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波瀾四起，遠在漠城的清什一行也在最後的幻境中苦苦鬥爭。攝魂宮就在眼前，可惜圍繞四周的深湖凝聚著強大妖氣，豎起無形的結界，清什用了很多辦法都沒能突破。玄音則在彼岸花的幻境中消耗大量龍血，如今疲憊虛弱，隻能強打精神試用龍血刃消除屏障，但最終沒能成功。

    “這結界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何連龍血刃都會失敗？”鈴蘭一臉愁容。

    “玄音，你還好麽？”回眸之際，清什看到玄音愈發蒼白的容顏，憂慮地皺起眉。

    “王爺！”鈴蘭呼喚著，快步上前扶住他的胳膊。

    “先休息一下吧。”清什神色沉鬱，望向不遠處的石椅：“鈴蘭，你們去那邊坐會兒，我再試試。”

    “清什，你體內的雪狐詛咒——”玄音凝視她，欲言又止。他知道她打算做什麽。

    “我能挺住。”清什淺笑道：“去吧。”

    “不要勉強自己，清什。”玄音柔聲囑咐，與鈴蘭緩步走到石椅旁坐下。

    清什垂眸聚神，她要嚐試完全釋放翼之能量，突破深湖結界。

    “別白費力氣了。”

    前方傳來一個幽冷的聲音，清什猛地睜開眼睛，隻見雪狐正從白色宮殿裏走出，停在岸邊。

    “隻要我的詛咒未解除，你就無法徹底釋放本源之力。”

    雪狐雖然身在湖對麵，但語聲仿佛近在耳邊。

    玄音和鈴蘭隨即回到清什身邊，望向銀發藍眸的千年狐妖。

    雪狐冷笑不語，打了個響指，湖麵上突然架起一座橋，從對岸一直延伸到三人腳下。

    “我已打開界門。現在，你和龍子嘲風，從橋上走過來。記住，從此刻開始，無論發生什麽，你們都不可以有任何抵抗。如果你們試圖運用半分元神之力，他們就會喪命。”

    雪狐說著，不慌不忙地拍了拍手，湖麵上空緩緩顯出兩隻冰棺，炎軒和旖旎分別躺在其中，炎軒胸口懸著一柄樺木劍，旖旎心上一寸，則是銅色短刀。

    “千年樺木，淬火妖刀。他們的命，由你二人掌控。”雪狐說罷，轉身走入宮殿。

    “舒瀟利用雪狐的仇恨與憤怒，想讓他在這裏消耗我們。妖族自知殺不了你我，卻可以不擇手段來折磨，瓦解，直到——”

    “清什。”玄音柔聲呼喚，一把握住她冰冷的手。

    “有我在。”他語聲堅定地說道。

    正要滑向深淵的清什再次被拯救，四目相對，勇氣回歸心間。

    “王爺，我和你們一起去！”鈴蘭拽住玄音的另一隻手，急切不已。

    “蘭兒，在這裏等候。炎軒和旖旎命在旦夕，我們必須小心謹慎，一切先按照雪狐的指示進行。”玄音沉靜地回應。

    “可是……”鈴蘭分外憂慮，但抬頭看到冰棺裏的兩人，隻能退到一旁。

    “我們走吧。”玄音握緊清什的手，與她穿越界門，踏上石橋。

    湖麵飄著薄霧，空氣冰涼潮濕，萬籟俱寂，一切仿佛都已靜止。兩人遵從雪狐的指示，沒有運用半分元神之力，隻是以凡人的速度緩步前行。

    “提高警惕，雪狐不會如此輕易放我們過去。”玄音低語，誰知話剛說完，一柄利劍就從水麵浮出，飛向兩人。危險襲來，清什下意識抵抗，瞬間釋放元神之力。

    “清什，不可——”玄音未能來得及阻攔，看到清什打落利刃，立即望向湖麵上的冰棺。

    “炎軒……”玄音皺眉沉吟。

    隨著清什釋放元神之力，懸在炎軒心口上的樺木刃也刺進他胸膛，好在隻是尖端沒入，尚未抵達心髒。

    “他都設計好了……”清什呢喃自語，垂眸之際，看到湖麵又浮出一柄長劍。

    玄音專注地望著冰棺，並未注意到疾馳而來的利刃，當他察覺之際，清什已擋在他前方，任長劍刺入自己心口。

    “清什！”玄音疾呼著，扶住她後傾的身體。

    “沒事……很快就能愈合……”清什握住劍柄，忍痛拔出利刃，扔回湖中。

    “清什……”玄音突然握緊她的手，目光凝重地略過石橋兩側。

    幾十隻鋒利的箭頭悄然從湖中升起，閃著寒光飛馳而來。

    玄音攬住清什的腰肢，將她拽進懷中。箭頭隨後刺入兩人手臂，後背以及腰腿。因為玄音始終擁著清什，所以他擋下了更多利器。

    這些箭頭由雪狐特製，刺進人身體後，化為細針遊走在血肉裏，至少要一天一夜才能化解，在這期間，稍微動一下就會疼痛難忍。

    “玄音……”清什感受到他微微的顫抖，低聲呼喚。

    “還好麽，清什？”他溫柔地推開她，雖然額頭不斷滲出細密汗珠，神容卻沉靜如常。

    “玄音，我沒事。”她濕了眼眶，有幾分哽咽。

    “走吧。很快就到了。”他說罷，繼續握住她的手，邁步前行。

    玄音以疲憊之軀擋下更多利器，無法使用元神之力化解，隻有默默忍受。他沒有顯露出絲毫痛苦的表情，雙眸明亮，神態威嚴，痛苦、疲憊、虛弱都被他隱藏在蒼白的容顏之下。他用自己強大的意誌堅持著，他知道雪狐的詛咒隨時都會讓清什陷入絕望的深淵，隻有他可以救她，隻有他能夠給予她希望和力量，無論如何，他都要堅持……

    啪，啪，前方響起掌心相擊的之聲，玄音和清什隨即停下腳步。因方才一直再拚命忍耐疼痛，兩人都未能注意到，他們已走過石橋，抵達宮殿門前。

    “不愧是真龍之子，承受著錐心蝕骨的痛苦，依然麵不改色。”雪狐側身站在敞開的宮殿門口，向兩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清什和玄音對望一眼，緩步走入宮殿。

    幻境中的宮殿空無一物，雪狐走進之後，大門隨之緊閉。他抬起手，掌心綻放光芒，投向幻境中央，化出一個十字形的冰架。

    “這是為你準備的。”雪狐冷顏冷語，視線停在清什臉上。

    “照我說的去做，不然你們的朋友——”見清什沒有行動，雪狐再次以命令的口吻說道。

    清什衝玄音點了點頭，走上前，背靠冰架，自覺地抬起手臂。瞬間，從寒冰裏伸出許多細鏈，將她牢牢捆綁。

    “我聽到了你給舒瀟講的故事。”雪狐望向她，藍眸幽冷。

    “既然如此，你應知曉我並非你真正的仇人。你就算殺了我，也無法祭奠狐妖一族，更何況，你殺不了我。”清什迎著他的目光，平靜回應：“當年，龍子嘲風為天下蒼生，親手毀滅了自己的愛人，狐妖一族的亡魂已經得到慰藉。如今，你可以放下仇恨了。”

    “哼。”雪狐冷笑一聲：“放下？狐妖一族的仇恨已經融進我的血肉魂魄，在我送給你的詛咒裏，你也感受到了，他們的悲泣——”

    “那又如何？”清什打斷他的話，眼中無畏無懼。

    “你自知不是我和龍子的對手，故以炎軒旖旎為人質讓我們甘願受你指示，然後將我束縛在此，用盡你所發明創造的利器折磨我，嚐試取我性命。好啊，依循你願。不過到最後，徒勞無功的你隻會陷入無盡的絕望。千年一遇的藍眸雪狐，本可以成為妖族之王，卻被仇恨蒙蔽雙眼，一生一世在痛苦中掙紮，真是，可憐又可悲。”

    清什未有絲毫退讓，而是用言語挑釁雪狐。

    “的確，我很可悲。”雪狐並未動怒，目光蒼涼地略過兩人：“你們又何嚐不是呢。”

    雪狐說罷，麵向玄音抬起手，垂眸默念一句咒語，從他掌心釋放出點點柔光，飄入玄音體內。

    “嘲風，我已經解除你的痛苦。現在，隻要你做一件事，就可以破除最後幻境，你們的朋友也能夠得救。”雪狐說著，緩步走近玄音：“用你的龍血刃，重現當年的情景。”

    玄音望著他，神色凝重，沉默無言。

    “當我聽到你們的故事之後，就更改了攝魂宮的構點，耗費不少力氣，也導致最後幾重幻境重合，讓你們直接抵達中心。現在，我已告知破除之法，接下來，由你做主。”雪狐說罷，退到一側。

    “玄音。”清什呼喚著，衝他點點頭。

    如今的龍血刃無法毀滅清什，可誰也不能確定究竟會產生怎樣的後果，何況雪狐詛咒還在她體內，一旦痛苦加劇，使她意識出現缺口，恐怕赤紅之翼會趁虛而入。

    玄音估測著風險，雖然龍血刃已顯現在手，但始終未有行動。

    “玄音，我可以承受，不會給赤紅之翼可乘之機，至多元神之力折損，不能很快恢複罷了。”清什知曉玄音的顧慮，她對自己還是很有把握，神色平穩地說著。

    玄音望著她，目光有幾分哀傷。旋即，他垂眸抬手，將長劍指向清什的胸口。（m.101novel.com）