襲擊。

    現場忽然混亂了起來，火勢迅速蔓延，眾賓客驚慌地四下逃竄，趙柯啟、劉邦和劉交這些懂武藝之人，紛紛拿出刀劍護身。

    趙王則是看了王後一眼，眼神中波瀾不驚，有著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王後更是欲哭無淚，自己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壽宴是她一手操辦的，有什麽問題後果也是由她一力承擔，這可如何是好？

    來不及多想，王後大喊一聲：“侍衛現在何處？還不快快出來護駕！”

    雪尋眼看著趙王那邊情況已是十分危急，連忙推開了護著自己的張珥，高聲道：“快去保護我父王！”

    張珥看到雪尋眼中的祈求，不忍心拒絕，隻得說道：“你自己小心！”

    說著張珥便驟然轉身，拿起手中的長劍用力一揮，瞬間解決了幾名刺客，飛身到趙王身邊護駕。

    宮中守衛本不薄弱，但是此時大部分禁衛軍都由項羽帶領著，守在王宮門口，鮮少有人知道現在壽宴上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

    護衛無法及時趕到，在場的人都是危機重重，自顧不暇。

    此時趙妙蘭也驚叫著躲閃那些凶狠無情的刀劍，清麗的麵容上有些蒼白，但是意料中的疼痛並沒有襲來。

    “咣”的一聲，隻見張珥打落了刺客手中的劍，護在了妙蘭的身前，“蘭兒，你沒事吧？”

    妙蘭大為感動，眸光微微閃爍，她看到劉邦等人隻顧著自己，卻沒有想到照顧一下她這個弱女子，心下一對比，對張珥的好感又增添了幾分。

    賓客中不乏那些武藝高超的人，大家齊心協力，到最後場麵也漸漸地控製下來了。

    張珥一直在趙王左右，等到抓住那些刺客，在人群中搜尋的時候，卻唯獨不見了雪尋的身影。

    “糟了！”張珥心中暗道不好，他一直以為這些刺客是衝著趙王而來，卻忽略了刺客第一個下手的人正是雪尋，看來是有人故意想要取她性命！

    張珥急忙提劍從宴席上跑了出來，四處尋找雪尋的蹤跡。

    ……

    原來那群刺客一直追著趙雪尋而去，雪尋被步步緊逼，隻好逃出了壽宴。

    一路跑著，她竟然來到了生母嘉夫人生前居住的宮殿，此時已無路可去。

    雪尋本是一介柔弱女子，能夠勉強逃到這裏已是不易，又如何能夠抵擋這些訓練有素的刺客？瞬間就被刺客們用刀挾持住了。

    “住手！”轉眼間，張珥已經施展輕功，來到了刺客麵前。

    看到雪尋脖子上架著鋒利的刀劍，張珥不敢妄動，銳利的目光落在那些刺客身上，隻厲聲道：“你們若敢傷她一根頭發，我定讓你們全部死無葬生之地，誅滅九族！”

    刺客們聽了，都覺得背上一涼。世人常說公子張珥手段高明，心思縝密，沒想到狠起來更是做事毒辣，毫不留情，令人不寒而栗！

    張珥的話明顯起到了震懾效果，刺客們的刀劍不再逼近雪尋，反而帶有挑釁意味地發話道：

    “公子張珥，你竟然威脅我們？看來這位尋公主在你心中很重要。要不我們來做個交易，隻要你放下劍任憑處置，我們就放了她！”

    “哐當”一聲，寶劍落地，張珥竟沒有絲毫的猶豫，立即扔下了手中唯一的武器。

    雪尋沒想到張珥竟然會真的照做，那些都是亡命之徒，肯定會變著法子折磨他！手中有劍尚且有機會製住他們，現在是什麽機會都沒有了！

    果然不出雪尋所料，那幾個刺客看到張珥放下劍之後，立馬得意地往他的腿上刺去。

    “不要！”雪尋隻覺得胸口滯悶，撕心裂肺地大喊了一聲，淚水瞬間模糊了雙眸。

    但是為時已晚，此時張珥的腰間又被刀劍劃傷，身上已經血流如注，可他竟然連濃眉也沒皺一下。

    精明如張珥，這樣身懷武藝的一個人，為何要為她這般忍受刺客的挑釁？為何！

    雪尋知道這樣下去，自己對張珥來說隻是一個累贅，趁著刺客分神之際，幹脆賭命一搏，忽的推開了刀劍，往身後的一口水井裏跳去。

    動作隻在短短一瞬間，刺客們還來不及反應，便見趙雪尋已經跳進了水井中。

    張珥見狀，馬上奪回長劍，紅著雙眼，迸發出淩厲的殺氣，憤怒地揮劍將幾個刺客殺死，隨後跟著雪尋一起跳入井中。

    ……

    水井下麵是一片昏暗，張珥借助外麵微弱的月光找到了雪尋，隻見她正一個人在水中吃力地撲騰著。

    張珥抱住了雪尋，一張俊美的薄唇便貼了上來，本想為她度氣，沒想到雪尋卻驚慌地把他推開，仍自己掙紮著在水中摸索。

    張珥心中暗暗歎了一聲，隻得緊緊地跟在雪尋身邊，以防她發生意外。

    兩個人在水中掙紮了半天，漸漸的，雪尋竟帶著他摸索到一條上岸的路兒。

    張珥驚訝地發現，這井中的石壁上竟然還有條暗道，便迅速與雪尋上了岸，問道：“尋兒，你怎麽知道有這條暗道？”

    “這裏是我母妃生前住過的宮殿，母妃跟我說過，這個水井中藏著一條暗道，她囑咐我危機時刻可以依靠這條暗道逃命，沒想到真得被母妃說中了。這個水井，冥冥之中救了我一命……”

    張珥點點頭，宮中人心叵測，爾虞我詐，就算是與世無爭的嘉夫人，也不由得留了一手！

    雪尋見張珥身上布滿了血跡，已分不清是刺客的還是他自己的，急忙扯下裙角，細心地幫他包紮起來。

    包紮過程中難免會撕扯到傷口，但張珥望著她認真的模樣，卻一點兒也不覺得疼痛，反而泛起了俊逸無雙的笑意。

    “這個暗道裏麵機關很多，有些是連我也不知道的，所以我們最好不要隨意走動……”

    雪尋說罷，又抬頭看看上麵的水井口，“現在外麵的情況我們不清楚，表兄你的傷勢也不適合現在出去，所以先在這裏將就一下吧！”

    張珥哪裏會說不好？他強忍著疼痛點點頭，看著雪尋的眼神充滿了寵溺，而自己卻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情感！

    明明是那麽柔弱的女子，明明還需要別人保護，但是在他麵前，雪尋卻表現得如此睿智鎮定，在危機麵前毫不慌亂，憑借自己的分析，做出最正確的決定！

    這樣的女子，無論走到哪裏，都會發出耀眼的光芒！

    雖然是暗道，但是裏麵也備著一些東西，以備不時之需。

    張珥找到一些幹樹枝，雪尋找來了打火石，兩人合力升起了火，將自己的外衣慢慢烤幹。

    雪尋畢竟是位嬌貴的公主，又在水中浸泡了這麽久，雖然可以烤火，但還是凍得忍不住瑟瑟發抖。

    “尋兒，坐過來”，張珥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柔聲道：“兩個人靠在一起會暖和些。”

    雪尋卻突然挪開了身體，一雙眸子中有些驚慌，強裝笑容說：“不用了表兄，我沒事……”

    說完她便走去角落，抱著自己的胳膊蜷縮起來，一來二去，反而離張珥更遠了。

    張珥有點氣悶，都凍成這樣了她還在逞能！如果換作是項羽，她也會如此生分嚒？

    想著便不由雪尋同意，張珥直接把她拉在了自己懷中，緊緊地抱著，任憑她的眼裏流露出詫異的神色。

    雪尋一驚，開始試圖掙脫，然而每動一分，張珥卻將她抱得更緊了，似乎要將自己身上所有的體溫都過渡給她！

    “再亂動，我身上的傷口就要裂開了。”張珥有些好笑地望著懷中驚慌的人兒，他豈是一般的男子，哪怕用上一點點力氣，她也掙脫不得！

    雪尋隻得無奈地放棄了掙紮，雪白的臉頰頓時變得緋紅，心裏竟如同小鹿亂撞般“噗通”直跳。

    他曾經說過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妥，然而現在這裏隻有他們兩人，難道這些規矩在他自己身上就不作數了嗎？

    等二人都靜了下來，雪尋才發現張珥的懷抱很是溫暖，令她非常舒服，正如同做了一個美夢一般。也不知是為何，仿若他抱著自己時，都是格外的小心翼翼和溫柔。

    她忽的抬起眸子悄悄去看張珥，才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閉上了眼睛，似乎是累極了，俊逸的麵容上透出一絲安詳來。

    然而，折騰了一天的雪尋卻沒有絲毫的睡意，她想起與表兄相識、相知的點點滴滴，以及他多次奮不顧身搭救自己的情景，一直難以入眠……（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